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是和他有合作关系的白皮肤美国人,江中和他通过电话之后,脸上笑得起了褶子,“汉尼拔先生过两天会来y市,他说只要货物真像我们说的那么独特,钱不是问题。”
    所有人都喜不自禁。
    阎经理甚至已经筹划怎么挥霍这笔巨额财富,高六向门外走去,说要去拿几瓶酒上来庆祝一下。
    大厅的电视里正在放映原声外国大片,主角一字一顿地说着什么的时候,江中忽然抬头,他觉得电视里的人物语言和人蛇的发音极为相似,他注意聆听,忍不住疑惑——难道人蛇说的是德语?
    当然也有这种可能,人蛇熟知人类习性,难道之前被德国人豢养过?江中正在疑惑,高六已经把酒拿了过来,就在把酒递给江中的一刹那,高六右手往前一探,袖中匕首狠狠刺入江中的腹腔。
    江中眼中震惊未退,正欲从腰上摸枪,高六已经拔出刀再刺了一回,并扣住了他的手,恶狠狠道:“他是我们几个人一起抓到的,凭什么你和阎建要占大头?放心,客户那边我自己会联系。”
    同时,船舱中枪声响起,阎经理的脑门开了花,站在屋子另一头的阿强像是怕他诈尸一样,一连开了好几枪。
    高六等人把江中和阎经理的尸体拖出船舱抛入大海的时候,谢瑾正从旁边路过,她看到阎经理脑袋上都是血,而江中双眼瞪得大大的,彷如厉鬼。
    谢瑾被吓得面无血色,连步子都忘了挪动。
    “看什么看?不用做晚饭吗?”高六朝她大吼,“该干嘛干嘛去!”
    晚饭少了两个人的伙食,做起来更简单,谢瑾毫无胃口,她端着两份晚餐回到底层船舱,非常自觉地把属于自己的那份晚饭递给人蛇,讨好笑道:“喜欢吃什么就挑。”
    人蛇兴致勃勃地从她的饭碗中挑出自己喜欢吃的食物,谢瑾在旁边温和地看着,等他挑完了,她对他说:“我们一起逃吧。”
    谢瑾也是没办法才决定和人蛇结盟,她觉得人蛇性感有型的身上还有点肌肉,怎么看来都比她的细胳膊靠得住,更何况他还有一条十几米长的尾巴。而且在这两天的相处中,她发现他有一个特长——扔东西砸人扔得特别准。
    人蛇挑菜的手顿了一下,而后继续挑鱼肉和排骨。
    “我知道你能听懂。”谢瑾可以肯定这一点,她指着盘子游说他:“你知道他们要把你带到哪里去吗?他们准备把你卖给屠宰场杀掉,你会被片成一片一片的卖出去,当然了,你比较珍贵,会以龙肉的名义按克计价,所以他们才会称你为摇钱树。”
    谢瑾指着人蛇正在挑的鱼片,“不管是龙肉还是猪肉,你被煮熟装盘上桌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人蛇眸色一滞,他忽然不想吃晚饭了,这是他从出生以来听说过的最耸人听闻的故事。
    这个女人太恐怖了。
    谢瑾需要他的帮助,继续道:“那帮人很坏的,我们要是不逃,就只能等死。”
    人蛇来了兴趣,抬眸若有所思地看着谢瑾。
    谢瑾十分正经地跟他商量,“江中和阎建已经死了,除了我们,这条船上还有六个男人,船尾有一条快艇,而这里是近海区域,我们想办法打晕几个人,把船弄下来一起逃走。”
    人蛇似乎在等她继续往下说,目光中又有几分不信任。
    “我不会把你卖掉,逃走之后我们就各奔东西。”谢瑾也不知道人蛇能逃到哪里,他的饮食与人无异,但他如此独特的身体根本就不能生活在人群中——但这些已经不是谢瑾能考虑的范围。
    人蛇没有答应她,指了指饭碗。
    果然,这家伙是有脑子的,谢瑾咬了咬牙:“好吧,只要我们能逃脱,以后我养你,天天鸡鸭鱼肉,好吃好喝养你一辈子,绝不拿你去赚钱。”
    人蛇眸中闪过笑意,而后点了点头。
    一人一怪结成战略合作伙伴,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低声商量逃脱计划,当然,全部是谢瑾在说,人蛇只轻轻地点头或摇头,纱布遮住了大半张脸,谢瑾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听不懂他的发音,但是谢瑾总觉得他在笑,黑眸中闪动着戏谑轻诮的成分,就像戏台下的观众在期待什么。
    但每次谢瑾正经看他时,那份笑意又消失不见。
    夜深了,满天星辰幽幽睡去,天地之间一片静谧,只余下船只滑过海面的发出些微的低吟。
    谢瑾的声音在这静夜中显得格外刺耳,她拍打着房间的金属门,大声朝外面的人喊道:“你们来看看,人蛇有点不对劲。”
    被人从睡梦中惊醒谁都不会高兴,船舱外两个看守也一样,但事关他们的摇钱树,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快速爬起来,打开房门,不悦地骂道:“吵什么?”
    谢瑾急急地指向大铁笼,“他叽叽咕咕地叫,好像很难受,我不知道他什么了。”
    闷闷的声音在船舱中回响,人蛇敲击用双手和长尾敲击着笼子的铁栏,他显得狂躁不安异常难受。
    两个男人皱了皱眉,朝他走过去,忽然一只餐盘从笼中飞了出来,直接砸在前面高个男人的脑袋上。
    高个男人被砸得眼冒金星,还没搞清情况,又是两只瓷碗一并被扔了过来,一只打偏,一只正中他的面门,高个男人缓缓倒地晕了过去。
    “你造反啊!”跟在后面的矮个男人骂一声,见有东西飞过来,他跳起闪开,顺手抓起旁边纸箱挡住脑袋前面。
    矮个男人大怒,朝着人蛇吼道:“老子现在就来收拾你……”
    话未落音,一阵钝痛从颈后袭来。
    在他身后,谢瑾手上握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手心已经渗出了汗。
    见对方还不晕,谢瑾愣了一愣,举起木棍再次朝他敲过去。
    可惜,她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木棍被矮个男人一手抓住,一拖,一拽,木棍脱离了谢瑾的手,她惊慌失措,一边跳开一边朝人蛇喊:“砸他啊!快!”
    人蛇朝谢瑾摊了摊手,他手边已经没有东西了。
    “居然是你在捣鬼,活腻了!”矮个男人看向谢瑾的目光似乎要喷出火来,他捏了捏拳头,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声,身上的肌肉条条块块地展现出来,如猛虎跃山间,他朝谢瑾步步逼近,愤怒与杀气在船舱中弥漫开来。
    他朝谢瑾一扑,一拽,谢瑾没能逃开,被男人一把拽住,直接被摁在冰冷的墙壁上,她挣扎,抓挠,但是在身强力壮的男人前面,她的抵抗薄弱得如同一张纸,男人的右手如铁钳一样死死地箍住她的脖子,目光凶狠:“找死!”
    越过男人那张狠戾的脸,谢瑾瞥到两三米外铁笼中人蛇,他往后缩了缩,面色无辜,像是不忍直视谢瑾的失败,又像是不战而降懦弱胆小的士兵。
    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用力,呼吸越来越困难,谢瑾觉得自己死定了。
    忽然间,脖子上手松了下去。
    一条玉带绕过男人的手臂,缠上了他的脖子,那是从铁栏的空档处探出来的人蛇的尾巴。
    光滑的尾巴在他身上收缩缠紧,男人脸色涨红,双目鼓大,他想用手拨开它,但很不幸,他的双手也被一起缠住。人蛇把他拖到了笼边,尾巴再度收紧,直到男人晕死过去他才松开。
    灯光下,银白色长尾曲曲绕绕,谢瑾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家伙的尾巴不光是用来看的!
    而人蛇朝谢瑾投来蔑视的眼神,真的很弱诶,连敲人都敲不晕,两个敌人都是他搞定的。
    谢瑾朝他讪讪地笑:“你挺行的。”
    第4章 战略合作伙伴
    她从晕倒的男人身上摸出钥匙,打开铁笼,人蛇滑了出来,谢瑾带着他朝船尾跑去,她发现人蛇的身体虽然怪异,但是颇具优势,譬如刚才缠住敌人,再譬如滑行时一点声音都没有。
    时值半夜两点,除了驾驶室的船员,其他人都睡得酣沉,一人一怪顺利到达船尾,那里停放着一艘微型快艇,船上的自动装置会将快艇放下水。
    谢瑾按动舱壁上按钮,舱板缓缓倾斜,形成向下的斜坡供快艇出舱。同时,谢瑾顺手搜罗了信号弹饮水等物,还递给人蛇一件救生衣:“穿上,以防万一。”
    说话的时候,她自己也套上一件橘黄色的救生衣。
    斜坡到达预定角度,快艇被自动推出去,“砰”地一声落入水中,溅起波纹无数。
    谢瑾大喜,从船外的楼梯爬下去,正准备跳入艇中,就听到高六的声音,“谁?”
    谢瑾慌忙跳下,朝上面的人蛇招手,“快!下来!”
    人蛇有样学样地顺着楼梯往下滑,忽然嗖地一声,一张大网从斜上方落下,直接把他网入其中悬在半空。
    高六大骂谢瑾:“贱人,居然想拐走我们的摇钱树!”
    谢瑾解开拴住快艇的缆索,同时按了点火按钮,引擎的声音突突地响起来,方向盘一扭,快艇迅速驶出十多米。
    谢瑾回头看着被悬在半空中的人蛇,他也在看她,没有做无谓的挣扎,分外平静。
    平静得像矗立在海边的礁岩,以一种静默的姿态面对潮涨潮落,他看着谢瑾将快艇驶出,目光淡淡,冷漠疏离。
    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是临时结成的战略合作伙伴?
    清冷的月光从天上洒下,谢瑾停下快艇,说好了一起逃,她也不能如此不讲义气,谢瑾朝人蛇大喊:“你快打晕他,我回来救你。”
    被悬在半空的人蛇略略有些意外,他手上还握着一柄小铁锤,踟蹰中,高六已经拿起对讲机呼叫驾驶舱,“把船停下,谢瑾那个贱人在捣乱,快来收拾……”
    话未说完,人蛇手中铁锤准确无误地砸中高六的面门。
    高六一倒地,谢瑾把快艇开回来,大船已经缓缓停下,这为谢瑾提供了方便,她把快艇停在船边,顺着楼梯爬上夹板,拽起绳索费力地把人蛇拽回到夹板上方,将他放下来。
    船舱中有脚步声传来,谢瑾慌乱地扯动人蛇身上的大网,心头太急,扯渔网的时候手上失误,刺啦一下扯掉了包裹在他脸上的纱布,人蛇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呃,扯掉的不仅是纱布,好像连皮肉都扯了下来。
    也不对,那里并非是淋漓的鲜血或是狰狞的伤口,朦朦的灯光下,他的左脸庞光洁如玉,高挺的鼻,神气的眉,他的模样很年轻,五官精致深邃,将东方人的清俊与西方人的深刻结合在一起,英俊得如同映入画中。
    谢瑾看了看他的脸,再看看手中的纱布和一大块不明物质——这家伙脸上的伤是假的。
    怪不得上药过后一点变化也没有。
    此时此刻,谢瑾无暇讨论关于他那张脸的问题,脚步声越来越近,大网的开口却怎么也解不开,谢瑾急得头上直掉汗,从甲板上的工具箱里拿出一把剪刀,她刚动手剪网绳,听到后面有喊声,回头一看,心提到了嗓子眼。
    两个男人从船舱跑了出来,阿强手中的那把黑色手枪在灯光下分外惹眼,而另一个男人,手中提着一把一尺多长的砍刀,冰冷的光华在刀身跳动流转。
    “跳船。”谢瑾已经没有时间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