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爱的花朵,爲什麽会有媚惑的香气……
    散落的珍珠,沾著雾雾的水光。
    似有若无的,叹息与呻吟的声音。
    沈郁的哀伤化作鲜血,从身体里汩汩的流出。
    心里无声哭泣,隐忍不变的安静的眼神,泪都流向了什麽地方?
    细碎的火焰,从胸口一直蔓延至全身。是情火?爱火?还是业火?
    每一寸肌肤都在嘶喊著疼痛,却不知道是谁的痛。
    子霏昏然,辉月亦是。
    抵死缠绵。
    那美丽的人儿说:“九尾,你太笨,十年才会学会隐身咒。”
    那俏皮的人儿说:“妖华,你别再美丽了好麽?你吸引太多的爱慕,我怕等不到我长大,你就被别人抢夺去了。”
    妖华笑著,抱著怀中小小的九尾:“好,我等著你,可你也得快点儿长大。”
    “妖华,痛不痛?”
    “痛吗?”
    “是不是很冷?”
    “我很笨是不是?弄痛你了……”
    “不,没有。”
    “九尾,我爱你。”
    鲜血迸裂,旖旎的锦褥被洇湿。
    黏腻的血腥里,九尾惨叫,不是,不是,怎麽会这样。
    不是的,不是我!
    不是的妖华!
    不是,妖华不要死!
    细微的声音:“不……”
    然後有另一个声音安慰:“不,没有,都没有。”
    子霏猛然睁开眼,银色轻裘下面,是他与辉月。
    不是妖华与九尾。
    没有人死去,没有。
    但是,一样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他的欲望深陷进辉月的身体里,胭红的血从那美丽的身体里流了出来,沾在他的腿间,他的身上。
    “不,辉月……不是……”
    “飞飞,爱我。”
    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再没有隐忍和沈郁。
    象潮水一样汹涌的情意,淹没至顶。
    潮热的,与世隔绝的。
    妖华袍的覆盖之下。
    宿命的寻找,终于触到了时光的另一端。
    辉月在笑。
    虽然痛楚,却象暗夜中的兰花一样绽放绝美的微笑。
    终于找到你。
    等了许久,等来了你。
    我不会再与你分离。
    行云步伐凌乱不稳,看著身前执灯的侍从身影也是摇摇幢幢。
    小侍回来禀告,陛下酒醉已归,各位请自便。
    平舟望著空荡荡的回廓,心中有分隐隐跃动的痛。
    子霏他……也同去了麽?
    星华抱著酒坛,心满意足的阖著眼溜到了案几底下,呼呼沈睡。
    平舟看著他,有些豔羡。
    能活得如此逍遥快乐……让人羡慕。
    行云绊了一记,内侍抢上来扶住。
    “殿下当心。”
    行云嗯了一声,摸著床榻,把自己重重摔在了上面。
    心里乱如麻绪。
    翻一个身再翻一个身,心里巨大的谜团理不出头绪。
    爲什麽自己的来历始终无人提及?
    爲什麽莫名得到衆多的宠溺?
    爲什麽,爲什麽这个龙子霏,身上有深沈的秘密?
    手臂横著压住额,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
    好象所有的秘密,都和他有关!
    爲什麽没人提及他的过去?明明他和所有人都有深深的牵系!
    爲什麽他看著自己的目光,那样温柔深沈?
    明明……明明就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啊!
    爲什麽在那黑暗的地底,他居然会鸟渡之术?他明明不是羽族!怎麽可能……
    爲什麽他……
    他会不反抗自己的侵犯?
    拢住的眉宇间有秋风一样的忧愁。
    他哭了……
    他在他的身下流泪哭泣……
    爲什麽,爲什麽那麽坚强安静的人会哭泣?
    如果是因爲他的侵犯,爲什麽却不责怪他?爲什麽不在一切发生改变前推开他?
    爲什麽?
    爲什麽?
    行云痛苦的在床榻上辗转。
    爲什麽?
    琉璃灯盏的光似乎也在不安的风中摇摆。
    那时候,他说了什麽?
    他的嘴唇轻动,他说了什麽?
    他说了什麽?
    他该死的到底说了什麽?
    胸口尖锐的痛,行云猛然翻身坐了起来。
    我想不起来,难道不能再问你?
    你究竟是谁?
    我究竟是谁?
    入夜里起了风。
    行云胡乱披著一件丝袍,趿著鞋飞跑。
    没有歇下的宫人内侍无不瞠目结舌,看著一向爱惜仪表的行云殿下象个疯孩子一样在帝宫中施展身法,由东向西横穿大半个帝宫。
    真是风风火火,孩子就是孩子,沈不住气。
    巨大的冲力,一下把门撞得洞开。
    屋里空洞洞的,没有燃烛火,没有人的气息。
    行云一下子愣住了。
    龙子霏竟然会不在?
    他不在?
    他在哪里?
    行云象是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坐倒在门边。
    那个黑暗的时候,狐惑花的香气里,他失却常性。
    可是,好快乐。
    占有那个人,侵犯他的时候,真的很快乐。
    不是药性,不是身体的快感。
    是心里。
    满满的快乐,似乎……
    似乎是得到了长久以来最渴求的东西。
    明明他喜欢的人是辉月啊……
    龙子霏,他在什麽地方?
    行云突然睁大了眼。
    他和辉月一同离宴,辉月……
    他们……
    行云拔腿就走。
    亭台重重,楼阁重重。
    腿象是有自己的意识,越走越快。
    那些诧异的眼神,吹在脸上冷肃的风。
    天帝的寝殿之外,奇异的竟然一个内侍也没有。
    行云的脚步慢了下来。
    象是灌了铅的脚,一步步,慢慢步上石阶。
    珠帘在风中轻摆,殿里只燃了一盏角灯,映著香鼎里的青烟袅袅。
    寝殿深处的床榻上,一线月光映于其上。
    银芒点点的妖华袍下,曲线起伏。
    行云觉得两腿发软。
    寝殿里有浓浓的,云雨後的气息。
    血的味道,欲液的味道……还有狐惑的花香。
    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走。
    那银色的波纹有微微的动荡,有人轻声吁气,香暖的味道变得更浓。
    一只手探出来。
    细白的手指,美得惊人,指尖有莹莹的光。
    看到榻前散落的衣物,青衫玉带凌乱散置。
    行云咬一咬牙,回手拔了壁上张悬的剑。
    擡手把那银色的轻裘揭了起来!
    丝丝缕缕的银发和青丝不分彼此的被带得飞扬起来,又软软的落了回去。
    辉月美丽的身体伏在子霏的胸口,睁开迷蒙的眼睛。
    心中明明已经知道,可是耳中还是嗡然一响,刹那间一片的空白。
    长剑一抖径向下刺去。
    茫然的心绪,本能的想击碎眼前的情景。
    行云甚至不知道这一剑要刺伤谁,要刺伤什麽。
    象玉雕出来的美丽手指微屈,在凌厉刺下的剑身上轻轻一弹。
    “铮”一声响,剑尖荡了开去。
    辉月仍然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似的,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淡淡的阴影。剑尖没入了床头的玉柱,子霏微微一惊睁开了眼。
    被如丝长发包裹纠缠住的两个人,出奇的美丽而协调,齐齐向行云看过来。
    “行云?”子霏一惊坐起身来:“怎麽……”
    他的语声顿了一顿,先看到了行云圆睁的眼睛,象是有火苗在里头熊熊的焚烧,那双眼睛亮得怕人。视线再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