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她并不在这些咬文嚼字的事情上下功夫,但陆少勋拉着她说,一念执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没拒绝这个名字。
    小浅打开衣柜里的抽屉,把档案袋里的文件锁了进去。抽屉一侧放着的那个信封又印入她眼帘,她呆立着看了一会儿,把信封取了出来。她把信封口撩开,目光在里面很仔细地搜寻了一会儿,才找到那几根头发。她手指将他们捻了出来。那发丝已经有了霜染的痕迹,是啊,那是池小浅爸爸的头发,她那天找机会从他的衣领边捡的,然后就一直收在这里,想哪天托陆少勋去做个鉴定。可是,讽刺的是,他却反倒要做陆念执的亲子鉴定,这种血缘鉴定,多无奈,多无情?她走到垃圾桶边,把那两根发丝丢了进去。她突然不想知道这个真相了,只要她知道父亲是真的将她视如己出就够了,好过于可怜的陆念执,明明是陆少勋的骨血,却要受无端猜忌辂。
    池小浅不知道,在她丢掉这两根头发丝的同时,有人在做着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举动。此刻陆少勋的手心里,也躺着几根毛发,那是那天夜里他从儿子头上拽下来的。想好了去做亲子鉴定,可是纠结了这么些天,他也只是天天把这头发丝揣在身上,并没有送去做鉴定。他打开车窗,伸手出去,那几根头发,就飘进了风里,瞬间没了踪影。
    午后,陆妈把开奶的汤水给小浅端了过来,小浅闻到那油腥加药材的怪味,眉头微微一皱。但她奶水不足,儿子每顿都要添补奶粉,她看着自己心里也愧疚万分。所以还是乖顺地端起来,咕咚咕咚地一口喝了个干净。
    “一会儿还有给你补身子的汤。”陆妈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小浅,这月子里可千万不能再到处动弹了,落下病根一辈子治不好,你就在屋里多躺一躺,要什么缺什么就跟我说。我告诉你啊,我生少勋那会儿,她奶奶就千交代万交代,一点儿家事都不让我做,可是我就多事呢,有一次就自己去洗了回尿布,还是用热水洗呢,结果呢,这手腕子,到现在还经常酸疼。”
    “嗯,妈,我知道了。”
    “少勋太不懂事了,再急的脾气,也不能在月子里跟你吵架呀,你看你这次,差点儿还什么子宫脱垂,吓死人了。”陆妈并不知晓底细,只以为年轻人闹别扭一时火气而已,接着说道:“子宫脱垂可不是小事,再说了,你们都还这么年轻,虽然现在政策不允许生二胎,但现在人口老龄化严重,指不定哪天就允许生二胎了呢。”
    池小浅听得心头一阵苦涩,生二胎?这辈子缘分能走到哪儿还不知道呢,她摇摇头:“妈,我不想生了……婊”
    “好好好,不生了不生了,咱们有念执一个就够了,但是,不管生不生,身子都重要,都得好好养!”
    婆媳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楼下传来车子的声响,陆妈一听那跑车的轰鸣,笑:“铁定是老五那臭小子又来看大侄子了,这几天都没来,我就估摸着今天得来了。”陆妈哪里知道她亲爱的干儿子,跟她亲儿子前两天才在医院大干一架,打完了又后悔又尴尬,所以忍着几天不愿意露面。
    肖牧之把一些补身的名贵药材拎进来,陆妈看了咂舌:“哎哟你妈这是遇见什么采药的神仙了,哪儿弄的这么多好东西。”说着指指楼上,“你侄子在上头还睡着呢,你四嫂看着的,你上去瞧瞧呗。”
    “嗯。”肖牧之少有的安静少话,只是略点头,就上了楼去,轻叩房门。
    “进来吧。”池小浅知道他来,已经在睡衣的外面搭了件开衫,起身开门。
    我大侄子呢?”他问着孩子,其实目光却锁在她脸上,仔细观察她的脸色。池小浅才刚喝过热汤,所以此时脸上还微微带着发热的红晕,他看在眼里,略放了心。肖牧之把手插进了裤兜里,和往常一样很闲适自然的样子,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手心里全是你粘湿的汗。这么长久以来,他都掩饰得极好,和大家一样,与小浅适当的距离,自然的相处。有些时候自己都忘记了,他喜欢着四哥的女人这件事实,可是这次的事情,又把他深藏的尴尬翻到了陆少勋的面前。他没脸见陆少勋,但知道陆少勋走了,又忍不住想来看看池小浅,看到她还好,才能安心。
    讨厌这样做贼一样的心思,瞧不起自己觊觎四嫂这个卑鄙的事实。可是,心思简单如池小浅,却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老五除了是她小叔子,也算是她闺蜜,所以哪天才跟陆少勋打架,为她出头。就像现在,她看着肖牧之略青暗的下眼眶说:“你这两天又上哪儿夜夜笙歌去了,看看你这黑眼圈!”
    “哈,你怎么知道,这两天新认识了一个极品***。”他挑眉笑着炫耀,哪里敢说,他这几天,因为担忧挂念自己的四嫂,失眠了。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情仇的版本就有几种
    “小浅。”肖牧之望了一眼房门外,此时整个陆家大宅安安静静,能断断续续听见楼下陆妈跟保姆说话的声音,他转过头,年轻的眼睛里,那种不能触碰不能言明的爱恋和担忧,被他用嬉笑的表情稀释得很淡很淡,“你和四哥,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突然间又扭着盛泽不放了。”像陆少勋那样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光天化日之下冲到政务大楼门前要揍人的事情,虽然没人敢明着妄加议论,但私底下还是被悄悄传开。男人打架,无非几个原因,要么抢生意抢位置抢地盘,要么是情仇。陆少勋跟盛泽的圈子八竿子打不着,所以情仇的版本就有几种,几种里头,又数从官太太群里传出来的那一版最市井也最恶毒。也不知道是怎么扒出陆少勋老婆和盛泽是同学,于是纷纷说陆少勋撞破了老婆和盛泽的奸情,盛怒之下追到政务大楼拔枪要杀盛泽,是池小浅奋不顾身挡在盛泽身前,陆少勋才没开枪……
    他等着小浅的回答,可她却懒懒地笑了,“我也不知道。呵,你说我吧,本来就不是时髦的人,偏偏赶时髦学人家闪婚了一回,结果就失败成这样。”
    肖牧之听到她消极无奈的语气,脸色更暗:“你……别说丧气话。我想办法查查是怎么回事。”
    正说着,外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姜汤水熬好了。”陆妈和月嫂抬着一个木盆子进来辂。
    “妈我自己来好了。”小浅忙起身要起来去接,陆妈偏过身子不让她碰,径自往浴室抬,“你少碰,我给你调好水温你再进来。”
    原来,月子里的人怕风冷湿气,但真要不洗澡池小浅受不了,陆少勋就到处去咨询,有老人家说可以用老姜熬水,用来擦澡。所以他就交代家里每天给小浅熬一大锅姜汤。可肖牧之哪懂这些,闻到好大一股姜味还跟过去问:“这个要煮什么?”
    保姆一听就笑了,“煮什么也要不了这么一大盆啊,这擦澡用的。”
    陆妈也对肖牧之呶呶嘴:“小五你先出去。”
    “哦哦哦。”肖牧之转头看到池小浅正在拿换洗衣服,不知为什么就脸上一热,赶紧退出房门外。不一会儿,陆妈也抱着孩子出来,朝里面说了一句:“缺什么喊我们。”然后关上了小浅卧室的门。
    没有小浅在场,陆妈把肖牧之拉到了一边,“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哥你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天的事情闹到小浅不顾一切冲出去,还落得伤口撕裂,陆妈不怎么信是陆少勋说的那样,是什么小事情闹脾气。那天肖牧之是跟着追出去的,过后她就一直想问问他,可是哪知道他几天不见人影娴。
    肖牧之心头暗暗叫苦,挠着头说:“我真不知道,四哥自己没说吗?”
    陆妈眼一斜:“他!他三百闷棍也打不出一个响屁来!怎么,你也帮着她们瞒我?我怎么听西边大院里的人说,说那天少勋那天冲到政务大楼跟人打架?”
    肖牧之本以为陆妈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的,猛然听到这个,头皮一麻。这片区域都是b城达官贵人们的居所,一侧大院是属于军区的,另一侧,也就是陆妈说的西边大院,是政府系统的家属院,盛泽的岳父,就住在西边大院里。目前看,陆妈听到的似乎还不是最糟糕的版本,但是这种消息向来就像长了腿,跑得最快,肖牧之脸上不动声色,但其实暗暗着急。
    “干妈你别听人胡说八道的,四哥不是马上要提军衔还调要回来吗?那些人是眼红。”
    “他最好没惹什么麻烦!”陆妈伸出一个手指头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有你,你要是敢瞒着什么要紧事不说,等我知道了看怎么收拾你。”
    夜里,小浅实在无聊得紧,可是陆妈说月子里不能看书看报也不能看电视,连她房间里的手提电脑都给没收了。可是日子过得越悠长闲散,心里那些一扯就疼的场景片段就一出一出地演起来,她实在不愿再想,于是拉开抽屉,把里面的手机取出来,装上电池。哪怕打打手机游戏或者看看电子书都好,免得胡思乱想。可是开了机才找到游戏点开,就叮咚叮咚地连进几条短信。一看发件人,竟然全是盛泽。点开看,全是一样的内容——小浅,看到了回我电*话。那样急切的语气,让池小浅不觉得有点愧疚,那天之后,她也没有联系过盛泽,想来是让他担心了。
    可她却不知道那天自己晕倒之后的事情,那天看着池小浅疼晕在自己面前,盛泽冲上来就要帮忙送医院的,可是陆少勋只是手臂一抬,就将他整个人掀到了地上,他才要爬起来,一柄乌亮的手枪就横在了空中。陆少勋那样一只手抱着小浅,另一只手,将枪口对准了他。周边惊呼声一片,直到肖牧之痛呼:“别冲动四哥!先送小浅要紧!”那黑洞般噬人的枪口才被移开,他抱着小浅大踏步而去。
    小浅按了拨打键。盛泽很快接了起来,“小浅?!”
    “盛泽,你……还好吧?”
    “你现在怎样小浅?”他没有一丝一毫多余心思来回答她的问候,几天下来的担忧已经要把他折磨疯,但现在这件事正在风头上,他根本不敢前来探望。一听到她的声音,只顾得问她安好。
    “我还好,盛泽,你别太担心了。我那天只是……只是生完孩子身体还有点虚,而且那天跑得太着急了,才会晕的。”
    电*话那头,盛泽痛苦地闭了闭眼,她总是这样报喜不报忧地,其实那天他立刻就追上去了,等陆少勋从医生办公室一离开,他就问清楚了,她明明是伤口撕裂了。现在却来安慰他说,只是有点体虚才昏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燃心成灰
    电*话两端,盛泽和池小浅无语凝噎。许久还是小浅说:“没事的。只是我月子里也不好出门,你空了,过来玩。”那么客气的辞措,疏离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陌生,可是事情已经闹到这样的地步,那些刻意地云淡风轻,刻意地坦然相对,像一间遮羞的薄薄衣衫,这一次被陆少勋无情撕扯得支离破碎,他们以前那些看似深藏不露的缱绻情愫,就赤条条地站在了风里。从来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她,终于也只能选择避嫌,只能放弃那些本来可以私藏一辈子的温暖。
    门突然被打开,陆妈端着一杯牛奶进来。小浅本来就是偷偷开手机玩的,又是和盛泽通着电*话,竟然被开门声激得一阵心虚,赶忙掐断了电*话就把手机塞进枕头。
    陆妈却已经看到了,一愣,才说:“喝碗牛奶再睡吧。”
    风平浪静的这几天里,陆少勋几乎每天打电*话回来。你怎么样?等我回来,这是他在电*话里说得最多的话。但每次池小浅只是一五一十地汇报孩子的情况,鲜少去提自己。
    “我很快就能调回来了,动作快的话,也许这个月下旬就能回来。”他还是略微带着点兴奋地说。调回中央,再次升职,这些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成绩,他仅仅用不到两年时间就争取到了,但抛开这些权势厚禄,他兴奋地是,他可以守着她了,不再让她孤单,不再让她去想别人的好。
    可是,她只是这样淡淡地:“哦。”
    等不到陆少勋回来办调动手续,一颗别人蓄意投下的惊雷,就轰一声落在了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