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呕吐的欲望将那人头举高,让魔教人都能清楚地看到飞翩的人头。
    秋知风看到他捧着匣子的手抖个不停,几乎将它摔到地上。
    但是人头带来的震撼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那颗人头看,眼里流露出一丝恐惧与愤怒。
    「哈哈哈哈,魔教人你们看清楚了!这可是你们刑堂堂主的头,若是你们再敢对我不敬,我就让你们尊敬的教主砍下你们所有人的头!哈哈哈哈!……」
    仰头带着疯狂的病态大笑,风宇飞太过得意忘形,甚至忘记了身在何处。
    又或许,他对自己身边的护卫太过有信心了。
    「解药。」
    等到他终于笑够了,秋知风异常平静的声音再度传来。
    心神一颤,风宇飞此时才知后怕是什么滋味。
    强行克制住打冷颤的身体反应,风宇飞冷哼一声,邪魅的脸庞挂上三分轻蔑与不屑。
    「拿去。」
    长袖一甩,小小的白玉瓶子被丢入秋知风手中。
    毒医连忙上前接过,仔细察看。
    而风宇飞则是冷笑数声,以绝对施舍的目光,看着毒医小心翼翼地倒出药来鉴定。
    特别令他感到愉悦的是,秋知风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变化,可是他的目光一直都跟着那白玉瓶子转。
    若他如此在意,自己的计画就完全成功了!掌握魔教将不再是个梦!
    有了这股强大的势力,就算他想要夺取天下都轻而易举!
    风宇飞想得太美,完全没有注意到秋知风眼底流转的危险杀意。
    「只有一颗,而且不是解药,只是再将毒发推迟一个月。」
    风宇飞一字一顿的说,享受着秋知风突然扭曲的表情。
    ——总算是占到优势了。
    虽然看起来的确一直是他占着优势,可是秋知风的表现总让风宇飞觉得他才是弱的一方,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而现在,舒服多了。
    「你想要毁约?」秋知风的声音低沉,危险气息在整个大厅里弥漫。
    魔教众人得到一个事情不成的暗示,纷纷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只要秋知风一声令下,风宇飞等人就将尸骨无存。
    眼睛锐利一扫,风字飞突然就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
    秋知风等着他笑够,一双锐利异常的眼从风宇飞的头扫到脚,之后再返回头部。
    仿佛被扼住喉咙,风宇飞突然停住了笑声。而他的态度依旧张狂。
    「你不要忘记了,普天之下只有我才知道解药的配法。若你不想要那个人死,就安分一些。」
    秋知风的眼幽深无底,任何人都无法从他眼里读出他此时的情绪。
    「看起来约定破裂了。」
    他安静得太久,久到风宇飞都觉得疑惑与惶恐。
    之后,秋知风的嘴角慢慢扬起,一个残忍阴森的浅笑,就从气势上完全压倒了明显占着优势的风宇飞。
    「你……」
    风宇飞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脖颈一凉,疼痛蔓延。
    「不要动,否则死。」
    森冷的杀气从身后只针对他一人袭来,风宇飞瞬间全身僵硬,一股刺骨的冷意几乎刺穿他的心脏。
    「飞翩?!你怎么会……?」
    张良的声音又惊又惧。而风宇飞则已经吓得全身发抖,牙齿不停地打颤。
    「教内易容高手很多。」飞翩一句话就解答了他们的疑问。
    瞬间,大势已去。张良早就被其他的教众制住,虽然他隐藏了自己的真正实力,但是双拳难敌四手,特别是魔教厉害的人真的很多。
    从头到尾,秋知风都没有动一步,情势瞬间逆转,他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喜悦的表情。
    他的这种表现,令风宇飞以为仍有转机。
    魔教的地牢,是飞翩的地盘,在这里他最自在,也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这是魔教教主赋予他的权力。
    最初的一炷香时间里,地牢里很安静,安静到诡异。没有任何一个刑堂之人被允许进入,除了飞翩自己。
    一切都是他自己动手。从那一炷香之后的时间开始,呻吟哀号不绝于耳,凄惨到令人不忍听闻。
    且浓重的血腥味超过了以往任何一次拷问,几乎令站在地牢半径三尺内的人都闻得到。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放干了对方身上每一滴血。
    歇斯底里的喘息与兴奋的喊叫也同时夹在那些恐怖的呻吟声中,诡异得令人退避三舍。这种可怕的声音一直继续响了一个时辰,之后再度安静下来。
    不久之后,秋知风自那可怕的如地狱般的地牢里走了出来,全身都环绕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那天之后,再没有人看到飞翩,也没有人看到风宇飞,即使翻遍地牢的每一个角落,也找不到这两个人存在的痕迹。
    也许他们两个都死了,也许他们两个都活着,想要知道确切的情况,必须去问秋知风,若是够胆或者不要命的话。
    站在黑鹰的床前,秋知风看了许久,直到确定自己的情绪不再随着他而动,才从袖袋里掏出装着能够将毒发推迟一个月的舒缓药的瓶子。
    只有一颗药,意味着黑鹰只能活一个月。
    那对秋知风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会让黑鹰剩余的价值发挥到最大的。
    以魔教教主之名。
    因为,魔教教主绝对不能存在不必要的弱点。
    经过了青松之后,他就决定再不要为任何一个人动情。他不要再变得不像自己,冷酷才是他应该永远保持的样子。那种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不惜一切的疯狂,他绝对绝对不要再次重蹈覆辙!
    而对黑鹰之前的那种温柔,他绝对不能再继续放纵下去了!
    他的理智在叫嚣着危险,只是他一直以计画收拾风宇飞的借口无视而已。现在计画已经完成,借口完全消失了。
    对黑鹰的这种温柔,也必须全部扼杀掉!
    黑鹰不知道自己是做了梦还是睡得太久了,总之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
    他的主人依旧不再疯狂索求他的身体,而且也不再对他怪异的温柔。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他是影卫,而秋知风是他必须舍命保护的主人。
    一切似乎都没变。
    一切也似乎都变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他依旧是影卫,却是不必再隐身躲藏,秋知风给他自有出现在人前的权利。
    生平第一次,不必再躲藏,可以正大光明让所有人知道他黑鹰这个人的存在。然而,他却并不觉得有多么高兴。
    不仅是因为他从未渴望过这种「正大光明」,还因为他已经猜到了秋知风的用意。
    影卫只能存在于黑暗,当他不再用夜色覆身的时候,也就是被舍弃的时候。
    而随着秋知风若有所思的目光放在他身上的时间越来越长,这种感觉就越鲜明真实。
    黑鹰的脑袋其实是很单纯的,在面对秋知风的时候尤甚。所以,他想不明白主人舍弃他的原因。
    而知道这原因的,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秋知风,以及毒医。
    他们都不会告诉他。况且,他也不曾问过。
    秋知风沉思了三天,也给了黑鹰三天的「自由」,之后,他给他下了一道命令。
    ——取当今皇帝的首级。
    对此,黑鹰早有准备。殊不知,就在这三天里,秋知风常常会无意识地走到他的房门附近,惊骇地清醒过来,却从来都未立刻转身离去。
    而是远远地看着,皱着眉,思想剧烈的挣扎。
    对此全不知情的黑鹰,却凭借他对秋知风的了解,推测出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原因——三天是秋知风能够忍受被冒犯的耻辱的最久时间。
    在黑鹰的印象里,身为魔教教主的秋知风,行事风格就是完全的魔性化,即你侵我一尺,我便还你一丈。既然胆敢打魔教主意以及妄图摆布他,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秋知风是不能为任何人所冒犯的——他要用最直接赤裸的血腥方式向全天下人宣告。
    像这种暗杀之类的事情,的确会被派到他的头上,然而,却并不会以如此的方式。
    ——没有任何一个援助。全凭黑鹰一人。
    秋知风的意思很简单明了,他要黑鹰只身一人前去刺杀全天下被保护得最严密的人。
    皇宫大内,高手如云。想要取当今圣上首级,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当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黑鹰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成真了。
    他的主人将要舍弃他。
    然而,他没有怨言。甚至,连一点儿负面的情绪都没有。
    能为主人而死,是身为影卫的光荣。
    他安静地领命而去。反倒令秋知风觉得自己之前的犹豫挣扎既荒唐又无意义。
    半倚靠在高大的华贵椅子上,秋知风盯着黑鹰之前所站的位置,久久没有动分毫。
    「既然在意,就不要让他去。」
    突然,一个迷人诱惑,又透着奇异清朗的声音在整个书房里响起。
    仿佛发声于任何一个角落,无处不在。
    秋知风一惊,随即又平静下来,只是眼内的挣扎全数瞬间淹没于眼底最深处。
    「来者何人?」
    「呵呵呵呵……」
    听到他的问话,那个优美异常的声音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可不是人哟!」
    话音未落,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相依相偎着出现在秋知风眼前。
    较矮小的有一头彷若星星碎片般梦幻的月白色长发,眼眸也是同色,白衣翩然,无风自动,美丽不食人间烟火。
    而高大的那位则是血发赤眸,全身都是彷若血般浓烈的红,直刺人的眼球,邪气得令人侧目。
    这样的两人站在一起,却奇异的协调与契合。
    秋知风的心头一颤,不知为何眼前浮现出黑鹰那张呆呆的平凡面孔。
    「秋大教主,你还记得青松么?」
    不等秋知风开口,月白色的非人类就先打断了他的思绪。
    「……青松?」
    现在就算念着他的名字,心也不会痛得彷若针刺。
    也许,时间真的可以医治一切,包括情伤。也或许,是另一个原因……
    「你应该记得他吧?我们是他的朋友。」
    月白色的非人类一笑,露出洁白美好的牙齿,明媚得足以迷惑一切生物。
    若在以往,秋知风一定会看呆,可是现在他没有这种心情。
    他的心不在这里。
    「你们也是蛇妖?可是我要如何相信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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