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那接下来就是该轮到她了么……曾经伤害过他的人一个接连着一个,都不得善终,他的心仿佛坠入冰潭般残忍绝情,无止境充斥着仇恨,又岂能放过她。
在她死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要让他相信她,相信她腹中这个孩子是他的血脉,求他手下留情,不要伤到他。
流洲城
“澹台巽然居然肯活着放你回来,这倒是在我的意料之外。”白衣男子淡淡瞥了眼他面前的少女,十分平静的问道,眼眸里沉凝着刻骨的寒气。
那少女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龄,面色莹白如玉,配上一双俊秀的细眉,挺俏鼻梁下薄唇嫣红,唯独面上的神情却是无比沉着,见她脉脉流转的目光停留在白衣男子身上片刻,便低首诺诺的回道:“云王叔……”与他的距离如此之近,她甚至能感觉到男性深沉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我不明白,你既然可让楚凰月对你死心塌地,奈何却得不到澹台巽然的心?”楚云尘不解道,寥寥几语夹杂着不屑于嘲讽,只是用一贯漠然的目光看着她。
“世子大人与楚凰月不一样,他是不会对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女子动情的。”
“哦?那你对他又有何利用价值?”这样的话题无疑是激起他的兴致,眼眸中噙着促狭的笑意。
“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我是你的人,他只是想利用我来牵制住凰月太子,可是到后来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竟会对一个毫不知情的稚女动心。”
商阳公主所指之女自然是云衣,此时此刻白衣男子胸口撩起的那股无名孽火几乎要将他的心脏捏碎,然而情绪失控也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很快地,他便使自己平静下来,冰冷的空气迅速填满胸腔:“你走的时候,澹台巽然对她可有怎样。”
“他对她也算是视若珍宝,极为宠爱的。”她如实作答。
“呵呵,是么。”白衣男子森然冷笑道,深邃眼眸中锐利的光芒一闪即逝。“这两年你也辛苦了,此次回来待完成最后的计划,你便可自由离去。”
“云王叔……”商阳公主似有话想说吗,却始终开不了口,抬眸凝眼望去,那深刻完美的轮廓被罩上一层柔和的深幽银光,纤长蹙密睫毛淡淡垂下,恰好掩去他眼眸中暗藏的凛光与邪火。少女的心中不禁促然一跳,慌忙别过脸去,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这是她自十岁起就仰慕的男子,她知道,当初他能看上她,仅仅是因为她与楚凰月走的很近,她不敢对他存有一丝幻想,作为一枚棋子来说,她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对他而言,还能有利用的价值,倘若一切计划都能按照他的控制顺利进行,水到渠成后,她还算是什么呢?
“恩?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白衣男子淡淡询问道。
“这是我昨日画下的绒沧国边塞的地形图,还有宫墙内外防卫的兵阵图……我想,这些东西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派上用场了吧。”商阳公主从衣袖中取出两卷轴交予楚云尘手中,她的余光亲眼看见他那刻骨深邃的寒眸中,闪烁着摄人心魂的幽光。
“做的很好。”他轻描淡写的彰赏道,掌心却在不知不觉中紧握着卷轴。
六月十五,绒沧国内。
天色已连续几日乌沉沉不见一丝暖阳,繁花落尽,百木颓败,这笼罩着举国上下的压抑气氛如死寂一般的蔓延开来。
兜坛宫中身着淡粉色襦裙的少女,赤脚行走在玉石铺垫的凉地上,深深吸气,清冷的气息满沁胸怀。“如今我绒沧国的命运全系于你一人身上,这些年来我与他机关算尽,谁知棋差一步,落至今日满盘皆输的地步……”
身旁的紫袍男子随意轻轻拨开她额上的一缕发丝,语气淡如微风,仿佛在闲话家常。
“算上你腹中的孩子,不知两条性命在他的眼里是否有着举足轻重的位子。”他自言自语道,眉目中隐隐不安,尽显疲惫萧条。
“世子大人!陵王已率兵攻过了护城河,他命使者传来云王殿下的话,说……”突然传入宫殿内的侍卫神情慌忙,支支吾吾声音颤抖的说道:“说……云衣郡主的性命在您的手上,要如何处置任凭世子大人自己做主……”
云衣不禁在心里嘲笑他,笑他太不了解楚云尘的为人了。对于一个曾经背叛或者伤害过自己的人,他向来都是毫不留情的,即使是自己的女儿,他的心也一样冷酷。
澹台巽然不可思议的看来眼前少女一眼,转眼之中只剩下的铺天盖地的绝望,他叹了一口气,凝神闭目道:“是我低估了他的冷血……”“派人去传话给云王……说我绒沧国愿意无条件奉上‘商侯祭器’,以换取百年的宁息。”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几日后便是楚云尘亲自来犬商侯祭器’的日子。
整个兜坛宫都蒙在一片沉寂的诡异氛围下,白衣男子款步从少女身旁走过,眼中闪过寒光,一头如墨的发丝随意披散,而浑身散发出来的寒气宛如雪山一般,冰冷刺骨。
寒意入了骨髓一般,少女的双腿无力的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寂静的宫殿,危险在一点点的逼近她……白衣男子的视线无意中落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虽然被衣裳遮掩,却不难看出她的身子。
“你居然……还活着。”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眸中只有淡淡不屑鄙夷之色。纤长的指尖竟在不知不觉中覆上了她脖间的命脉,随即冷的她身子微颤,越来越僵硬。她知道只要他稍微用一点力,她便会立即停止心跳。
“他是你的亲骨肉……”多余的话她不想说,即使说了,他也未必听得进去。
“那又怎样,你不也是我的女儿么。”
42他是魔鬼吗?
他冰冷低沉的嗓音让心底一凉,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几步,不料却被他强而有力的手掌一把捆住,紧紧捏住了她白皙纤细的脖子。掌心的力量越来越多,眼看她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她没有反抗的意思,空洞的眼神不知看向什么地方,只有深深无止境的绝望。
“为什么要背叛我。”阴沉可怕的质问之声从他嘴里缓缓溢出,手掌的力道并未有所减轻,白衣男子将她跪倒在地的身子托起,不带一丝的怜惜:“你明明知道,任何做出对不起我的我的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极致压抑的嗓音不温不热的道出,表面上虽是平静的毫无波澜,宛如商量的语气。
她不能回答他,脖间的压迫感使她无法发出声音,他根本就没有打算给她解释机会。
“不肯说么?”他很自然的替她接下话,寒眸将四周的环境打量了一番,若有所思道:“我突然又改变主意了,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地方……”他忽然停顿了片刻,视线又重新回到她的身上,淡淡道:“不如我就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云衣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她抬头看向他,眼里暗自流露出困惑之色。
他仅仅只是斜睨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道残忍的弧度:“来人,传我的命令,从此刻起,封云衣郡主为兜坛公主,永远住在兜坛宫。”他终于舍得放开她的纤弱的脖子,她的身子仿佛断了线一般又一次栽倒在地上,她忍住了呻吟,本能的护住了自己的腹部,不让它受到坠地震荡所带来的伤害。
“澹台世子既然这么喜欢你,我便让他永远留在你身边可好?”恶魔般的神色,分明是诡异到了极点,他的眸子淡淡的瞥过宫殿内的站立着的婢女与宦官,饶有兴致的说道。
“你想怎样……”她一字一句的问道,有种强烈不好的预感。
“这些宫女太监是应该重新换掉了,澹台世子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想必对这兜坛宫十分熟悉,让他换个身份留在这儿照顾你,不知合不合你意。”
“不要……!求你让他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他了!”她惊慌失措的一口回绝道,面上顿时血色尽退,眼前这个男子当真是到了这种惨无人道的地步吗,她忧心惶然的看着他面上任何细微的表情,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宫殿内的气氛一下冷落到了极点,她害怕他说话,趁他开口前,两只纤细的手臂紧紧抱住了他的一只腿,抬头仰视着高大伟岸的他:“求你放过那些无辜的人吧,离开你是我自己的决定,与澹台巽然无关……是我求他带我走的!”
“是么……”瞥见她眼里惊悸的目光,他鄙夷的看她,心底的怒火无端的被挑起,“既然你都承认了,是你自己的错,那我要怎么惩罚你呢?”他俯□,视线从她苍白的脸颊一直滑落到她微隆的小腹上,透着慑人的寒光:“我真想让你也尝尝,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滋味。”
“不要!……”她连忙松开了两只缠住他的手,下意识的保护好自己腹中的孩子。
这样子的他,实在是太可怕了……
“别这么紧张,我只是随意的说说而已。” 看到少女慌乱不知所措的眼神,白衣男子嘴角邪邪勾起,笑意更加肆无忌惮。
云衣全身的氧气都被抽走一般,半身无力的躺在冰冷的石地上。
在她饱受折磨之际,突然从宫殿之外闯入一抹淡红色的身影,直接奔向她身旁的白衣男子……
她怔怔一看,那红衣少女居然是仅有一面之缘的商阳公主。
“王叔……”她小心翼翼的走到楚云尘的面前,小鹿一样的水眸带着痴狂,静静凝视着他那张俊逸的侧脸,嘤咛的唤了一声。一身淡红的衣裳将那张灵气脱俗的脸庞衬托地愈发动人。
也许从很久以前就开始,那个从容高雅的男子,已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头,他的言行举止,低浅的笑容,都可以让她为之痴迷。
那种仰慕的情思在她年幼的心里逐渐萌芽开来,直到有朝一日楚皇寿宴,见他怀里抱著一个小小的女孩离开了坐席,那女孩大概只比她小两三岁的样子,小手一直揉著眼睛,似乎还没有从美梦中醒来……那一刻她才知道,原来他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她从七岁起,就开始生活在那冷漠的深宫之中,除了七皇子楚凰月外,再也没有多余的人会把注意力放在她这样一个普通的公主身上,她突然开始羡慕起那个小郡主来,即使没有公主般尊贵的身份,却有一个疼她爱她,将她视作唯一的父亲。
“你竟然还未走?”白衣男子冷漠的嗓音质问道,带着疑惑,她的出现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楚云尘的面上一直没有任何表情,却见红衣少女忽然上前一步,怯怯不安的缠住了他的手臂,含情脉脉道:“王叔……我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想留下来一直留在您的身边……”
“我不是你的王叔,以后也不用再这么叫了。”白衣男子冷冷的说道,云衣从他淡漠语气中,很轻易就看出一丝不耐的情绪。
“是……云王殿下……”商阳公主不敢再看他,依依不舍的放开他的手臂,低首回应道。
“来人,把兜坛公主先带下去。”楚云尘并未理会她,他的余光淡淡的看了看地上的少女,随即吩咐宫女把云衣送回寝殿。
商阳公主亲眼看到她被宫女带走,她不敢胡乱猜想他的心思,小心谨慎的询问道:“您打算要常驻这里吗?”
“此处倒是甚合我意。”楚云尘扫了扫兜坛宫的陈设布置,对这里表现出强烈的兴致。
“那南国皇宫如今空缺,您又该如何安排呢……”
“有陵王在那守着,不用你多费心思。”
万籁俱静的夜里,云衣在宫女的扶持下开始净身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