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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
    屋里起了摇曳的火光,雪臣拿起灯来往床那边照了一照。
    萧图大模大样躺在他床上,被子刚刚盖到腰,手指尖上勾着一件白色小衣,还有意晃了晃。
    那是雪臣压在枕下准备换的,看了气得几乎吐血,抚着胸口,气吁吁道:“你……你你,下来!给我下来!”就冲上去掀被子。
    萧图按住他手,挑眉笑道:“真掀?你知道下面是什么?”
    雪臣给他唬得一呆,道:“什么。”
    萧图笑盈盈地趁暗望着他眼睛,低道:“你猜猜我这下面,是穿着自己的小衣,还是穿着你的,还是——什么都没穿……”
    雪臣慌忙远远退到桌边,勉强道:“无聊。”
    萧图乐不可支地笑了一会儿,把被子一掀,翻身下了床。
    阮雪臣瞥了一眼,见他下面衣衫整整齐齐,根本连脱也没脱过。他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一道,只好气汹汹地瞪了他几眼,侧过脸去。
    萧图过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正色道:“我真有事找你。棉花巷有个姓崔的布商,十日前半夜给人割了耳朵,又丢了几包金子。告到衙里,到现在也没破。”
    阮雪臣讥道:“哦,我倒不知道王爷现在连这种琐事也管。”
    萧图笑道:“本来确实轮不到我管,可是既然张达当笑话讲给了我听——阮大人,你好好管管那个姓秦的小子。”
    雪臣愣道:“你的意思是他?”
    “未必是。人证物证,一样也没有。”萧图拣了张舒服的椅子坐下,道,“就算不是他,反正总是这种爱逞能出头的小鬼干的。总之你叫他做事有个分寸,秦兄也就这么一根独苗。”
    阮雪臣默然想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看着与萧图相反的方向,低道,“多谢。”
    萧图勾唇一笑,道:“谢什么。这是小王刚刚顺便想到的事,要说正经来找阮大人的事,那可还没说呢。”
    “嗯?”
    萧图咳了一声:“那夜在宫里……我服侍大人,也算尽心尽力。可是大人都没有谢过一声。小王心里,觉得很是委屈。”
    阮雪臣一直以为他不提起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谁知道事隔许久,他却又忽然提起这桩,把雪臣打了个猝不及防,呆呆被钉在原地。
    “小王可是从来没有替人做过那样的事……阮大人堂堂礼部侍郎,却不知道什么叫做——礼尚往来。”
    雪臣的院子里这样一番动静,庆儿听不见,照理秦攸却是听得见的。
    他听不见的缘故,还在他枕下藏的那本避火图上。
    秦攸刚满十七的年纪,初次见到这些东西,哪有不起兴的道理。翻了一遍,翻身蒙在被里,偷偷揉弄下面那颤巍巍立起的东西。他咬牙弄了一会儿,眼前却不再是方才画上一丝`不挂的妇人,而是阮雪臣紧紧束住的衣领。
    他想到潘塞山上,胯下骑着的那人,嫩滑如玉的肩颈上面,一个一个都是自己亲上去的红印子,下面直挺挺地胀得几乎痛起来。旋即想到他跟萧图搞不好也有旧,又想到当时在秦子荀床前侍疾,听到他梦里叫了几个名字,中间清清楚楚的就有阮雪臣的字,秦攸闭着眼低低骂了一句“狐狸精”,眼圈却红了,发狠地咬着唇套弄自己。他本来不精此道,心上又发急,倒把自己弄得更痛了,一只手揪紧了床单,忍不住软软地叫了一声:“雪臣……雪臣哥哥……”
    他一门心思都在这上头,一点也没听见阮雪臣走进来的声音。
    22.
    阮雪臣被捉弄得面红耳赤,好不容易挨到萧图走了,羞愤得无处排解,在屋里恨恨地转了几圈。想不明白萧图每次都喜欢嘴上讨些便宜,到底有什么好处,要这样乐此不疲。
    横竖睡不着,阮雪臣想了想,心平了些,不知不觉就出了门往秦攸处去。
    他照看秦攸,大致是慢慢回忆着阮兰堂当初怎样照看自己,热天虽不至于扑蚊打扇,冷天也要去看看被角压好了没有。
    刚推门,就隐隐听到呻吟,雪臣有些奇怪,在门口唤道:“秦攸?”床上的人打个激灵,猛地僵住了。
    阮雪臣走近几步,道:“不舒服么?别蒙着头睡。”回身把灯放在桌上,就走到床前,将秦攸的被子拉下去。
    被中露出一张涨得通红的面孔来,微卷的额发被汗粘在脸上。秦攸羞窘得半阖着眼睛,不敢正眼看他。
    阮雪臣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发烧,就伸指往他额上一摸,秦攸微微一侧脸,并没躲开。
    雪臣见他少有的张皇躲闪,呼吸粗重,忽然灵光一闪,明白过来,顿时也着了慌。可是既已撞破,又不能转身就走,呆了一呆,只好道:“你,咳,早些睡。”
    秦攸在他面前,一直是一副大人样,惟有这时候尴尬无已,憋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把被子拉上去,居然像受冤屈的小狗似的可怜。
    阮雪臣见他这模样,倒不好立刻就走,踌躇着道:“没事罢……我回去了。”
    秦攸方才正到血脉贲张的时候,难受得抓心挠肺,又被正主儿撞见,吓得几乎灵魂出窍。现在若要把这事遮盖过去,也很容易,只要不吭声就是了;那便会像往常装睡的光景一样,只能捞着一个阮雪臣带着灯轻悄悄离去的背影。
    秦攸一想到他按在自己额上那嫩豆腐似的微凉的手指,忽然恨得磨牙,转而没来由的一腔酸酸楚楚兜上心来,实在不舍得放他走。不知道中了什么邪,鬼使神差道:“我,我难受。”
    “啊,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自己弄出来”这几个字,雪臣实在说不出口。
    秦攸咬咬牙,道:“……我不会。”
    “……胡说。”
    事已至此,秦攸颤巍巍闭紧了眼,摊平了身子豁出去道:“我真不会。”
    阮雪臣窘道:“你那时候,那时候……你又不是小孩儿了。”
    秦攸情急之下,把他的对付山贼的狡黠收拾出来,道:“那是我看狗儿马儿,无非是那般……”
    “而且,以前在山上学艺,时常挨罚不给吃的,起早摸黑地练功……我从没这样过……”
    阮雪臣这么大时,自知羞耻,绝不肯告人,兰堂也并没有教过他这个。既然兰堂没教过,他也不知道这种事能不能教孩子。尴尬了半天,讷讷道:“你自己摸摸……就好了。”
    秦攸被他面红耳赤的反应勾得胆子大起来,索性不要脸道:“我自己……弄得疼。”
    阮雪臣头疼万分,道:“那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昏头昏脑,转身要走。
    秦攸着急起来,一个鲤鱼打挺,伸手一把捉住阮雪臣的袖子不放。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连耳根都一丝丝红了,也没憋出个字来。
    阮雪臣皱着眉低头看他。他也知道男孩子这时候不能说重话训斥,总不能拂袖走人。
    秦攸见他不走,垂着个头,抖抖索索,把他袖子往自己这边轻轻拉扯。
    俩人一站一坐,就这么默不作声地拉锯。
    阮雪臣给他磨得到底不忍心起来,先认了输,叹口气道:“被子掀起来。”
    秦攸心底欢叫一声,依言把被子掀开,阮雪臣咬着唇,飞快地伸手过去撸了两下,道:“就是这样。”
    秦攸喉结上下滚了几滚,见他手伸来,就有一股热流往下腹涌去,兴奋得浑身汗毛直竖,却还要小心翼翼地绷着脸,不敢露出喜色。这全是下意识的机变,脑子里实在已是一片空白了。
    可是还没来得及感觉他手热手冷,阮雪臣就转身疾步走了出去。
    连灯也没拿。
    阮雪臣生平第一次摸到其他人的阳`物,心上觉得古怪别扭极了。洗了许多遍手,那灼热坚硬的感觉依旧去不掉。秦子荀着实给他出了个难题。他只得安慰自己道:“好罢,总比照顾个这么大的女孩子要方便。”
    秦攸次日起来,简直不知道如何与阮雪臣打照面,只得避过了人,偷偷溜出院去。
    一路跑到马厩,牵了秦子荀留给他的马,怕马鸣惊动人,就卡住了马嘴,悄悄带出来。
    事不凑巧,偏偏与阮雪臣当头碰上。
    秦攸既不能当没看见他,又不知如何开口,摸着马脖子上的鬃毛,眼睛只看着他袍角上绣的几株青竹。
    阮雪臣拿出父兄架子,硬着头皮道:“去哪里?”
    “带马出去跑跑。”
    “早些回来。”
    “嗯。”
    城外芳草绵延,正是肥美到十分的时候。唐三没来,多了另两个小子。秦攸也无心多谈,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夹马疾奔,一直奔出好几里,重重喘了几口气,才略微好受一些。唐四跟上来,道:“你怎么了?”
    秦攸摇头。
    “喂,咱几个谁跟谁啊,我就讨厌你这少爷脾气,有什么不能说的。”唐四看看余人没上来,小声道,“我哥钝,我可不傻。阮雪臣那家伙怎么了?你那天骂他那什么什么,肯定有由头,我就知道。”
    “没有。”
    “肯定有。”
    “……没有,是我乱说的。”
    唐四不信道:“那又是为啥?总是他有不好的地方,说说说说。”
    秦攸拿马鞭抽了几下草地,长长出了口气,回过来望着他道:“他学问好,为人好,待我也好。你记住了,阮雪臣是我大哥,没有一个字的不好——就有,也是我不好。”
    23.
    赵珋拈了一束香,闭着眼睛向佛龛道:“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圣上,吃的用的,有什么不称心如意的地方。”
    赵珋缓缓拜了一拜,退开一步,淡淡道:“称心得很。如意得很。”
    赵珋立着,萧图却是不端不正地坐着,悠然自得地吹茶:“一家人,圣上何必这么客气。”
    赵珋冷笑一声:“王爷姓什么?谁跟你一家人?”
    萧图笑嘻嘻道:“你说呢?”
    赵珋转过身来,忍气道:“父皇留给朕的老臣都被你哄过去了。你如今得意了。”
    萧图挑了挑眉:“老六,你比小时候胆子大多了。”
    赵珋勃然大怒:“不许叫朕老六!”
    “那就小六,也是一样。”
    赵珋黑着脸看着他。从小到大,从没一次说得过他的,想起来就恨,甩袖子将一个红牙木签筒往地上一扫。
    “喂喂,你也时常当着别人叫我小萧。我像你这样开不起玩笑了么?”
    赵珋咬牙道:“朕就要阮爱卿来陪朕说话,你干嘛三番四次拦着?”
    “呵,就说话,不动手动脚?”
    赵珋恼羞道:“姓萧的你混蛋!”
    萧图笑道:“你下那种虎狼之药,换了我,我也不肯再来上你的老当。小阮儿他自然更不会来。关我何事。”
    赵珋气红了眼睛,道:“朕就这么一个想要的人,你还抢,你还抢……朕,朕还有什么?……”
    萧图摇了摇头,道:“何必说得这样可怜。你自己想想,做的都是什么事?阮雪臣这样的人,你都要把他吓得冷了心肠……你还怪其他人不助你?”
    赵珋听得凄凄惶惶的,站在那儿发愣,半晌道:“萧图,我从小就想,没有你这个人就好了。”
    萧图看了赵珋一眼,道:“过来。”
    赵珋不动,萧图又道:“过来。”
    赵珋还不动,萧图叹了口气,起身走上前去,用两个拇指把他眼皮用力一捺。
    “老婆都一堆的人了,成个什么样子。”搓搓湿漉漉的指头,又皱眉道,“去擦擦,我是不给你擦鼻涕。”
    转年便是上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