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叔叔,你刚才在看什么啊?”宋航抱住谭天阳的脖子,软软地问道。
谭天阳收回视线,对他摇了摇头,示意没有什么。
他刚才好像看见席昭然了,可是那车子开得太快,他没来得及看清楚。
想到席昭然他不仅有点走神,这两天晚上他都没怎么睡好,家里少了一个人,就好像空掉了一半一样,做什么事都有点没着没落的,思绪总是忍不住想到别处,做饭时下意识地会做好两个人的饭菜,然后看着满桌的菜担心席昭然有没有好好吃饭,看电视时总是会将注意力集中在肩膀上,好随时能接住因为睡着而靠过来的脑袋,睡觉到半夜时也总是突然醒过来,怕身边的人半夜踢被子着凉……
“……谭叔叔,谭叔叔?”宋航见抱着自己的人一直在发呆,伸出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事。”谭天阳摇摇头,抓住他的小手拿开。
一旁的罗婉伊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哦,”宋航嘟着肉嘟嘟的小脸点头,一会儿探着身子左看右看,高兴地喊道:“我要吃冰激淋!”
“天太冷了,现在不能吃。”罗婉伊板着脸拒绝。
宋航嘟嘴,拿委屈的小眼神看谭天阳。
谭天阳没表情地和他对视。
“……”
“……”
只会卖萌的小宋航完败,谭叔叔太正经了,捶地啊!他根本没有萌感接受器!所以对他卖萌无用!
谭天阳见他的脸色变来变去,伸手捏了捏,抱着他往游乐场里走。
三人在游乐场里玩了一天,两个大人陪着小孩将游乐场里的设备玩了个大半,快要天黑的时候才往家赶。
宋航玩了一整天有点累了,谭天阳抱着他送他们母子回家的时候,小家伙直接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到了宋家,罗婉伊将宋航接了过来,对谭天阳道:“你回去吧。”
“好。”谭天阳点点头,转身就走。
“天阳。”罗婉伊突然又叫住他。
谭天阳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有事可以和我说说,也许我能帮到你也说不定。”罗婉伊的声音温温婉婉的,如同关心小弟们的温柔大嫂。
谭天阳安静地看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道:“我没事。”
罗婉伊见他不想多说,便笑着点点头,“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好。”谭天阳这次到没有急着转身,而是看着罗婉伊抱着宋航转身开门进屋才走。
然后他一个人回到家,打开家门时,家里仍然黑漆漆冷冰冰的,他突然十分怀念这段时间和席昭然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席昭然也不是个特别多话的人,但他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偶尔会和他说上几句话,那感觉,很平静,让人安心。
而现在他站在门口,面对着这个面积并不宽敞的房间,突然觉得空得慌。
他慢慢地走到餐桌边,坐到席昭然常坐的位置上,那里靠近厨房门口,每天等自己将烧好的菜摆出来,然后坐到他对面,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客厅里只有他们呼噜噜吃饭的声音——当然,那声音里更多的是他发出来的,席昭然吃饭基本没有声音,到是有时候心情很好会配合着他故意把汤喝得很大声,然后跟着笑眯了眼——那么安宁,心情也总是很轻松。
谭天阳抬手摸着面前的木桌,心里有点难受。
明天吧,他想,明天上班就去找他,无论如何都好,和他把话说清楚,然后把人接回来。
28、丑陋的嫉妒心(二)
席昭然心不在焉地和傅云天吃了一顿午饭,拒绝了傅云天让司机送他的好意,自己坐车去了公司。
傅云天到也没有多说什么,把人送上车后就离开了。
其实今天是星期天,所以席昭然去公司根本没什么事,他之前说的有公事要办不过是拿来拒绝傅云天的,而傅云天大概也听出来了,却没有戳穿他。
他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躺在沙发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脑子里一直一直不断播放着的,都是从认识谭天阳后发生的事。
刚开始时他觉得这个男人和别人都不一样,虽然会对他好,却不是巴结,更不是迎奉拍马,而是单纯地照顾着他,所以他对这样一个和别人都不同的男人好奇极了。
谭天阳虽然总是板着脸沉默着,但其实他却更像一个大暖炉,只有当人靠近时,才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暖人的温度。
他的世界那样的复杂黑暗,而谭天阳的世界那样单纯光明温暖,于是他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想靠近他,想将这种温暖安全的感觉变成自己一个人的,谁也不能夺走。
所以当谭天阳否认了他的爱情时,他觉得愤怒觉得难过觉得失落,因为他再也没有能拿来和他交换、能留住他的东西了,自己都没有爱上对方,又凭什么要求对方不求回报地拿出爱情送给他?凭什么什么都不付出却能霸占这样好的男人?凭什么?
可是那种想要占有的感觉太强烈了,强烈到一旦感觉到自己不能得到就想将之完全毁灭的地步,所以,其实他只是因为有“我得不到那么谁也别想得到”这种想法,才会死缠着谭天阳吗?所以当他看到谭天阳和别人站在一起也会很般配时,就会嫉妒得就会想毁掉一切?
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过呢?为什么每当自己计划着要毁掉谭天阳时心里不但没有爽快|感反而只有更加难过更加心痛呢?
是自己变得心慈手软了吗?那么是谁把自己变得这么心软的?是谭天阳吗?这又是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想得到他的想法太浓烈了,心也跟着变得仁慈了吗?
手机突兀地在静谧的办公室响起,席昭然靠在沙发上,任它响了停,停了又响,如此三四次之后,他才懒洋洋地伸手从裤兜里将手机拿了出来。
“少爷。”电话里传出阿义的声音。
“嗯。”席昭然懒懒地应了一声。“你要的
资料我查到了,需要现在给你送过来吗?”阿义问道。
席昭然沉默了一会儿,就在阿义都在心里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应了一声“好。”
阿义拿着资料袋到公司办公室时,天已经黑透了,席昭然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办公室里除了从落地窗外投进来的一点点光线外,漆黑一片。
阿义走进办公室打开灯时,被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方向的席昭然吓了一跳,他之前还以为席昭然还没来所以才没人开灯。
“呃,少爷你在啊。”
“嗯。”席昭然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这个是宋斌的资料,”阿义将手中厚厚的资料袋放到席昭然面前,继续解释,“是从他进入部队开始一直到死亡的所有记录。”阿义说完抿了抿唇,等待着席昭然的反应。
“放这吧。”席昭然懒洋洋地应道。
“是。”阿义将资料在他面前摆好。
席昭然冲着窗外某个地方发了一会儿呆,阿义站在他面前静静地等着,过了很久席昭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似地问道:“对了,查到鲁裕谦躲到哪里去了吗?”
阿义看了他一眼,回答道:“鲁裕谦在s市出了一场车祸,死了。”
席昭然立刻回头,原本懒散的眼神变得锋利,“意外?”
“是的。”阿义点头。
席昭然又看了他一会儿,确定他没有说谎后,才收回视线,双眼微微眯起,最后落到放在桌上的资料袋上,问道:“这份资料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呃,是托人查的。”阿义察觉到席昭然并不十分明显的怀疑,额头微微冒汗。
席昭然点点头,朝他挥挥手道:“你出去吧。”
“是。”阿义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从席昭然的办公室里退了出来。
席昭然拿起资料袋,将里面的一叠厚厚的a4纸倒了出来,然后一张一张地翻开看。
越到后面,他的眉头皱得越紧,看到最后一张时眉头整个都拧了起来。
席昭然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整夜,天大亮的时候,他从沙上发站了起来,脸色因为一整夜没有闭眼而变得苍白。
他下楼后打了辆车,给司机说了地址后就坐着不动了——至从那次出车祸后,
他就没有再坐过自己的车了,除非司机是谭天阳。
他心里一直有种奇怪的执著,大概就如——如果车子被人动了手脚的话,那么给他当司机的谭天阳就会陪着他一起死,所以就算真的死了也没有关系,至少谭天阳也不会属于别人。
车去的地址是市里的一家幼儿园,此时才早上七点多,幼儿园还没有开门,他在幼儿园旁边的一家早餐店里点了一点东西,然后坐在一个餐桌后就不动了。
快八点的时候,幼儿园打开了门,渐渐.有大人们送小孩来读书,街道上一时吵吵闹闹的,声音非常的杂,路过的车辆在这里也下意识地减了速。
席昭然看着门外越来越多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时间快到八点半的时候,罗婉伊终于牵着宋航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两人牵着手正往幼儿园门口走去。
两个人路过旁边的一个卖零食的小商店,宋航的脚就走不动了,指着柜台上的东西要买,罗婉伊弯下腰似乎是和他说了什么,估计是拒绝了他的要求,宋航不依,拉着罗婉伊的手往小商店犟。
罗婉伊皱眉说了他两句,拉着他的小手往旁边走,想避开他的视线。
宋航的力气自然比不过身为大人的罗婉伊,但是他却开始发犟,瘪着嘴蹲在地上发起了小脾气。
罗婉伊一直低头在和发犟的宋航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并不特别严厉,但也没有纵容,似乎是在和他讲道理。
不过才刚四岁的小孩哪有道理可讲?讲了他也听不懂。
那里的人行道非常的窄,然而因为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小宋航身上,所以她没有发现,她后退的脚步越来越靠进人行道下的大马路。
席昭然就站在那家小商店旁边的店子门口,从他的角度刚好看到宋家母子俩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一辆汽车从旁边驶了过来,即使是在人潮聚集的地方也没有减速,速度快得似乎马上就要偏离原本行驶着的轨道。
席昭然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那辆车果然还是偏离了原来的车道,速度飞快地擦着人行道的边缘行驶了过来。
幼儿园门口的人都被那轮胎剧烈地摩擦地面的声音吸引了过来,只来得及惊讶地看着越来越靠近的宋家母子。
席昭然的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他看着车与宋家母子缩得越来越短的距离,心中有一种暴戾的想法,他很想冲过去一把将两人直接推下马路,让他们卷进车轮中。
不过他还是将这种冲动按捺了下来,意外死亡和蓄意谋杀可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不管是那一种,她们的死都只对他有好处。
谁让他们抢占了他席昭然在谭天阳心里的位置呢?
谁让谭天阳把她们看得比他重呢?
脱轨的车越来越快,人行道上终于传来了受到惊吓的尖叫声,宋家母子茫然地回头。
席昭然静静地站在她们后方,脸上的表情漠然而冰冷。
※
星期一早上谭天阳提前了半个小时到公司,他是打好主意今天要和席昭然好好谈清楚,然后把人接回家的。
昨天晚上他想了一晚上,不管他想到什么,席昭然那张眉目含笑的脸总是不定期地晃进他的思绪里,又或者总是在担心席昭然是不是又去喝酒了,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还和那个傅哥在一起。
他想来想去,最终还是认为,不管席昭然是什么样的想法,人都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好好看着才行,不然他总是会担心,做什么事都会心不在焉,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也绝对不可以出现的。
他到公司后直接上楼去了席昭然的办公室,席昭然还没有来,他的秘书阿义也还没来上班。
谭天阳想了想,在席昭然办公室外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决定在这里等他。
他在那里等了接近半个多小时,才惭惭有人来上班,不过来这一层上班的,几乎都是公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