和同事的关系如何?”
    “还不错。”
    “哦,”穆昭怀望着她,眼里有一丝探询,“听说霍远和你走得很近?”
    知返心里一震——他从何而知?这样问又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受您所托,霍总很照顾我。”她轻轻一笑,机灵地应对。
    “霍远这个人可不简单,”穆昭怀看着她,神色复杂,“穆伯伯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你毕竟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
    “我明白您的意思,”知返声音清脆,“我会把握分寸,不过你和我爸下棋的时候不也老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明白就好,”穆昭怀放心地微笑,“还是你比穆清乖。”
    “穆伯伯,”知返望着他,“穆清回来了。”
    穆昭怀一愣:“我怎么不知道?”
    “他也没告诉我,是我遇见他才知道的。”知返的唇边露出一缕苦笑。
    “他就是玩心太重,回头我一定好好说他,”穆昭怀有些尴尬地安慰她,“穆伯伯知道你懂事,一定能体谅的对不对?”
    “嗯,”知返点头,淡淡一笑:“那我先走了,改天再去看萧阿姨。”
    ---------------------------------------------------------
    回到设计部收拾东西,办公室已空无一人。
    独自站在电梯里看红色的数字变换,心头忽然无比烦闷。
    要她体谅——她能说个“不”字吗?穆家的天大人情,孟家如何也还不清。就算不喜欢穆清,她孟知返也该为穆昭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想起方才那一幕,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就像个女特务,在向上司交待情报。
    其实根本不用她汇报什么,穆昭怀早已广布耳目,叫她过去,也不过试探她的忠心而已。他担心什么?担心霍远要拉她过去?
    叹了一口气,她疲倦地闭上眼——她有什么能耐让霍远对她动心思?
    脑海中不由浮现那张镇静淡然的脸——他的心,她根本就猜不透。
    电梯门打开,她却仍不想动,刚要睁眼,却听见略带着担心的声音的传来:“知返,怎么了?”
    她睁开眼,看见霍远站在面前,脸上竟有些许焦灼之色。
    十、雾非雾
    “没事。”她看着霍远笑了一下,不知为何,他眼里的关切让她心里一暖。
    “真的没事?”低沉的嗓音噙着淡淡的笑意,“脸色这么差,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虐待员工。”
    “没有啦,”知返被他逗笑,心情不知为何就舒缓了些,“可能昨晚赶图,有点累。”
    “回去好好休息,”霍远凝视她有些倦怠的神色,轻声道,“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拿个文件,一会送你回去。”
    他的眸光太过温柔,怔忡间知返竟不知如何拒绝,只是站在原地看电梯门缓缓掩住他清俊的笑颜。
    ----------------------------------------------------------------------
    “其实,我今天有自己开车。”并肩走在地下停车场,知返指了指右前方的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
    “也是,”霍远顿悟地一笑,“我说你怎么也下到停车场来了。”
    “车子是我回国前就订了的,我爸说是给我的毕业礼物,”知返解释道,“前天才提了车。”
    “自己挑的?”霍远瞅了一眼她的车,转身对她淡淡一笑,“你的选择倒是特别。”
    同样的价位,别人或许会选宝马5系或者奥迪a6,她偏偏选标致607,低调的华丽,连颜色都是这样地内敛。
    “因为音响太好。”知返解释。
    霍远朝她伸出手。
    “嗯?”她有些迟疑地看着他。
    “车钥匙,”他指指她的车,“我开你的车送你回去,这样你明天就可以自己开车上班,顺便让我欣赏一下你的音响。”
    ----------------------------------------------------------------------
    车子沿着湖滨大道飞驰,不远处是倒映着五彩霓虹的水面。闷热的空气被隔在窗外,车厢内是billie j 慵懒却爆发力十足的迷人声线。
    where the city sleeps,and im the only one and i walk alone.
    “你要去哪里?”低柔的声音忽然在身侧响起。
    知返诧异地转过头,霍远的目光仍盯着前方,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幻听。
    “知返,”他淡淡地重复,“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他是什么意思,只是应景地附和歌词吗?
    知返心里一震——忽然间,不知如何回答。
    一个人的时候,去哪里都是一样的。良辰美景,从来都是境由心生。
    于是她不说话,抵额看窗外的风景。
    霍远也不追问,从镜中瞥了一眼她有些失神的表情,心里微微叹息——从来没有见过如她这样的矛盾体,有时那么自信,有时那么茫然。
    右前方有烟火绽放在夜空,璀璨夺目。
    “好像是五中呢。”知返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大概是学生毕业,联欢庆祝。”
    “看看去,好不好?”知返突然来了精神,企求他的目光无比清亮。
    “你又不累了?”霍远调侃。
    “就一会。”知返微笑,眼睛像两弯月牙。
    ----------------------------------------------------------------------
    果然是中考结束后的毕业联欢,校园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连周边的住户也过来凑热闹,知返和霍远趁门卫没注意,夹在人群里混了进去。
    两人沿着花园里的小径慢慢走,河水潺潺,月光清幽。
    “以前最喜欢操场边这个花园,”知返抚了一下身旁的石桌石凳,“都已经被磨得这么光滑了,那时候我们几个小丫头片子坐在这里聊天,觉得实在太有意境,装模作样地念什么‘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这一晃可不止十年,对我而言都二十年了,”霍远一笑,朝前面走去,“原来这棵银杏还在。”
    “这树啊,都能算镇校之宝了,”知返看着他指的那棵银杏,笑容诡异,“不过它有特殊功用。”
    “我知道。”霍远微笑,弯腰打量了一下树身,又转头看向她,“又多了几个新名字。”
    ——江迎歌,我爱你。
    ——陈佳,我们永远在一起。
    歪歪斜斜的字迹,刻得十分用心。年少如斯,根本不知也不信岁月无情,人生亦变。青涩的心,执着地认为如今喜欢的人,就会一直喜欢下去。
    只是,那些曾经以为可以永远的事,却总是短暂得让人惊讶。
    “原来你们那时候就开始流行这个了。”知返笑道。
    霍远看着她略微惊讶的目光,不由失笑。
    爱情在哪个年代不流行?无论是洪荒时代,还是地球末日,有人类存在的一天,它就不会消失。
    “你有没有刻过女生的名字?”知返看着他促狭地笑。
    “没有,”霍远肯定地摇头,“不过记得那时有个女生喜欢我,要把她的名字和我的一起刻在树上。”
    “是吗?”知返饶有兴趣地期待下文,“后来她有没有刻?”
    “自然是没有,”霍远微微一笑,“因为我对她说,损坏树木,品德分扣五十。”
    “啊?”知返瞪大眼望着他,一副被雷到的表情,“天哪,谁喜欢你还真有够倒霉的。”
    “的确。”霍远的眸色忽然一暗。
    谁喜欢他,是倒霉。
    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好好经营过一份感情,遇见穆宁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以拥有一份圆满的婚姻,但穆宁却用她的离去来告诉他,他不懂爱人。他觉得歉疚,他想弥补,却没有心痛。他并不认为爱情是他的人生必需品,他也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滋味。
    知返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变化,边和他聊边往前走。
    树林里有嬉笑声由远而近,知返正讲到兴奋处,面对着霍远倒着步子走,没有提防身后追闹的学生。
    等到他出声提醒时她才往一旁闪去,谁知高跟鞋绊到地上的鹅卵石,身体顿失平衡。
    在她以为自己就要丢脸地摔一跤时,一双健臂牢牢地锁住了她。
    抬起头,才发现他离她这样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
    镜片后的眸,那么深,却又那么亮。
    是她的错觉吗?
    他的视线,仿佛是一面迷人的网,让她有一种要被掳去的感觉。
    栀子花的香气在夜色里弥漫,一阵风过,弥漫在他们的周围,形成格外绮丽的气场。
    如花的烟火,划破天际的黑暗,绚烂的光照亮她柔美的面容,他看见她的如水的眼眸里,也倒映着璀璨星雨,洋洋洒洒地落在他的心头。
    柔情倏然而至。
    忽然间乱了节奏的心跳,是决堤的情潮,带着陌生的奔放和紧张的期待,一点一点地漫上胸口。
    他缓缓地低下头,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他的衣襟。
    花丛间突然有嬉笑声由远而近,两人顿时都是一震。
    知返尴尬地低下头,脸颊火烧般的烫,这才发现自己掌心沁出一层薄汗。
    “对不起,知返,”霍远的声音低哑,“我有些失控。”
    十一、陌上郎
    他的坦白,让知返不知如何回答。
    失控的,似乎不只是他一个。他的怀抱有种很好闻的气息,在靠近的时候,迷惑着她的意识。
    她想,她是寂寞过头,或者是真的累了,才会在这样的夜里,贪恋这个男人给予的温暖。
    谁都可以,却独独不能是他。
    ----------------------------------------------------------------------
    在彼此有些尴尬的沉默中,车子开到知返住的公寓楼下。
    “上去吧,早点休息。”霍远先开口说话,把钥匙还给她。
    “你打车回去?”知返咬唇,觉得自己在说废话。
    “嗯,”霍远淡淡一笑,神色中已看不出什么情绪,朝她摆摆手,“走了。”
    路灯的光照在他身上,地上的影子忽大忽小,渐行渐远,他依旧是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走路姿势从容,可挺拔的背影,看上去却有一些寂寥。
    知返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去,几乎看得眼酸,可忽然间,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转身。
    霍远才上了的士,电话就响了起来,他迟疑地看了下屏幕上的名字,然后才接通。
    “喂?”
    电话那头一片静寂,静得他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回声。
    仰靠在座椅上,他看着远处辽阔的夜空,轻声道,“为什么不说话,知返?”
    “霍远,”仿佛过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听到她的声音,低柔、短促,“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沉默不语——这一个问题,他也很想问自己。
    “喂?”
    等不到他的回应,知返有些沉不住气,感觉问话时鼓起的勇气一点一点在流失。
    “我在想,”霍远微微一笑,声音听在耳里似乎有种淡淡的酸楚,“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她,这样的情难自禁——对他而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