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看她。口耳相传的杀人大王色中狂魔三老爷,抱着刚死了丈夫的十四少奶奶!不过没人敢吱声。
    连德高望重的大太太都不能奈何他,其它人更是噤若寒蝉。
    ”有一段日子没和全家人聚聚了。”颜铸扫了一下台下诸人,运气发声。”我呢,一直在外头忙,一年难得回来几趟,家里的事儿一向是大太太在操持,她可是个能干人、慈善人!”
    ”现如今,她年事长了,精力不及从前,也该静静神修养修养了。”
    他竟要收了大太太的权!近千人的练武场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是小辈们出来做事的时候了。”
    李氏的脸变得很难看,藏在袖笼里的两只手紧紧地握住拳,指甲都掐到肌肤里。
    ”兰俊!”
    二十来岁一脸英气的少妇应声出列,她是三少奶奶柳兰俊,江都襄龙帮帮主的独生女儿。小蝉和她不熟,只听鸣柳说过,她是练过武见过世面的人,为人泼辣干练。
    ”大家也知道我们颜家的三少爷颜郁显在外头干得轰轰烈烈,这可少不了兰俊的功劳。从今日起,家里的事就由三少奶奶管。听明白了吗?”
    近千人唯唯诺诺地答应”是”,只有一个反对的声音。
    裴氏的亲信管家罗苏豪站出来:”我们大太太还没老!”颜铸身边的侍卫刚欲上前,被颜铸制止:”让他说下去。”
    ”颜铸,别人怕你,我罗苏豪不怕。我就骂你忘恩负义,荒淫无耻!你忘了从前是谁把你迎回家里,是谁在老太爷面前保住你的小命,今天你就为个小淫妇逼死你大嫂,你禽兽不如,必遭天谴!”
    小蝉一阵抖索,”小淫妇”?说的是她吗?
    ”呵呵哈哈哈--”颜铸放下手中女人,站起来,一扫适才的和善平淡。幽森森的眼睛里全是暴戾。
    ”说得好!我颜铸就是忘恩负义,禽兽不如,就让我去下地狱遭天谴!哈哈哈哈--”他一扬手,身边扑出两个侍卫揪起罗苏豪拖到一边。
    罗苏豪拼命挣扎痛骂:”颜铸你这王八羔子,你不得好死!”
    ”啧啧啧......节妇忠仆,只可惜不能容你了。”他眼睛扫了两侍卫一眼,侍卫拔刀下砍,血一下子喷出,溅得老高,罗苏豪死不瞑目的人头滚出丈远。胆小的妇孺早吓得昏过去。
    小蝉都不信是真的,一个人就这么”咔嚓”一下,已经人头落地。
    酸水直往上涌,”哗”地一声全吐出来,他伸出手拉她,她吓得连连往前爬,魔鬼,这是魔鬼......
    男人轻易地捞起她,捏住她的脸,转向台下诸人:”你们看清楚,这就是罗管家说的小淫妇,她以前是我死鬼儿子的女人,如今我颜铸占了她,她就是我颜铸的女人!”
    屈辱的泪从她的脸颊狂涌而下,几千只眼睛盯着她。
    她是淫妇?她被父子两人占有,她害大夫人自杀,害罗管家人头落地,他们都恨恨地看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都在痛骂。
    为什么,为什么,身后的男人,你自己下地狱还不够,为什么要拉上我?
    我只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没有爹娘没有美貌没有钱财什么都没有,只为我骂你一记”混蛋”,你就给我这样的惩罚......
    大掌搓去她的不停歇的泪。她隐隐约约听到他问三少奶奶:”以后你叫她什么?”
    三少奶奶吞吞吐吐:”以后她是......”
    ”以后,她李小蝉就是你们的三夫人!”
    话音刚落,两道阴狠的目光向小蝉射来,眼光里是嫉恨,是疯狂。
    小蝉浑身打激灵。那好象是二伯母,她那么恨自己......?
    底下鸦雀无声,柳兰俊第一个开口叫了声”三婶婶”,后面陆陆续续有人叫”三妹妹”,”三嫂”、”三夫人”,最后轮到颜铸的儿子女儿。
    八岁的郁谨跑到她跟前,黑幽幽的眼睛盯住她,叫了声:”十四嫂嫂!”
    又静下来了。拥住她的手臂捏得她发疼。
    老成的郁谨直直盯住他的恶魔一样的父亲,两个妹妹缩在乳母的怀里,吓得哭起来。
    她能感觉到他的杀气,不--那是郁森的弟弟,她不能再造孽了。
    ”别,别......”沙哑的声音,早失了十六岁的纯真快乐。”你别--”她扯住他的衣袖,恳求地看他。
    三少奶奶凑到郁谨身边:”到底是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儿,叫忘了。”她用手拉郁谨的衣服,示意他重叫一声。
    孩子固执地闭着嘴。
    身上的手抓得更紧,小蝉急疯了:”我不要他叫,不要他叫!”
    ”我要他叫!”孩子的父亲阴沉沉地说。
    小蝉清楚地记得他是如何对待他的亲生儿子,她抓住他的手:”我求你,求求你!”
    他盯着她的圆眼睛,微笑爬上嘴角:”再说一遍。”
    ”我求你,求求你!”
    半晌,男人笑出声来:”求我?怎么求我?”七天前的深夜,他也曾问过她,怎么求他......她的脸胀得通红。
    他笑得更自在开心,伸手替她拭泪:”小孩子,做什么哭成这样?不叫就不叫好了!”
    郁谨被柳兰俊牵走,临走怨毒地瞪了小蝉一眼。小蝉知道他不会领情,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睛里都是恨?她做错什么?
    已经是腊月二十三,快过年了,天很冷。
    小蝉坐在暖烘烘的被窝,屋里还生着火,背上倚着软软的驼毛靠垫,整个人懒洋洋提不起精神。
    前天夜里下了今年第一场雪,整整下了一夜。第二天开门,满世界都是银色。
    颜铸在后面拥着她,嘴在她耳根呵热气。他问她要不要打雪仗。
    想啊,往年下雪,大毛二毛是最高兴的,大家一起在雪地里扔雪球、堆雪人。去年冬天特别冷,他们堆的大雪人开春都没化,村里的小孩子都羡慕得不得了。
    今年呢?
    她是颜家的”三夫人”!虽然山区里消息闭塞,庄上的人都知道了吧,哥哥嫂嫂会怎么想,会不会也看不起她,唾骂她?狐狸精,小淫妇?就像这里的人一样?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她只能一天一天活下去,也许她死了他真会杀了哥哥一家,杀了鸣柳,杀很多很多的人。但,有时候,她又觉得这些人都和她无关。她活着,只是因为活着和死去差不多。
    死了,会看到郁森,她该怎么说?
    在你七七那天晚上,我成了你爹爹的女人?
    颜铸没再问她,只是差人帮她堆了个很漂亮的雪娃娃,雪娃娃的眼睛是乌晶晶闪光的猫耳眼,听说非常值钱,平常人有一颗就能做一辈子有钱人了。他说,那就像她的眼睛。
    他对她很好。
    现在下人们都巴结她,以往正眼都不看她一下的吴嬷嬷、崔嬷嬷都差人送东西来,她都不懂为什么。
    郁谨还是不睬她。整个府上对她好的,只有鸣柳、三嫂和二伯母,特别是二伯母,隔几天就来看她,可是她记得那天在操练场上她看自己的眼神好恐怖的啊。
    她的小脑袋里全是麻绳,怎么理也理不清。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股寒气随着人被带了进来。
    ”还坐着呢,吃饭!”鸣柳有时候也会变得阴阳怪气。
    她刚撑起身子,鸣柳就吆喝:”哪劳三夫人大驾!”说完,就要用喂的。
    ”鸣柳!”小蝉圆圆的眼睛里都是泪意,”你也这样叫我!”
    ”我不这样叫会死人的!我可不想象那个罗管家一样被人‘咔嚓'一下就翘了!”罗苏豪是大太太的亲信,一直很照顾鸣柳,看着他被杀掉她心里当然不好受。
    小蝉委顿下来,鼓着腮帮子,用筷子挑拨碗里的饭粒。
    ”你怎么还像个孩子,快吃罢,都是洪嬷嬷做的你最爱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