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牙攒紧，连小婵手臂一阵酸麻，顾绍余在旁边又补了一句：“从中间切，要对半分。”
连小婵抖着手握着刀砍下，手一滑就擦着豆腐边蹭了下去，刮下来一层豆腐皮。讪讪地望着顾绍余，连小婵不由生出一阵无力感。
“再来。”顾绍余的声音不温不火，连小婵却是不敢拂逆，硬支着手腕劈下去一刀。
这次倒是能好一些，不过距顾绍余所说的对半分，还是相差甚远。
一刀，又是一刀，连小婵手臂僵麻，连表情都变得僵硬起来，只能挥刀、斩下、挥刀、斩下，一次次重复同样的动作。
软瘫着趴倒在桌子上，连小婵形象全无的挤在一堆豆腐间，菜刀被撂在一旁。
顾绍余站在一旁不发话，等了一会才踢了踢她的小腿，催她起来，连小婵却是实在没力气应对了，死赖着趴着不动。
她这具身体本就羸弱，那刀又不知道是用什么打得，沉得要命，砍豆腐砍了两个小时，她只觉得两只手都要废了。
顾绍余见她不动，倒是没再来叫她，只是伸出手来，将她拽起来。可顾绍余刚一碰到连小婵的手，她就轻呼一声，触电一般将手抽了出来，顾绍余脸色转黑，可一看自己手上的血，马上神情一峻，蹲下来将连小婵两只手翻开。
本来莹白如玉的手已是鲜血淋漓，顾绍余瞪了她一眼，忍不住骂了一句：“猪！”
连小婵很想说其实不算很疼，但是手却不受控制的抽个不停，只能乖乖闭嘴，顾绍余一脸嫌弃，看样子随时可能过来抽她一顿，连小婵一脸惊恐地盯着他，生怕他忍不住对自己使用暴力，结果顾绍余瞪瞪瞪瞪了她半天，才终于叹了口气，无奈地站起来，将背露给她：“自己爬上来。”
连小婵怔怔愣在原地，不自觉攒起掌心，碰到伤处，却又是龇牙咧嘴一阵抽痛。顾绍余不耐烦地又是一记眼刀，也不知道是嫌她笨弄伤了手，还是嫌她慢迟迟不上来。
连小婵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突然有些烧红，小心翼翼地将手撑起，趴在顾绍余背上，顾绍余一个发力，一百八十度大旋转，把她夹在胳膊底下就圈了起来，连小婵一时失重，眼冒金星，等到坐稳了一看情况，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尼妹！你要这么带你早说啊！说的那么让人想入非非你是要闹哪样啊！
连小婵一脸窘状的被顾绍余提溜到临风阁，往床上一扔，自己默默爬起来坐好，顾绍余将一个小瓶撇在她腿上，顺道坐在了她旁边。
连小婵盯着那小瓶看了很久很久，久到顾绍余不耐烦地开口：“你到底抹不抹…”
连小婵面无表情地将脸转向了他，扬了扬惨不忍睹的手。
顾绍余顿悟，捡起药瓶不耐地数落她：“张嘴不会说，活该。”
连小婵老老实实将手抹开，露出欺霜赛玉的小臂，顾绍余看也不看，揪住腕子一扯哗啦啦将药粉倒了下来，粉笔灰似的扬了满天，连小婵迅速果断地将手抽了回来，背在后面，坚决不肯受他荼毒。
但顾绍余一声轻哼，她抖了一抖，还只得不情不愿地将手伸了出来。
顾绍余攒紧她的手腕，一板一眼地慢慢抖着手将药粉撒在连小婵手上，动作有点生疏，样子却很认真。
连小婵有些别扭，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只好直直盯着他撒药的手。
他的手算不得细白，却是修长有力，骨节分明，跟人一样，有一种势在必行的果决味道。看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连小婵莫名的就有些怔愣了。
为什么刚刚不肯吭声，非要咬牙撑着做完？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受伤还不肯停？连小婵抿了抿唇，心情有点复杂。
她真的是太弱了。
就算是做不到，她也想努力变强。
可是看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是适得其反了。看着血糊糊的手，连小婵开始思考之后几天的日常活动能否正常进行…
顾绍余撒药的手顿了一下，连小婵不由停下一切联想，有些莫名地看他。
他脸色不怎么好，将药瓶一合，往袖子里一揣，冷帮帮道：“再休息几天。”
连小婵没想到他松口的这么爽快，下意识脱口而出：“啊…？”
顾绍余脸色更是难看，刷的又黑了一层：“不愿意？”
连小婵没转过弯来，只好无辜地眨了眨眼。
顾绍余表情阴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发虚眼神乱飘，才不高兴地摔下一句：“我就这么可怕吗？”
连小婵惊讶地望他，表情很诡异，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小婵妹纸…难得少女一把，还被小顾童鞋忽悠了…
52
52、若有似无
咬着唇想了半天，连小婵隐隐约约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有点耳熟，说起来，顾绍余什么时候对别人的看法这么在意了？
她认识的顾绍余，可不会这么…这么…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符合此情此景的词，只好作罢，有些不安地打量着顾绍余。
顾绍余半天不见她回答，面色更黑，也不想理她，任她胡思乱想，连小婵仔仔细细想了一遍，拍手一笑，扯到伤口，又是一阵闷痛。
顾绍余本来还在跟她置气，看她如此之蠢，也深觉自己行为无聊，没好气地将她的手搭在腿上继续抹药：“傻乐什么！”
连小婵不理他，自顾自地憋笑，顾绍余见她一脸傻样，甩过去一记眼刀，却也不再管她。连小婵倒是不时往顾绍余身上瞄两眼，心里喜滋滋的。
为什么顾绍余这么在意她的态度？连小婵虽然不往偏处想，却也知道顾绍余八成是挺待见她，看这个样子，倒是把她当成了半个妹子。妹子好啊，还不知道要在靖王府待多少天，跟顾绍余处久了多个仰仗还不好？
尽管顾绍余嘴上不说，但是态度却是摆在那了，她抱紧顾绍余这个大腿，还能落不着好？
连小婵越想越觉得前途真是一片光明，看向顾绍余的目光也是闪闪发亮，看得他一阵别扭，将连小婵的手往过一甩，有些嫌弃地道：“看什么！”
他虽说态度恶劣，手上却也是有分寸的，连小婵这一下摔的不痛不痒，自然是没多大感受，眨巴眨巴眼，权当顾绍余联络感情了。
顾绍余被她看的不耐烦，就着脑门正中就摁了下去，这一下没使多大力，可连小婵皮娇的很，当即就见了红，连小婵只是觉着有些痛感，落在顾绍余眼中却是严重的很了，他自己看着那印子也有些后悔，又朝着连小婵脑袋来了一下：“不知道躲啊！”
连小婵表情很纠结…你既然说让我躲开干嘛还要再来那么一下，你到底想打我呢，还是想打我呢，还是想打我呢？
不过好歹也在顾绍余身边待了些日子，他的喜好连小婵还是摸得很清楚的，忙用真诚中带着谄媚地眼神看着他道：“下回一定躲！”
“我打你…你还敢躲？”顾绍余一挑眉梢，又不乐意了，目光压下来，真是让连小婵哭不得笑不得，亲，你要不要这么别扭啊！
顾绍余确实是别扭了。
之前他说让连小婵躲开，那是真心的，毕竟看着人家被自己戳出来一头大包还是很心虚的，但一听连小婵就这么乖乖说要躲开，他心里又不是滋味了，他打谁那可是给谁面子，随随便便一个人他还懒得搭理呢。何况连小婵日后若真要习武，难道他还打不得了？这些心理活动，当然也是真真的。人的想法总是会随着情况改变的嘛，谁能说他不是真心的？
他越想越觉得憋气，心里埋怨连小婵脑子不开窍，也不知道挑点好听的说。
连小婵这边也好不了多少，莫名其妙又撞到了枪头上，连小婵是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两个方案都落不了好，只好闷声不语。
“哑巴了？”顾绍余不高兴地开口，口气里透着丝不耐，连小婵心里长出口气，顺着说不高兴，逆着说更不高兴，这也未免太难伺候了…
“你想听什么？”连小婵无奈地叹了口气。
顾绍余一听脸色更难看了：“哦，我想听什么你就说什么？”
他手指在一旁轻轻敲击着，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我要再说什么不中听的，怕殿下又要恼。”连小婵毫不留情地直戳现实，尽管它坑爹的让人不忍直视，“殿下要打，我便任殿下打了，殿下让我躲，我便照着殿下的话说了，可殿下还是恼了，殿下倒是想叫我怎么说？”
顾绍余手一顿，面上也有点讪讪，但转念一想，他本来就是忽喜忽怒的性子，什么时候犯得着听别人的指摘？但是听着连小婵的话，他却怎么都觉着怪怪的…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脸上却也没显出半分，连小婵刚有些得瑟，顾绍余撇过去一个冷眼，前者马上乖乖低头沉默了。
顾绍余见她认错态度良好，心情倒也好了不少，揉了揉她的脑袋，扯到了另一件事上：“最近在府里安生些。”
连小婵知道他这是打算将前页揭过不提了，也便顺着他的话应了，却也没多想。
顾绍余看她漫不经心，却是眉头一压，有了几分峻色，他本就生的轮廓分明，这么一皱眉更是眉眼之间气派十足：“最近太子那边动作很大。”
“吴涵烟？”连小婵脱口而出，看着顾绍余的目光很有些古怪，不会是人家姑娘报复回来了吧？
“谁？”顾绍余一脸茫然，连小婵看这样子便知道顾绍余早就将人家忘到脑后了，只好很隐晦的提点一二：“就是前几日跟太子一道的那个…”
“哦，有点印象。”顾绍余点点头。
连小婵更觉无力，他当众做的那事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了，结果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交代过去…连小婵很有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
“你…”连小婵说得颇为艰难，“你还亲了人家。”
顾绍余鄙视地看着她：“我没亲上。”
这是一句没亲上就可以揭过去的吗！不，这比没亲上更加严重，先是主动示好，后是无情鄙弃，是个人都忍不了啊！
连小婵突然很同情吴涵烟，换谁谁都得气疯了。
连小婵决定不再管这些事，顾绍余惹的烂摊子不应该赖在她头上…大概。
“他们似乎在找你的线索，躲隐蔽点，别被人家抓到把柄。”顾绍余见她还不上心，又提点了几句。
本来可有可无的连小婵一听主意打到自己头上，立刻义愤填膺起来：“多大点事，不依不饶的，真没气度！”
顾绍余扫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连小婵一扯到身份的事就有些敏感，当下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