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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另一位,静静伫立在花无心身后,绷着脸默不作声的,自然是秉承沉默是金的冷大冰山。其他人虽然也很想跟来看戏,但苦于没有合适的身份,无法光明正大的迈进秘密搜查科的大门,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花无心,我念在你父亲为国家为人民尽心尽力劳苦功高的份上,可以免去对你的追究和惩罚,还不快快离开!”黄升民不愧是混迹在官场的老油条,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下来,不仅提高了他在同僚心中的伟大形象,而且直接把花无心两人的行为扣上企图扰乱机密的高帽。
    可惜,他的算盘注定要落空。
    只见花无心的面色闪过一抹促狭,眼波流转如泉,扯起一边嘴角,笑道:“黄科长,我老爸虽然劳苦功高,但与您一比,完全不值一提。想您兢兢业业的坚守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看着锅里的吃着碗里的,堪称‘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最佳典范!人家奶牛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而您吃的是人民的血汗,排除来的却是名为‘利欲熏心’的垃圾。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简直恨不得直接将您‘阉’之而后快!”
    ……
    在场的众人听到花无心侃侃而谈的‘赞美’之词,纷纷忍俊不禁。但碍于黄科长的淫威,只能低下头,全面贯彻‘忍’字诀,不住地耸动双肩。
    当然,像花无心那种得理不饶人,没理狡三分的主,绝不会就此打住。她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继续抒发情感:“黄科长,您为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我们大家学习的榜样。您处事低调,明明身在江湖,江湖却没有您的传说。您身怀绝技,与那超人相比,唯一区别便是您把内裤给穿在了里面。”
    分开来看,花无心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没有问题,但合在一起就是让人不由自主的萌生笑意。大概这就是不带脏字骂人的最高境界了吧……
    与嘴角上翘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黄升民那涨得发紫的脸。
    “诶哟,我说黄科长,您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难看?”花无心明知故问,随即换上一副了然的神色,“我知道,一定是您的小鸟寂寞了,无处发泄,硬生生给憋出来的。黄科长,不是我数落你,咱们该出手时就出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
    花无心竟关心起黄升民的个人生活问题,末了,还不忘‘淫’诗一首:“忆往昔,窝窝头,萝卜干,老婆一个,小孩一帮。看今朝,燕窝粥,王八汤,小孩一个,老婆一帮。至于名字,就叫‘与黄同进’好了。”
    “噗——”
    这是黄升民额头青筋爆裂的声音。
    下面,肖笛等人早已憋笑憋到内伤,甚至有的人在自己的大腿根儿上狠狠的拧了几下,硬生生的把笑意强忍了回去。
    他们能爬到今天的地位,谁没有颗审时度势的七窍玲珑心?更何况,他们又不傻,干嘛往枪口上撞?
    “赛利亚,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给我轰走!”黄升民挥挥手,索性别过头去不看那近在咫尺的女魔头。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身为秘密情报科的科长,不能被一个黄毛丫头牵着鼻子走,他要大度,顺便展现他的容人之量。
    反正花家也存活不了几天,先让这丫头嚣张一阵。这丫头不是说总憋着对身体不好吗?等时机成熟,他非拿这丫头泻火不可!
    那边黄升民想入非非,这边赛利亚却迟迟没有行动。不待黄升民催促,花无心径自向前迈了一步,看似随意的说着令黄升民吐血的话:“黄科长,不好意思,忘记告诉您。我是特务搜查局新上任的代理局长,他是代理副局长,冷翼,这是我们的委任文书。”
    说罢,花无心很‘友好’的将老局长托冷翼转交给的她的文件递了上去。尽管她不知老局长为何离奇失踪,但铁定与她老爸有关就是了。而他们的目的自己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估计是为了牵制上面的老怪物,不得已才卷铺盖走人的。
    黄升民先是一愣,原本微微翘起的嘴角霎时定格,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根本比哭强不了多少。而其他人则一脸震惊,似是没想到这一男一女在眨眼的功夫竟从‘闯入者’摇身一变成会议的‘参加者’。
    “各位不好意思,头一次来总部,绕了半天没找到正地方,实在很抱歉。”花无心淡淡的扫视一周,尽管言词很是客气,但她的双眸却镀上一层清冷的霜华,倾国倾城的俏脸上透着一丝玩味儿,令黄升民怵然生畏。
    花无心那低低的笑,笑得黄升民全身寒毛倒竖,满眼的惊骇。四目相对,他看不清花无心那双深邃的眼波里,荡漾的意味究竟是什么。
    心中那股不详之感,倏然疯狂侵袭。下一秒,果不其然听到了黄升民有史以来最恐惧的一句话:
    “各位,黄科长涉及买凶杀人,挪用公款,收受贿赂等二十一项罪名。我提议,剥夺他现任职位,交由我们特务搜查局代为关押。”花无心‘啪’的将一摞打印好的a4纸甩在临近的桌上,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正义凛然。
    而黄升民却面沉似水……
    花无心凉凉地睨他一眼,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柔声道:“很惊讶,很诧异,对吗?估计你做梦都想不明白我是如何掌握你这些罪证的!”
    “我……听不懂你的话……”黄升民倒吸一口气,尽全力克制住自己周身的颤栗,那种劣迹败露,假象被戳穿的感觉实在很令人挫败和懊恼。尤其,戳穿他的人既不是花楠昱,也并非冷家的老爷子,而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花无心!
    “听不懂吗?没关系,我就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给你听。”花无心的目光逼近,锐利的寒光像利剑一样刺穿黄升民的骨肉,心脏痉挛了一下,脸色越发的惨白。不知为何,他竟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
    “2010年7月25号下午三点,收鼎鑫集团承建部经理的30万好处费;2008年9月18号,与江氏集团总裁共进晚餐,获赠一条24k足金项链……”花无心随口将纸上所印的罪证念了出来,她每读一条,黄升民的脸色就黑上一分。
    “啊啦,这个厉害。”花无心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1996年4月4号,委托冥王殿对身为前任秘密情报科科长及副科长的冷焯愈夫妇和他们的幼子进行…暗杀。”
    “嘶——”
    此话一出,下面顿时响起一片抽泣声。然后,众人饱含探究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汇聚在了那被点名之人的身上。
    顷刻间,黄升民的脑子像被一记闷棍狠狠击中,完全由不得他清醒。花无心那犀利的眼神仿佛可以洞察他心底所有的念头,黄升民只觉脊背发怵,头皮发麻…为了他至今所拥有的一切,他不得不紧咬下唇,强自镇定道:“花无心,你凭什么血口喷人?你以为随便搬出一摞废纸就可以给我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吗?”
    “呵……”
    一声低笑割破尘埃,继而是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的阵阵寒气。花无心的笑声在此刻形同鬼魅,那不带抑扬的清冷音调令闻者下意识的抱紧双臂。
    “这是冥王殿和相关涉案人员录制的口供,其中大部分均是身份显赫的政客或富商,如果你们对口供的真实性抱有异议,大可把他们一一找来,当面对质。”踏入会议室后默不作声的冷翼,突然凉凉开口,直戳要害。
    短短的一句话,却足以令黄升民眼下的成就瞬间化为泡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永世不得翻身!
    “好!好!好!”黄升民忽然鼓起掌来,竟一连串说了三个‘好’。随即,他像是认命了一般,缓缓闭上双眼,嘴角滑出个晦涩的笑意,淡淡道:“对,你们说的没错,这些都是我干的!可我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搞到这些的?”
    此时,黄升民的面颊已泛出青白的颤栗色,像失血过多的人。他几乎是动用了全部的克制力,才勉强没有在众人面前瑟瑟发抖。即便事情败露,作为秘密情报科的最高负责人,他也要维护自己的最后一丝尊严!尽管他所谓的‘尊严’在花无心眼里毫无价值,甚至非常好笑。
    “黄科长,哦不,是黄犯人!事到如今,你认为说这些还有意思吗?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既然你注定成为阶下囚,何必拘泥于事情的因果呢?人生在世,糊涂些总是好的!”花无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跟黄升民打起了太极。
    虽然冷翼所言非虚,但却刻意隐瞒了一部分的事实。花无心他们能在一周内集齐黄升民的犯罪证据,用的手段多少有些见不得光。
    先前,花无心命凌千夜将当年夜叉执行的任务明细调了出来。就算它年代久远,记录不清,只要有凌千夜这个前任少主在,伪造一份类似的文书简直易如反掌。
    至于那些政要和富商的证词,则是凌千夜和白希辰双剑合璧的成果。凌千夜所率领的心夜阁负责在暗处要挟,例如趁某位‘证人’熟睡时,在他的床前插一把匕首;亦或者,没事请他的儿女小聚一下,联络联络感情。白希辰则命人大肆收购对方名下的产业及股份,美其名曰‘改善地方经济,促进局部发展’。
    于是,不出三天的时间,证人全部乖乖就范,别提有多配合了!
    他们深知,无论你权利再大,家产再富裕,有命享受才是王道。饶是你生前再风光,死后也不过是化作一捧黄土。而那些名和利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死死抓着不放?
    “请等一下。”端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老者终于抬了抬眼皮,淡淡的瞥了花无心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黄升民作为秘密情报科的科长,肩负多项机密,岂能说废就废?”
    很明显,这老者是在向着黄升民说话。从周围人对老者恭敬的态度中不难看出,老者的地位颇高,甚至隐隐有盖过黄升民的趋势。
    假如花无心没判断错的话,这位半路杀出的老者多半是上面派来监督工作的。没想到,她的点儿如此之正,竟碰到她爷爷那辈儿的老怪物!
    不过,到嘴的肉岂有吐出来的道理?
    “前辈,既然您说黄升民对秘密情报科的影响巨大,那我更要把他押送回特务搜查科,仔细盘查一二。想必您也清楚,秘密情报科对国家的意义。倘若黄升民在其中动了手脚,像您这样忧国忧民,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一辈先驱,应该可以预测到会有什么险恶的后果……”花无心故意拖长尾音,在夸赞老者的同时,也彻底断了老者救人的念想。
    “嗯,不愧是花重义的孙女,果然非同凡响。”意外的,老者并没有暴跳如雷,反而赞许的点点头,颇有几分‘吾吴家有孙初长成’的意味。
    “恰逢前辈在此坐镇,大家不妨选举出新一任的秘密情报科科长,毕竟很多事都需要一个负责人来处理。”花无心趁热打铁,道出她此次的主要目的。
    “开玩笑!每一届的科长任期为五年,年满,才方可进行换届选举。目前距离我离任还有两年多的时间,除非我死,否则无人有资格走马上任。”黄升民被赛利亚偷偷叫进来的警卫看住,双臂反剪到了背后。他此时把头高高扬起,梗梗着脖子,鼻孔朝上,倒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转变来的实在太快,快到待他反应过来,已经成为了阶下囚。而他当初之所以处心积虑的要除掉冷焯愈夫妇,便是由于这条死板的规定。
    “我们伟大的前任秘密情报科科长,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重新竞选科长的方法一共有两种,而你刚刚讲的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另一种总计分三步:一、由下属三名局长联名奉上对现任科长的弹劾书;二、弹劾书必须经国家一级元首亲自批阅,方可生效;三、现任科长确实做了危害国家安全,玩忽职守的事,并且证据属实。”
    “你该不会是——”黄升民瞪圆了双眼,张大了嘴,一副活见鬼的表情。花无心补充的那条他不是不知道,第三条还算比较简单,可头两条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三大局长联名?
    尽管秘密情报科成立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建立之初,每个局便自成体系,互不干扰。因为从事卧底这一行,特务搜查局的人大多比较随性、肆意而为;特务情报局由于负责调查信息和幕后支援,绝大部分人都比较沉稳,心细如尘;纪律检查局被众人视为‘无情的惩治者’,以‘行动迅速,出手狠厉’著称。
    试问,统领这三个部门的老大怎么可能凑到一起?
    至于那第二条更是天方夜谭,国家一级元首岂会闲来无事去批阅他们送上来的信件?况且,那算越级报告,对方完全可以直接无视的。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