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了,“展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都亲口承认了,还有什么误会?”展妈妈两行慈母泪沿着扑了粉底的脸上滑下,“我去公安局调查,被他知道了,冲我发大火,说这是你的私事,我没权调查,我就说,这事牵涉我儿子,我当然有权调查,结果他就说出了实情,说他是真心爱你的,你受伤害全是为了他,他会对你负责一辈子,要我别来扰你!他一个半大的孩子,怎能轻易许诺,又怎么能轻易相信?”
    这个展木蓝!胆子太大了!何剪烛不免生气,“展妈妈,你听我说,你误会了!”
    “什么误会?”展妈妈根本听不进去,“刚才他还说要你别信我这更年期,信他的!何老师,不瞒你说,我们展家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之家,但这婚事还是不能随随便便的,我们的规则一直是家族联姻,就算展木蓝以后长大要恋爱自由,那首要的一条是,我们展家的媳妇至少也得是干干净净的!何老师,你为我们家小展的付出我真的很感谢,但是,感激不能用婚姻来偿还是不?你是老师,大道理比我们都懂,这点小意思,无法补偿你所受的伤害,聊表心意,别嫌弃!”
    何剪烛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给她一笔钱,算是对她噩梦般伤害的赔偿,然后请她远离展木蓝。
    那张支票,她再也没多看一眼,正色,且愤怒,“展妈妈,我想你误会了,我和展木蓝什么都没有,我是老师,他是学生,就这么简单。我不否认,情窦初开的少年会有暗恋老师的经历,但,这与我无关!”
    她打开车门,下车,再关上,迅速、风风火火,而后大步流星地走进学校。
    校门后,展木蓝转了出来,担心地看着她,“我妈说了什么?你放心里去!”
    她微笑,“没事,你好好念书!”
    对不起,我爱你2
    好好念书……这四个字便是她对他最后的语言,一种诀别的痛如一根线,缠绕着她的心,越缠越紧,越紧越疼……
    然,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平静了。她什么都不再想。展木蓝妈妈的扰电话却一直纠缠她。
    最后一次,她发怒了,“展妈妈,请你自重好吗?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行径完全不似一个女强人风范吗?”
    恳展妈妈便在彼端哭了,“何老师,我也是没办法,我给小展铺好了路,让他出国留学,可是他却执意不肯,我知道他是为了你才不去的,何老师,小展这个孩子很聪明,大有前途,你也不希望他就这么毁了,是吗?”
    何剪烛叹了一声,把手机移开,离耳朵远远的,展妈妈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何老师,我求求你……”
    实在听不下去,她猛然拉近手机,简单地说了句,“我会做他工作的,你放心好了!”
    让“谢……”
    展妈妈的谢字还没说完,她便把手机塞进包里,也不挂断,任凭展妈妈唱独角戏去……
    黄昏,初时的小河边。
    何剪烛记得,自己曾在这里放逐了她的纸鹤,而今,又将放飞他去大洋彼岸。
    “为什么不肯出国留学?”她开门见山。
    依然斜阳浅镀,他,依然在她身后,坚定而又怯弱,“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回眸,看见他受伤的眼神,心中一痛。
    “既然没关系,那我的未来你没有权利决定!或走或留,是我自己的事!”他永远都比她坚决……
    泪,渐渐爬满眼眶,她掩嘴而泣,“展木蓝,你到底要我怎么办?不要让我背负骂名好吗?”
    他抑制住自己想要拥抱她的冲动,柔声道,“你什么都不要做,就乖乖教你的书,以后我会告诉你怎么办!”
    她想了想,得改变策略,“展木蓝,你可知道,你想要给一个女孩幸福,你自己必须有让她幸福的能力,你得变得强大,你得有出息,诺言不是用嘴巴来实现的!”
    展木蓝看着她,目光闪烁,“难道非要出国才能有出息吗?”
    这个问题,何剪烛自己在画问号,可是,正如他所说,她不能替他的未来做主,“展木蓝,你能不能成熟一点?你知道你妈现在有多恨我吗?她会让一个恨之入骨,耽误你前途的女人成为你家人吗?展木蓝,先听妈妈话,出国吧,一切等你回来再说,好吗?”
    他的脸上有惊,有喜,“你的意思是,你会等我回来?”
    何剪烛面露迟疑,觉得自己过分了,明显是在骗他,不过,缓兵之计吧,先把他弄出去再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很快就会忘了自己!
    “到时……再说吧……”她嗫嚅。
    虽是如此不确定的一句话,也足以鼓励他,他竟欢喜不已,一而再再而三在她面前重复,“你要等我哦!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哦!”
    她,苦笑。
    夕阳下,她躲在他的阴影里,想起他那句话,你看,你年龄比我大,但是脚比我小,依此类推,手也比我小,胸怀也比我小,所以,装不下的,让我来容纳吧……
    忽然,他跑开了,阴影远离,她暴露在火一样的夕阳里,心尖一酸,他,终究不会是她的大树,展木蓝,再见!
    高考,在如火如荼的六月来到了,一切比她料想的还要顺利。
    展木蓝以前所未有的积极状态投入备考并答应妈妈去留学,展妈妈自是对何剪烛感激不尽,不过,何剪烛很清楚,这感激并不代表喜欢自己,从她一考完便急着把展木蓝送出国就知道了,美其名曰是熟悉环境,其实好像自己是瘟疫,唯恐多沾了点。
    对此,她只能笑……
    何剪烛记得那日的太阳火红明亮,如同她和展木蓝在海上看到的日出一样,整个世界火红一片。
    清晨,一辆白色小车停在何剪烛宿舍外。开着窗,何剪烛看着车上下来的三个人——展木蓝,展妈妈,还有,钟欣霖。
    开门。
    展妈妈很客气地寒暄了一阵,还提了很多礼物给她,表示对她的感谢。
    何剪烛觉得很好笑。
    展木蓝却对她眨了眨眼,“何老师,我马上就要走了,去送我吧!”
    何剪烛看了看展妈妈,这种情形下,展妈妈是不方便反对的,只怕好不容易说服的小兔崽子临时变卦,只能随着附和,“是啊,何老师,一起去送送吧,还有欣霖,也一起去留学。”
    何剪烛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欣霖对展木蓝的事了如指掌,为什么欣霖会讨厌自己,为什么欣霖那么听展木蓝的话,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家族联姻?一早双方父母就定好的?
    这样,也挺好!
    她笑,“好啊!一起去机场吧!”
    坐进那辆豪华小车,她发现,反光镜里,木兰树已是花落无痕。
    心尖微微湿润,轻笑,果然应了那句,本季的木兰花已凋零,来年花开,已不是旧枝时……
    对不起,我爱你3
    机场。
    安检通道前,展木蓝将行李放在地上,对展妈妈说,“妈,我有话和老师说,你们在这等我!”
    说完也不等展妈妈回答,自己走到僻静处。
    展妈妈不便反对,何剪烛骑虎难下,只有在展妈妈异样的眼光中跟着展木蓝而去。
    恳拐角,待展妈妈看不到他们时,展木蓝的离情才表露出来,看她的眼神也多了依依不舍,“我现在不是你的学生了,可以叫你的名字了吗?”
    何剪烛有些慌乱,“不可以!一日为师,终生为母。”自觉这话说得别扭。
    展木蓝看着她,想笑,明明脸红得胜过窗外的朝霞,明明早已心慌意乱小鹿乱撞,还要故作镇静吗?他真的,从来不觉得她像他的老师
    让“好吧,那我登报,或者找律师公证,解除师徒关系?”他终于扑哧笑出了声,心底却点点忧伤,生平最怕离别,终究是惆怅的,他尽量让这个场面轻松一些。
    而他,怎会知道,何剪烛心中盘算着的,是永别
    这个笑话并没有让何剪烛笑起来,她甚至不敢抬眼看他的眼睛,口吻依然像老师,“展木蓝,到了国外,要好好念书”
    “你放心,我会!我不放心的是你!”他低头,很想和她目光对视。
    “我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我是大人!”她的习惯还是这样,把自己摆在长辈的位置。
    “我怕你急着嫁人,不等我了!”他笑,几分认真。
    “我”何剪烛想说,我不曾给过你任何承诺,可是,她回头看了看安检口,怕的是,如果此话说出口,那么展木蓝会不会反悔,不肯出国了?于是,改了口,“展木蓝,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是吗?你在国外也许会遇到更好的女孩,而我这都很难说”
    展木蓝的脸色马上变了,“那我不去了!我生命里不会出现比你更好的女孩,可是世界上比我好的男孩就多了!”
    何剪烛暗暗叫苦,她还没明说呢,只是暗示就成这样
    只好再改口,“所以你要努力,让自己成为最优秀的男孩,你就此打退堂鼓的话,我会瞧不起你!”
    展木蓝这才恢复到嬉皮笑脸的样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这个给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塞到她手里。
    “这是干什么?我有手机!”她还给他。
    “我知道你有手机!不过,这个是专线电话,我们俩人的专线!我付费!”他调皮地笑了笑,“24小时不准关机,我们有时差的,你在睡觉的时候我是白天,会给你信息哦,你白天的时候,我在睡觉,梦里我会叫你的名字!”
    这个手机,她是不该接受的她比谁都清楚,但不接的后果怎样呢?她只能苦笑了,“好,24小时不关机”
    机场播音员催促登机的声音响起,展木蓝浅锁了眉,“我要走了”
    “去吧,我不过去了,就在这看着你!”走了,走了,便和自己没有瓜葛了,她不想再面对展木蓝的母亲,更不想听展妈妈的“谆谆教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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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木蓝也知自己的妈是个难应付的角色,不再勉强,挥手,三步一回头
    他每一次回首,何剪烛都逼自己展开笑颜,温柔莞尔,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心,便如被掏空一般,空得听得见回声;空得,如失去了一件珍贵的宝贝;空得,不知怎样才能填满
    手中的专线响了起来,有短消息提示,打开,字句间仿佛看见某人澄澈的笑脸。老师,好吧,我还是习惯叫你老师,飞机要起飞了,我马上要关机,你不准关哦,没有你的消息我会寝食难安,再见,亲爱的老师!
    泪,渐渐迷蒙了双眼,她流着泪回复:展木蓝,再见!
    这五个字,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