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他自己这么想不开呢?家奴?段逸风会带一个家奴上前线?段逸风会如此信任一个家奴?
“平时他的月奉也不算少,怎么过的哪此寒酸。”段逸风环视四周,就算是家奴,段家的家奴也不该寒酸到这种地步吧。
女人沉默了。她不知眼前这人是谁,她也不知应不应该告诉他,追风喜欢赌博的事情。
“算了,这个你拿着,以后好好过日子吧。”段逸风没有打听人家隐私的习惯,何况如何追风已去,更没有必要探寻了。
扔了个钱袋给那女人,那里面的大洋应该够这女人享用一生了,也算是他对追风的一种追思吧。
段逸风走出房间,正要上车,他的媳妇,也应该在家等着他呢吧,等没等呢?还是还在怨呢?还有那个没见过面的女儿,长的像谁呢?像小谷,还是像自己?段逸风了却了追风的事,满心期盼的想马上回家。
“等等!”那女人追了出来,手里拿着钱袋子。
“追风呢,他人呢?”女人的眼角有泪,猜到了,应该猜到的,他的战友都回来了,只有他没回来,只有他没回来……
“死了。”段逸风冷漠的看着那女人,年轻,漂亮,过不了多久,就会把追风忘了吧,忘了好,忘了好!
女人的倒地,引起一片惊呼。
段逸风让军医去救,却得到了她已身怀六甲的消息。
女人醒了,只是不住的哭着,眼泪断线。
“他是怎么死的?有没有对我说什么?”
“战死的,他说让你好好带着孩子,找户好人家。”段逸风此时不忍心告诉那女人真相。告诉她,她的男人是叛徒?是逃兵?
女人沉默的看着段逸风,眼泪湿了枕头。
“他,他还不知道,我怀孕了。”女人轻轻的诉说着,眼泪更加汹涌。
段逸风有点尴尬,谎言被揭穿了总要尴尬的,虽然那是善意的谎言。
“他生前,最大的愿望,是不做家奴,成为一个真正男人,真正的军人。这些钱, 我不要。他是为国捐躯的,能不能让他的后事,隆重些,威严些。让他在那面能够大声的说:他不是家奴,他是一个军人。”女人流着泪,怀念着自己的男人,他的心里想什么,她清楚。
“不能。”段逸风没有办法答应她,就算他答应了,外面的战士,也不会答应。
“……他是怎么死的?他是怎么死的?”女人翻身坐了起来,拉着段逸风残留下来的那只胳膊不安的问。
“自杀。叛变。”段逸风不想这么刺激一个孕妇。小谷怀孕的时候,大夫告诉过他,孕妇受不得惊吓与刺激。
女人呆了,坐在那里,睁着泪眼,看着段逸风。她不相信,她无法相信。
“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他,他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可能是想让你过的更好些吧。他收了别人的钱,传了假情报给我。害得军中战士死伤无数。害得我失了一条胳膊……还好,他有良心,所以,他以命抵债。”段逸风一五一十的说着。对于一个女人,想知道自己丈夫的死因,无可厚非,所以,既然瞒不住,他选择说实话。
女人瘫倒,闭着眼睛,尝心碎。
段逸风安排一个小战士留在这里照顾她,他还有更重要的事等他,他想马上飞回去,看自己的老婆孩子。那女人却紧紧的抱着段逸风的腿。
女人抱着段逸风的腿流着眼睛,却无比坚定的说:少爷,对不起,他鬼迷了心窍,他对不住你。他一死,不足以抵军中战士们的无数生命,请带我走吧,从此为奴,让我替他还债吧,无论生男生女,让我的孩子一辈子给您做奴做婢,替他有罪的爹赎罪吧。但请保留他的军籍。成全他的心愿。
段逸风当然不会带走她。段家不缺家奴,而看到她,也只有让自己想起她的丈夫而赌心罢了。可是,女人的哭诉,无助的泪,声声泣血的请求,还是让他软了心。是啊,留她一个人,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怎么会有人要她。在这种乱世,也不过是自生自灭罢了。
追风说过,不想让她成为家奴的妻。所以,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身份。所以,他让所有跟在他身边的战士不提她的身份。可是,他没想到,父母会如此看重她,父母是如此盼孙心切。于是,段家,多了个妾。
段逸风出了妾的房门,他知道,他刚才的话,会让父母少些痛苦,毕竟不是段家的亲孙子,父母不至于伤心得想死就是了。而那女人,也会为了追风,不再寻死觅活去了,她还得养她的女儿,养追风唯一的孩子了。
回了房,现在他的心很乱,往事重新忆起,实在不好受。他想抱住小谷,好好搂着小谷睡一觉。
可回了房,让他心里更乱。
小谷抱着妞儿,坐在那流泪。他一进来,小谷吓得松了抱孩子的手,妞眼看就要掉到地上了。
他身快手快替妞挡了一下,却无奈只一只手,实在接不住妞儿。
妞儿掉在地上,醒了,哭了。段逸风抱起妞儿,搂在怀里轻哄,还好,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还好妞儿没事。
小谷飒白的脸色,慌张的神情,让段逸风心里隐隐涌上一股不安。
喊来丫头婆子,让她们带走妞儿。挥退所有伺候的,小院里,只留下他们俩。
喊来两个警卫,把在院门口,不许任何人打扰。 关起了小院的门,落了锁。段逸风心里祈祷,小谷啊,这事,可千万别跟你有关系啊。
关了房门,走到小谷面前,抬起脸色惨白小谷的下巴,盯着她。
“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段逸风的声音,听起来让人胆寒。
小谷不敢看他,紧闭着眼睛,身上一直在抖。
“现在,这小院里,只有咱们俩。告诉我,那孩子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对吗?”段逸风的手也在抖。他不想小谷变得如此可怕。他喜欢的是直爽敢为的小谷。
小谷尖叫一声,跪了下来。段逸风的心一下子被狠砸了一下,正往外冒着血。
坐在雕刻得十分华美的木椅上,段逸风一下子失了重心,小谷变得如此陌生。
小谷跪行着,重又抱住丈夫的腿。
“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他是你的孩子,我怕他早晚有一天会夺去你对妞的爱,夺去你对我的爱。”小谷痛哭着。她无法让自己无视妾的存在,段逸风越疼她,越宠她,她越容不下妾的存在,她相要百分之百的段逸风,可她的丈夫却拥有两个女人,而那女人还拥有她丈夫的儿子,可她却永远无法再育了。
“是我的孩子,你就不是无意的了,而是有意的了?”段逸风四下环视了一圈,女人的房里,实在找不到趁手的东西。他的心不好受,很闷,而这女人,他必须得好好教教了。
小谷再次痛哭,是啊,怎么说,那孩子都没了。而不管是谁的孩子,自己这么做,终究都是错的。
一脚踢开抱着自己腿哭的小谷,段逸风站起身来,走到衣柜旁,从里面拿出自己的军用皮带,把皮带递给小谷,让小谷把上面的铁扣卸下去。小谷颤抖的手接过皮带,看了眼皮带,又看看丈夫。手慢慢把皮带上的铁扣卸了下来。
段逸风看着小谷,咬着牙,心痛着。
皮带落在小谷的身上,小谷紧咬着牙,闷哼着,却不让自己哭。该打,该打,我该打。
段逸风怎么舍得真打,军用皮带的威力,他自己有尝过,那是小时候,因为调皮被暴怒的父亲追打。虽然跑的快,但还是吃了他几皮带,特别是那钢扣落下的地方,段逸风曾经以为自己的骨头会碎掉。但还好,他是男人,他皮实的很。可小谷不同,小谷是女人,是他捧在掌中多年的女人。
皮带好像长了眼睛一样,专往小谷肉厚的地方落去,屁股上,大腿上,胳膊上。段逸风并没用力,但皮带还是让小谷露出来的胳膊上起了檩子。
小谷跪在那里,不躲,静静的迎接着丈夫的皮带,闷哼着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段逸风看着她,叹了口气,这么打不行,她是女人,她是这家的少奶奶,打的人尽皆知了,她往后还拿什么在那帮丫头婆子面前立威。
“去床上趴着,裤子脱了。”
小谷纳闷的看着丈夫,猜不透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一一照做了。
段逸风走到床前,掀开小谷的裙子,扯去小谷保留着的一条褒裤,屁股上的刚才挨皮带抽的红檩展现在段逸风的眼前,心疼但觉得她活该 。
小谷感觉身下一凉。皮带再次落下,鞭鞭落在小谷的屁股上,力度稍有增加,小谷痛的忍不住了,小谷大声呼着痛,小谷翻滚着身子,段逸风看着她无助的在床上翻滚流泪,翻滚中,女人平日不得见人的地方也见了光暴露在他的面前,想着她一个女人家,遭受了这一番责打后,羞也该羞死了。应该会记得这次的教训了吧。
小谷终于静了下来,却不肯再趴下等打了,太疼了,太疼了。多年来的少奶奶生活,让小谷越来越娇嫩了,平日里连针线都舍不得让她做怕她刺了手的二少爷,居然打她打的这么狠,小谷心里有怨。她知道自己罪有应得,她知道自己应该被打,但真的打痛了,痛到不能忍了,小谷心里还是会有怨。
段逸风拿着皮带站在那里看着小谷。看她翻滚,看她慢慢停下,看她好好一张脸哭成了小花猫,看她眼里怨恨的看着自己。
“趴好。”段逸风的话冷冷的响在小谷耳边,小谷却不肯再听话了。
“饶了我吧,你要打死我吗?”小谷哀哀怨怨的看着丈夫,不是她没有骨气,是真的疼的忍受不了。她宁愿段逸风一枪结束她,也不想现挨打了。
“嗯,打死你,让你去阴间哄那可怜的小孩儿去。”段逸风看着小谷,冷漠的眼睛,冷漠的话语,小谷的所做所为,让他的心渐渐在冷却。那个善良的小谷,还在吗?是一时冲动,还是本性变了?
“我知道,我该死,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请一枪了毙了我吧。我愿去阴间跟那个孩子赎罪去,我愿意。但我受不了这疼,受不了了。求求你了,二少爷,求求你了,逸风。”
段逸风扔了皮带,转身出去了。他不可能一枪了断了她,因为舍不得。连打都不舍得真打,怎么可能会让她去死。段逸风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天黑了,小谷啊,你还能回来吗?回到从前的天真,从前的善良。
在外面叹息了一会,重新回房,看着地上的皮带已经被小谷收起来了。小谷也已穿好衣装,正跪在那里等他。
“人死不能复生。这事就到此为止。一辈子都别对第二个人说。记住了吗?你以后好自为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段逸风一手扶起小谷,一面教训。
小谷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以为他是回来准备一枪结束了自己的,哪知,却是如此轻声教训一句就结束了。
把小谷领到床前,段逸风从自己的军用包里,拿出一盒药,让小谷趴在床上,轻轻帮她擦着药。小谷不时发出抽气声,段逸风尽量放轻手劲。
“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只能我帮你上药了,你就凑和些吧。”
小谷闭了嘴,咬着床单死忍。
孩子的后事,草草办了。因为没有成人,所以不能入祖坟,段逸风让人偷偷把孩子的小棺裹埋到了如风的身边。
段老爷受了连番的打击,本就病着的身子,终于倒了,这一倒下,就再没起来。段太太哭的伤心欲绝,段逸风在父亲灵堂前发誓,会把弟弟培养成材,不会让段家的香火断了,他没法答应父亲临终的要求,让他再娶。他不是有情人,他是个无情人,可他的无情,却让他很专情。
小谷有阵子没出门了。二少爷说二少奶奶身子虚,需静养。每天白天,小谷一个人在房中看书,晚上,趴在丈夫的腿上,让他帮着上药,听他讲着一天发生的事情。事情慢慢淡了,小谷很感激丈夫,毕竟,他帮自己隐瞒了这件事。毕竟,他为自己保住了人前的面子。谁也不知道,二少奶奶有多恶毒,有多狠心。小谷默默流泪。
小谷变得越来越不爱出门了。她的良心在谴责着她。
可是,她还是不得安宁。
忽然有一天,二少爷让全家打点好行装,他们要走了。要离开这里了。小谷问丈夫,为什么好端端的要离开,为什么走?二少爷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是为什么,就有人来回,段家被一伙人马围起来了。
小谷心里一惊,这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