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推,眼神里的惊慌看得她也心惊起来,慌忙接过小谷的孩子,抱在怀里。孩子在哭,她吓得紧抱着两个孩子,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马上有人探进来抢孩子。她疯了一样的护紧孩子。车上空间狭窄,那人施展不开力气,竟跟她急抢一会,马上段家的人意识到这里出事了,马上祝九霄的人也疯狂的赶了过来,紧要关到,女人深呼吸,抱紧了妞儿,放开了自己的女儿。
    嘴里哭喊着,别抢我的孩子,别抢我的孩子,却紧紧护着别人的孩子。
    她在赎罪。她在为她的爱人赎罪。她为了她的爱人,牺牲掉自己的一切。孩儿是娘的心头肉啊。她知道,她为段家,牺牲了两个孩子。两个!!!
    女人跪在地上,给段逸风叩了三个头,一头撞向旁边的院墙。院墙上,多了血。院墙下,躺着一个赎了罪的女人。她本无罪。她只是为她的爱人在偿还。用尽她的一切。直到灯枯油尽。
    段逸风抱着女儿,抱着妞儿。仰天大哭。泪水混着血水,惊天动地。
    走到小谷面前,坐在地上,把女儿放在自己的膝上,一手抱着小谷,紧紧的抱着小谷。眼泪落在小谷的身上,无声无息,无声无息。
    段逸风笑了,笑的很凄凉。他们一家人,此生再也无法在一起了。小谷,你走的可悲凉,可无依?要不要我陪你?
    段逸风嘶喊着。血色的黎明,一声枪响,结束了他的生命。偎在父亲膝上的妞儿,被枪声吓得大哭着。爬向了妈妈,疯摇着妈妈。
    有道是有情总被无情伤,却不知无情人都是痴情人。
    一切,仿佛尘埃落定。祝九霄抱起地上的女婴,看着乱阵的尸首。抹干眼泪。姐,姐夫,一路走好。
    安葬了段逸风与小谷,祝九霄抱着怀里的妞儿离去了。
    天空下着雨,洗刷着地面。乱世中,血和命,并不是那么珍贵,乱世中,人的神经都早已麻木。
    谁也不会再意这里又多了多少冤魂。
    谁也不会再意,尸体中,有个人,慢慢爬了起来,慢慢的起身,趔趄的向前走去。
    严森对自己说,你真命大,你居然活了过来。如果不是这场雨,他也不会被浇醒。如果不是身在这乱世,也许,他早就被人埋了。但,乱世造英雄。真正的英雄是什么?活着,就是英雄。
    第 89 章
    祝九霄忆起了往事。
    严森曾欠过他一条命。
    祝九霄带着段逸风与小谷的女儿——妞儿,打算远走他乡。
    看着这可怜的孩子,年纪小小,就没了爹娘,祝九霄心疼万分。想起了当初,自己爹娘没了,不就是小谷一直带着他,一直护着他吗,如今,他要还小谷的情,他要一辈子带着小谷的女儿,护着小谷的女儿。
    孩子长大了,总归要问起爹娘的,祝九霄把小谷留下,让他的弟兄们帮着看护一下,他自己回了段宅,他要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段逸风与小谷的照片。这样,若干年后,如果有需要的话,他可以拿出来给孩子个交待。
    当他回到段宅的时候,段宅已经遭到了哄抢。贫苦的民众,在这炮火连天的乱世里,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无可厚非。祝九霄每个房间仔细的查找着,终于,在一处别致的院落中,找到了小谷与段逸飞的一张合影。他拿在手里注视着,眼泪落下,把照片深深的藏在了自己的怀里,紧贴着自己的心脏。
    走出段宅,站在段宅大门前,他对天发誓,他要用他的生命他的后半生,来撼卫与照顾小谷与段逸风的女儿——妞儿。
    他站在段宅门口长吁短叹,怀念着小谷,如今,伊人芳魂已逝。只留下一个女儿,也算是纪念吧。如果自己没有出现,也许,现在的妞儿,正依偎在她的父母怀中撒娇呢吧,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已飞往别国,远离这乱世了。
    感慨一番,祝九霄边走边叹。迎面奔过来七八个壮年男子,二话不说,齐齐上前,要放倒祝九霄。祝九霄已早不是当年那个文弱书生,弱到需要小谷的保护的那个小男孩了。多年来的草寇生活,让他很轻松的打倒了那几个偷袭者,逼问下,才知道,原来,严森并没有死。怒火中烧啊,害死小谷的那罪魁祸首居然侥幸逃生?
    从其中一个人的嘴里打听出严森的下落,祝九霄咬着牙,心下打定注意,严森的命,他要定了。
    严森逃回了严家。混身鲜血的他,看着家中乱作一团的所谓亲人,一个个正在忙碌着逃亡的事情。他的出现,让所有人瞪大了眼睛。新婚的妻子痛哭流涕,年迈的老父心急如焚,现在的严森,已是严家的依仗与靠山,他病了,那他们怎么逃?
    关切声中混杂着责备声。严森心冷无比。这个家,冰得如棺。也只有这样的家,才能造出他这样的人吧,严森冷笑,无视他们真心或假意的关心,让妻子扶着他坚难的走了进去,看着这个他千挑百选的小妻子,严森很失望,这种时候,哭,有什么用?
    “蠢货,想做寡妇就一直哭。还不去给我喊大夫来。”严森嘴上冰冷,但这个妻子,却是他在这个家中,唯一的温暖了。此时此刻,也只有她哭的最为纯粹了吧。
    张着双满是泪水的大眼,十六岁的云清此时已毫无主张,听着丈夫让她去叫大夫,马上放开丈夫往家门外冲去,严森本来要依靠着她扶才能站得稳稳当当,可她这忽然的一撤出,严森差点摔倒,心里再次大骂云清,实在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啊。
    “让下人去就行了。”此时此刻,就算她再蠢,却也是严森最信任,最贴心的一个人了。
    马上有下人去找了,云清跑过来,哭着扶着丈夫往屋里去。
    严森躺在床上,越想越气。今天还好自己命大,不然,就真的偷不不成反蚀米了。
    看着大娘与父亲急切的眼光,知道他们在盼什么,等什么,严森心里忽然想好好报复一下他们,报复他们曾经对他的欺压与□。
    严森吩咐下人先去煮些开水候着,等军医来了,应该会用到。煮了整整两大锅的开水,却得到一个让云清再次痛哭失声的消息。军中正乱,没有军医,城中正乱,没有大夫。
    “让家里的护卫马上出去给我逮一伙马贼,为首的叫祝九霄,生擒赏万块大洋,见到尸首赏大洋五千。就算我死,也得看着仇人先死才行。”严森心里更恨。他还年轻,他有才能,他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虽是乱世,但大洋的诱惑还是让严家仅余的一些家丁马上出门寻人去了。只要能活着,这些大洋足够他们一家老小享用一生都用不尽了。
    严森挥退众人,此时,他没心情理会那对年老的夫妇渴望的眼神了。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去保他们。想逃,自己逃吧,别指着他。
    云清从屋里找出一个医药箱,当兵打仗的,谁都会备这个,平时往在屋里没用,今天却派上了大用场。开水被送过来了,房内只剩玉宁和严森两个人。
    云清本是严森行兵打仗时在站地救回的一个女孩儿,这几年来,随着严森的军功越来越显赫,上门提亲的人不再少数,而严家又本是一方显耀,所以,媒人挤破了头,各家小姐名媛都争着抢着要进严家的门,谁知道,严森怎么就最后定了这个可怜的小孤女。
    云清心里对严森是感恩的,他不旦救了她的命,还一直照顾着她。知道她与父母失散了,也派了大批的人马帮她去寻。云清怎能不死心踏地的跟着他。
    严森指挥着云清打着下手,他要亲自取出自己身上的子弹,这种危难时刻,生与死只在一线间,他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了。
    “听着云清,如果我不行了,如果另一个党派抓住了你,就告诉他们,你是被我逼着娶进门的。告诉他们你父母的名字,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帮你找到父母,以后好好过日子。”
    “不,不。求求你,别扔下我,一下要活着,我有喜了,我有你的孩子了。森哥,求求你别吓我。”云清拿着严森的手,让他轻抚自己平坦的小腹,这里已有一个小生命了,前两天,她感到身上不舒坦时,找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亲手帮她把过脉的,告诉她这个喜讯的,她还没来得告诉严森,因为严森这几天都在外面忙碌着。她本来盼着丈夫回来,想亲口把这喜讯告诉丈夫的,可盼回来的丈夫,却如血人一样,让她心惊无比。
    “好,我不吓你,我会活着,一会活着。”严森拿着手中的匕首,已经让云清消过毒的匕首,狠吸一口气,对着自己身上的抢口剜了下去。
    云清捂着嘴,哭着。
    她没见过这个,她一直是个娇娇女。她的家境一直不错,可就,就在她十三岁年,那天的空气很阴沉,父母忽然带着她连夜逃亡,她不明白是为什么,却也只能睡眼惺松的跟着父母逃了。她还记得车行驶在山路上,很不平坦,车子老是晃来晃去的,把她晃的睡着了。然后,是一阵枪林弹雨的声音,然后爸爸把她背起,带着妈妈弃车而逃,逃向山林,再后来,妈妈中弹了。再后来,爸爸把她藏进一处草丛中,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了,都不许出声,都不许出来。她不肯,她紧紧抱着爸爸,搂着妈妈,摇着头,爸爸无奈的叹了口气。她看到爸爸的手举了起来,以为要打她,然后,她失去了知觉,她被爸爸放倒在草从中,父母用草把她掩蔽了起来。等她醒来的时候,她的父母已经不见了,她的脖子很痛,她哭着小声的喊着:爸爸,妈妈。
    没有人回应她。她害怕,一个女孩,置身于荒无人烟的林子中,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她用了不知道多长多长的时间,她害怕得望了数到底过了几个黑天,看到几个月亮。她在林中迷路了,当她终于看到一条小路,一条人走的小路的时候,兴奋得想欢呼,却实在无力欢呼,晕了过去。
    当她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严森。她坐在一辆车子里,跟父母的车子不一样,这辆车子显得平稳了许多。她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后座上,车子的前坐上有两个人。她起来的动静,让一个人转过身来看她,于是,她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一个看起来文文雅雅身着军装的男人。
    严森的责骂声,让云清回了神。不再尖叫,却还是不敢上前。
    “笨手笨脚。还不过来给我包扎。”严森身子很虚,火气却不小。
    云清忙过去拿着绷带包严森包着。手一直在抖,一直在抖。
    严森身上六处子弹,已全被他自己取了出来,身上十分无力,他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住,撑住了,才有明天。
    云清,看着旁边那颗血肉模糊的子弹,更加心惊,看着丈夫惨白的脸,又心痛万分。
    “森哥,疼吗?”
    “疼不疼的,都不算什么事,你要是不快点帮我止血,我就真的永远都不会疼了。”严森放松下来,他现在需要静养。
    云清包扎着一个个伤处,包的很乱。却都是尽心尽力的包着。
    门外的喧闹声,让严森警惕了起来,摸着身上的枪,紧张的看着门外。难道,这么快就打进来了?没听到炮火声啊?
    祝九霄一脚踢开了门,单枪匹马的杀了进来。严家现在没有几个强壮的家丁了,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儒。
    严森看着祝九霄,明白自己真的大限将至了。
    “姓严的,你还真命大,我这就结果了你,替我的小谷报仇。”祝九霄举起枪,对准严森的胸口……
    严森此时只能认命,闭着眼睛,等死。
    可是,枪声,没有响起。门口的惊呼声,是父亲年老的身影,站在那里,扶着门框,用乞求的眼神望着祝九霄,慢慢划下身子为儿子求情:放过我儿子。
    严森的面前,挡着弱不禁风的妻子云清。执着的横起手臂,挡在仗夫面前,怒视着那个入侵者。
    “我做的事,我自己扛,别动我的家人。”严森拔开云清,看着祝九霄。他这回,可能难逃一死,但他要保住自己的骨肉,这女人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他一定要保住她。她很单纯,她很天真,没有他,也许她跟本无法生存,可是,严森知道,只要是这女人生出来的孩子,就一定会有人保护。这女人,有个天大的保护伞,她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好,这才像个男人,严森,你受死吧!”祝九霄再次对准严森,他要为小谷所仇人。
    云清发了疯一样的挡在严森面前,跪在床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严森,不停的给祝九霄做着揖。
    “别杀我男人,求你别杀我男人。我男人是好人,我男人是好人。他做错了什么,我来替他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