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的确是我爹‘送’给你的女人,我不会忘了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她深吸了口气,以平静的口吻回他,不再有争论,不再有反驳。他说的即是事实,坚固不摧的事实。
    兰墨尘知道他的话深深地伤了她,可话已说出,无法收回。伤害她并非他的本意,但他同样说不出道歉的话,所以他选择漠然地看着她,仿佛一点儿都不在乎他的话所造成的效果。
    可恶!为何一句简单的“我不希望你再受伤”的话会说不出口?为何要拿最不堪、最不该提的事来提醒她?为何要让两人变得这么不快乐?
    此时此刻,兰墨尘恨不得痛宰了自己。
    “小王爷,您肚子饿了吗?要不要用膳?”她以谦卑的口吻噙着一抹比哭还要教人心碎的微笑看着他。
    “……”兰墨尘气炸了。
    “还是您要喝茶?啊,我忘了,这碧萝春已经不够热了,我这就马上帮您换过。”她拿起案上的茶壶要出去更换茶水,这原不是她该做的工作,一向都由云雩打理的,可此刻她却抢着做云雩的工作。
    在她拿着茶壶挺直腰杆要走出帐外时,兰墨尘猛地揪住她的手臂,用力将她甩入怀中,握在右手中的茶壶经他用力一带,整个摔碎在地,在她来不及反应时,他的唇已带着惩罚意味地压下,狠狠地吻着她。
    衣婳逸没有反抗,任由他粗鲁地吻着她,就像块木头般一动都不动,随他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没有感觉。一点感觉都没有。
    心,不会痛。
    泪,不会流。
    他说的没错,她是她爹送给他的女人,既然是礼物,既然是货品,就不该有任何感觉,该是要顺从主子的想望,主子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绝对不能有个不字!
    兰墨尘粗爆地蹂躇她的唇,不在乎已弄疼她、弄伤她,他要她感受到他满腔的怒火,他要她知道他非常生气。
    可恶!可恶!可恶!这不是他的本意,他从来都没想过要伤害她,偏偏做出的事、说出的话皆是在伤害她。
    可恶!可恶!可恶!为何他不能够坦率一些?为何他要顾及那一文不值的自尊?为何她不能顺从他一些?为何当她如愿地顺从了他,他反而更加不开心,心头涌现出更多的不快活?
    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俩不该是这样!
    兰墨尘痛苦地想毁了她,也毁了自己。
    他绝望地吞噬她的唇,像是落水的人紧抓着唯一的浮木般,绝望且痴狂地吻着她,双臂用力将她按压在胸膛,希冀她能就此融入他的骨血之中,如此,她便能时时刻刻都与他在一起,他便再也无须担心有天会突然失去她。
    交缠的唇淌出了血,像泪般自绝美木然的唇角滴淌在他的衣襟,滑下。
    刺痛心扉。
    第八章
    钱海无聊地跷着二郎腿、喝着马奶酒,嘴巴一边哼着小曲儿。打上回和兰墨尘交过手后,他们一伙人就窝在老巢没去找大肥羊来痛宰,窝得一把老骨头都硬了,脑子也空了,害得他只能天天找周川斗嘴来打发时间。
    周川的情况不比钱海好到哪儿去,他手中也拿着一壶马奶酒,无精打采地喝着,甚至已经无聊到在打苍蝇了。多想痛痛快快地冲到外头逮住肥羊好生痛宰一番,活动一下筋骨也好啊!
    赵山打了个大哈欠,他没喝酒、没喝茶,连苍蝇在他脸上飞舞都不挥开,就这么呆滞地张着嘴巴坐着。
    吴岳见了弟兄们的情况不禁摇头,弟兄们心里在想什么他岂会不清楚?平日大伙儿纵横大漠,来往的商队凡是听到他们的名号莫不吓得屁滚尿流,那时的他们是多么意气风发。再看看今日,因为先前和兰墨尘那一战,他们几个人都受了伤,除了要好好休养外,他们也要想出个对策让兰墨尘无功而返,所以一伙儿人才会待在老巢里干耗着。
    连他都觉得在这儿耗很无聊,更何况是其他一刻都静不下来的弟兄们。这段日子他一直在猜大当家的心思,大当家按兵不动是要想出个万全的计策打退兰墨尘,顺便抢走兰墨尘的女人吗?
    解仇神采奕奕地耍着刀玩,没能出去掠夺商旅对他似无影响。先前所受的伤已经养好,他的心情也一直都处于很好的状态。
    “大当家,我们还要这样下去多久?”钱海忍不住开口问,他好久没能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了啊!一想到这,便茶饭不思,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就算是打劫一名小孩都好过困在这里。
    “大当家,我们是不打紧,可其他弟兄们怎么熬得下去?你瞧瞧赵山,他都呆傻了!”周川也跟进,帮忙建言。
    赵山呆愣,动作迟缓地转头看看大家,眼睛迷茫地眨了三下,好似还搞不清楚周川正在说他。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皆集中在赵山身上,随即有志一同地摇头叹气。
    “依我对赵山的了解,他只消骑上马背冲出去厮杀一番,马上就会恢复了。”钱海说得自信满满。赵山这症状他见过,容易解决得很。
    “大当家,你心下是否已有了主意?”吴岳问道,他不信解仇什么都没想,要这么跟兰墨尘干耗下去。
    听吴岳这么说,钱海与周川皆一脸期待地望着解仇,希望他能给个好答案。
    “等。”解仇语带微笑地说。
    “等?”钱海不解地搔搔头。还要等什么?等良辰吉日?不必这么婆妈吧?
    周川同样不解地看着解仇。要等什么?有啥好等的?从来他们打劫就打劫,哪有等过,怎么这回要等?
    “大当家的意思是……”果然被他料中,吴岳精神振奋地看着解仇。
    “等待时机出现。”就快了,解仇神秘一笑,非常有信心。
    “时机?”周川还是不懂。
    “我懂了,一切都在大当家的掌控之中。”吴岳颔首,总算比较安心了。
    “大当家,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不如说出来听听。”钱海快被好奇心给逼死了,假如今天得不到答案,他肯定会睡不着。
    “兰墨尘的身分尊贵是我们都知道的事,尊贵的身分可以使他无往不利,却也可能成为他的绊脚石。”解仇出生于低下阶层,很清楚当一个比他们更高贵的人出现,且一出现就掌控生杀大权时,底下的人表面上是臣服了,可总会有几个不满的人,并且急欲扯兰墨尘后腿,而他,就等那个扯兰墨鏖后腿的人出现。
    “不错!嫉妒他的人多得是,等着看他笑话的人也不少,我想真正打从心里尊敬他的人一定不多。”吴岳不住地点头。是了,他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糊涂啊!难怪这些天大当家可以气定神闲地把玩黑煞刀,原来是心里早已盘算好了。
    “啊哈!可不是人人都买小白脸的帐!”爽快!钱海用力拍大腿一记,得意地哈哈大笑。
    “大当家的意思是指……会有人自动找上门?”有没有这么好的事?周川怀疑道。
    “咱们拭目以待。”解馑很有自信。
    “知道有人会反小白脸,让我心情很好!”钱海笑得贼兮兮的,虽然他受的伤已经痊愈,可他对兰墨尘就是讨厌得紧,当他看到兰墨尘就会想老天爷未免太不公平了,既给了兰墨尘家世,何必再给他容貌?假如来的小王爷是个武大郎,他的心情绝对会好到不能再好!
    “你啊!心里在想什么脸上都写出来了。”周川嘲笑钱海的心思太过好猜。
    解仇与吴岳看了看钱海。两人也笑了,就剩赵山一人兀自傻呼呼的,不晓得大家在笑什么。
    “大当家,点子来报,胡家商队快要进入咱们的地盘了!”一名手下兴奋地冲进来报告。
    “啥?!胡家商队来了!他奶奶的!老子非得大干一票不可!”一直傻呼呼的赵山像是服了灵丹妙药般猛地跳起,整个人回过神来,嘴里直嚷着胡家商队。
    “我说赵山,你急归急,可话总得听清楚,胡家商队是快踏进咱们的地盘,不是已经踏进来了。”钱海没好气,要赵山甭紧张,他们还有的是时间好好养精蓄锐。
    “是吗?怎么还没踏进来?”赵山泄气地垂下双肩,他已经无聊到快发霉了,这胡家商队的动作也不快点,赶紧过来让他活络活络筋骨。
    “别急,胡家商队一旦踏进咱们的地盘,谅他们插翅也难飞。”周川可不想见赵山又变回呆头呆脑的模样,赶忙补充。
    “不错!打从他们自京城出发,我就开始期待了,他们这回带的可都是上好货色,高价的丝绸与茶叶啊!啧啧!光想到可以兑换成堆白花花的银子,我的心就兴奋得紧!”钱海轻轻一叹,白花花的银子可以让他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荒漠苍狼”的眼线四布,何处有商队出发要经过大漠、押送何种货物,皆逃不过他的双眼,所以在商队尚未踏进大漠前,他们就已经布好局,等着商队乖乖上钩了,当然,前提之下得要那支商队未在前头就遭人捷足先登。
    “哈哈!大当家,我想你一定也和我们一样期待吧?”赵山朗声大笑,他们盯胡家商队盯了许久,甚至早已视胡家商队为囊中之物,大当家明白他们的心思,自是不会敦他们失望。
    吴岳明了弟兄们的心思,可胡家商队来得不是时候啊,假如兰墨尘早一步接到消息出手干预,恐怕他们讨不到半点便宜,还会全军覆没。
    “这事急不得,得再想想。”解仇的想法和吴岳如出一辙。倘若兰墨尘没出现,胡家商队当然非抢不可,可兰墨尘的出现使事情有了变数,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大当家,还有什么好想的?”钱海久未碰触到金银财宝,早已心痒难耐,现下要他眼睁睁地瞪着过路财宝不动,他怎么受得住?
    “是啊!大当家,咱们期待这一票已期待许久,有什么好想的?当然是抄起家伙冲上去蛮干了!”他赵山可受不了再呆耗下去。
    “大当家,你在考虑什么?再考虑下去弟兄们都要饿肚皮了!”周川也举双手赞成抢下胡家商队押送的货物。
    “你们先别吵,我想大当家一定有他的理由。”吴岳站出来安抚弟兄们。
    “有什么理由?难不成大当家连胡家商队也怕了?”钱海心直口快地说出他的怀疑,他受够了窝在老巢连劫也不打的窝囊气,他们可是大名鼎鼎的“荒漠苍狼”一帮人,该是旁人怕他们,怎么会是他们变成了缩头乌龟?
    赵山同样气忿不平,不去打劫他的头脑就会变得混沌,自己在做啥都没自觉,大当家不会是觉得他那样很有趣,所以要他继续混沌下去吧?
    周川噤口不语,关于这事儿,他是站在钱海他们那一边的,如果他们再不出去打劫,旁人真会以为他们怕了兰墨尘,那他们岂不是要被众绿林好汉笑话嘛!
    “钱海!不可以对大当家无礼!大当家是何等人物,岂会怕了区区胡家商队?”吴岳怒斥钱海失礼。
    “我知道你们心中对我存有疑虑,不明白为何我不肯马上点头答应劫了胡家商队的货物?我担心的是兰墨尘若事先得到消息,来个背后夹击,咱们可讨不了便宜。”解仇说出他的疑虑。
    “大当家,要我说,那兰墨尘不足为惧,咱们可以来个声东击西,让他无暇管咱们的事不就得了!”钱海不觉得兰墨尘难处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