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淫威”,他一点也不怕!她看得出来。之所以装出一副乖乖的样子,是给足了她面子……
    “那……老师要我半夜去吗?”他扁了扁嘴,故作委屈状,清眸里的笑意丝毫不减
    四月,木兰
    “展木蓝!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再来的话,我就再也不理你!”她真的生气了,抱起书本就走。
    刚走到教室门口,她忽然发觉自己语气不对,这句话怎么是老师对学生说的话?更像……女孩向男友撒娇……没错!她生姚遥气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她脸涨得通红,急速回身,果然,展木蓝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吸了口气,提醒自己记得自己的角色,用千真万确属于老师的语言警告他,“展木蓝,你再不听话,我只有请你家长来,把你在学校的一切都告诉他们!”
    展木蓝的笑容,在那一刻僵硬。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克制他的法宝!以后自己不用在他面前那么抓狂。
    可是,展木蓝却站了起来,踱着不紧不慢地步子,走到她身边,脸上的表情让她捉摸不透。她不明白,一个高中生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城府,同时,她有些害怕,展木蓝到底要干什么?
    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是老师,尽管她很想逃跑,她恁是让自己的脚牢牢钉在原地,挺直腰杆,逼视着他,“展木蓝,你要干什么?”
    她没有见过比此时更认真的他,他不嬉皮笑脸的时候,有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同时,她发现展木蓝真的很高,她只到他下巴。居高临下的,是他……她心尖微微发颤……
    “老师,如果你认为请家长是唯一管教我的方法,你大可以试试,劣迹斑斑的我,不在乎多一条错——调戏老师,更不在乎被学校开除。但是,我认定的事,不会改变!因为,我没错!”
    他认真的表情,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她彻底疯了。她在学校所受的培训,实习时所积累的经验,在他身上没有一条用得上!
    她承认自己黔驴技穷了!不,应该说,她从来就不知该怎样应对他,只是一味在逃避和退让!退让到今天,她除了竭斯底里,没有别的办法……
    “展木蓝!你到底要怎么样?”她无处发泄,将手中的书狠狠砸向黑板。
    沉重而响亮的撞击声后,激起粉尘飞扬,书页脱落,洁白的书页轻飘飘打转,她莫名想起了那朵飘飞的木兰花……
    他忽然不再专注的看着她,目光放远,看着她身后不知名的远方,眸子里的忧郁渐渐聚拢,或浓,或淡。
    “我快要毕业了。只是想让你记得,你的生命里,曾经出现过一个叫展木蓝的男孩;只是想,在最后的时光里,静静的,远远的,凝望你。”他的声音蒙上浓浓的哀伤,她的心不由自主随着他哀婉的语调颤抖。
    四月,木兰3
    转身,只是为了不让他看见她眼眶里渐润的湿意,仍然端着老师的腔调,“谆谆教导”:“展木蓝,如果你真的想让我对你有个好印象,就好好学习,不要在考试的时候玩那些花招,你很聪明,我知道!”
    她查过展木蓝的历次考试成绩,想每次考试每一门都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地考59分,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身后,他的声音却多了和他年龄不相符的调笑和嘲讽,“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希望你记住的是展木蓝,本质上的展木蓝,而不是按照任何人的意愿克隆出来的半成品!”
    他走到黑板前,俯身拾起她摔落的书,纤长的手指夹起脱落的书页,夹进书里,而后弹了弹书面上的灰尘,再走回来递还给她,“木兰花,还是会在你窗台出现,你可以随它自生自灭,自陷泥沼,可是,你不能阻止它开放!”
    他把书塞入她手中,转身离去,颀长的背影一如清晨斜靠在木兰下时那般挺拔,她,却读到了苍凉……
    许是,她太敏感。
    如他所言,木兰花每天必然在她窗台盛放,或粉,或白,树叶奏出的乐曲亦会每天在朵朵繁花间流淌,只是,时间由早上改成了黄昏,一样的清越悠扬,似在诉说着深情种种,离愁别怅……
    夕阳,木兰,少年。
    在树叶奏响的曲调中,她红了容颜,乱了心房。
    只此一季!她祈祷。木兰花谢时,一切也会如落花流水,终不复返……
    千纸鹤,不复返
    那天黄昏,下着小雨。
    淅沥不断的雨丝将宿舍外的木兰叶子洗得鲜嫩透亮,粉白的花朵凝了雨滴,迎风卷起花瓣,似在不懂得怜香惜玉的雨中寻求呵护,有的,甚至已经凋零在地,沾了泥土。
    花开花谢,这一季终将过去。她盯着窗台上那朵用粉色缎带扎起来的木兰凝思。
    这样的雨天,不会再有树叶吹响的乐曲了吧?她站起身,准备关窗。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每每有人以树叶为笛,她便坐在窗边发呆?
    然而,窗页还没合上,就听那熟悉的清越之声在细密的雨丝中袅袅盘旋。
    她的手,凝滞在窗框……
    最后,是她的手机铃声惊了她。她从恍惚中醒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遥”这个让她心跳的字眼。
    她欣喜不已,“遥!你好几天没给我电话了,你在忙什么?”
    “剪烛,我们分手吧……”
    她只听见了这一句。
    手机坠落在地,耳边便只剩清越的叶笛,声声不息……
    千纸鹤,不复返
    瓶子的五彩纸鹤,她已经做了两百多只。
    毕业的那天,姚遥去了美国,他说三年后,他学成回国,就会娶她做他的新娘。
    于是,她把她的期待和祝福折进纸鹤里,她计算过,一天一只,等她做满一千只的时候,姚遥就会回来了,届时,她会捧着纸鹤在机场等他,等他娶自己为新娘……
    却原来,鹤是有翅膀的,放飞了,就不会再回来……
    窗外的雨,依然淅淅沥沥,一丝一缕,流进她心里。
    她没有哭,只是捧起装了纸鹤的瓶子开门走进雨里,飘飞的雨丝,纷纷扬扬,洒在她发梢、脸颊、鼻尖,凉凉的,一直凉透了心……
    那叶笛声声,也在那一瞬停止。
    她不知自己该去哪里,顺着地上的浅浅积水,圈圈涟漪,不知不觉走到学校后面的小河边。
    这条河的尽头会是太平洋吗?太平洋的另一端就是他所在的地方了……
    她微微一笑,从瓶子里取出一只纸鹤,置于掌心,轻吹一口气,纸鹤飘飘悠悠,飞落水中……
    该走的终究会走……
    一只,两只,三只……当最后一只纸鹤顺水而逝时,她轻道一声“再见”,始发现,不知何时,她的头顶已多了一把雨伞。
    “你还有我!”身后有人的声音比雨丝更缠绵。
    回眸,撑伞人两汪清潭,一脸微笑,一如晴空下的暖阳。
    “你来干什么?”她僵硬的声音有意在拉长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笑容里的温暖并没有因此而减退,告诉她短短的三个字,“来陪你。”
    她将目光移开,落在远处轮廓模糊的山峦上,眸子里刻着决绝,“我不需要!”
    他不再说话,只是固执地举着伞,那一把浅蓝色的伞,正是晴空的颜色……
    “你走开啊!”她因他的固执而生气。
    他仍然不说话,只是微笑,微笑着为她举伞。
    她无语,冲出他为她撑起的那方晴空,而他,则紧跟而上,那把伞依然在她头顶。她再跑,他再追,来来回回,他的伞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天空,而他的衣服,则早已湿透。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走投无路,无处发泄,冲着他大喊。
    他便笑,只是笑。
    “我失恋了你知道吗?”她觉得自己快被他的笑容逼疯了,他是不是有病?
    “我知道!”他终于说话了,说话的时候笑容犹如花开。
    “那你还笑?你不觉得我很痛苦吗?”她恨不得一巴掌打掉他的笑容。
    “我当然要笑,因为我就有机会了!”
    a啊啊啊,有几个人在看呢?5555555555555貌似很冷啊~!
    8木兰,犹自开
    “你……”一时,气、怒、伤、闷,百感交集。她的眼泪突如其来往下淌,一脚踢在他套着破洞牛仔裤的大腿,“你卑鄙无耻啊!”
    “我从来没说我不是!”
    她瞪着他,真的快疯了,捂住耳朵尖声大喊,“展木蓝!你是疯子!”
    展木蓝——你是疯子——你是疯子
    回音,在荡漾。展木蓝,是疯子……
    他蔚然而笑,展开手心,一片树叶碧绿通透,“你可听懂树叶唱的歌?”
    他修长的指轻卷叶片,置于唇边,顿时,乐声如笛,冉冉而起,如他的眸光,绵长清远。
    他缓缓地吹,她在心里慢慢地和,她知道,他吹的是那句:想要问你想不想,陪我到地老天荒……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笛声渐歇渐止,余音隐遁的瞬间,雨,亦不再飘飞。
    她走出他的伞,头也不回,“我听不懂,雨停了,谢谢。”
    “何剪烛,我喜欢你!”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急切而莽撞,唯恐她的背影远走,就再也没有机会。
    她回身,反手一个耳光,清脆响亮,“没有教养!谁允许你叫老师的名字?”
    那一瞬,呼吸,都停止……
    他捂住火辣辣的脸,有片刻呆滞,直到她终于远走,仍举了伞,低喃,“你不能阻止木兰开放!”
    木兰,犹自开
    何剪烛的打扮更老气了。终日黑灰的颜色,鼻梁上甚至架了一副黑框眼镜。傍晚一同回宿舍时,好友施羽说,她现在的样子足足有三十五岁。
    她笑得有些心虚,“没办法,谁让我班孩子太调皮!不打扮成熟点,他们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现在的学生都精着呢!尽挑脾气好的,年轻的老师欺负!”
    “也是!”施羽表示赞同,“你明天的新教师比武课准备得怎么样了?都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她点点头,却因突然响起的熟悉叶笛而僵住脚步。
    施羽也听见了,诧异地问,“你们班展木蓝怎么了?这段时间每天在这吹那破玩意!”
    她的脸开始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