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心音仿佛是音乐,哄得她眼皮沉重,就要再次入睡。
    咚咚!咚咚!心音仿佛是亲密的喃喃细语,教她醺然欲醉。
    兰墨尘的大掌抚着乌溜的发丝,顺过她的肩脊,他的唇时不时地亲吻她的发,在她没看见时,他的眼瞳泛起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宠溺。
    “伤口还疼吗?”他低问。
    “一点点,不是很疼。”想睡让她变得柔顺许多,语气也带点娇意。
    “你放心,我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他的眼瞳迸射出冷绝的寒光。
    “嗯?”他在说谁?他轻抚着她背脊的动作好温柔,也许是出自于她的幻觉,但她好想再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
    “睡吧,别想太多。”他啄吻她的发,低喃。
    “……好……”他说什么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呆呆地回他,和平日的她截然不司。
    看着她安静沉睡在他怀中,他满意地笑了,笑得好温柔、好温柔,好似倚靠在他怀中的是无价之宝,令人无法相信眼前的温柔男子竟会是平时嚣张到人神共愤的兰墨尘。
    隔日一早,罗良刚请守在兰墨麈帐外的守卫代为通报,让他得以见兰墨尘一面。昨儿个兰墨尘和衣婳逸被“荒漠苍狼”一伙人所伤,双双受伤回营,大家伙儿乱成一团,除了大夫外,其余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帐内一步,使他想与兰墨尘说上半句话也不可得。
    想他是威震沙场,人人竖起大拇指称颂的罗将军,岂会是闲杂人等?!他是有志难伸加上时运不济才会驻守在这蛮荒之地。今日在兰墨尘这个乳臭未干的小鬼头手下办事听候差遣,着实是委屈了他。
    这口气纵然难以下咽,可说什么也得拚命咽下才行。
    为了让衣婳逸好好休养,兰墨尘到另一个帐中接见罗良刚,他一袭华贵雪白衣衫,脸上的表情一派悠闲,像是全然未受到教训,教罗良刚见了好不刺目。
    “找我有事?”兰墨尘一副罗良刚打扰了他的好梦。
    “是,关于昨日让小王爷受惊一事,末将万分惶恐,特来领罪。”罗良刚心里直泛嘀咕,可说出的话仍旧得体得很。这些年的磨练,使他的表面功夫做得好极了。
    “小王出营区遛跶却不巧遇上盗匪,罗将军何罪之有?”兰墨尘没打算怪罪罗良刚,是他低估了“荒漠苍狼”,亦是高估了自己,真正该受到教训的人是他自己,这回他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没能尽责将‘荒漠苍狼’一千盗匪如数擒抓,的确是末将失职。”听兰墨尘并没随便找个替死鬼胡乱降罪,罗良刚悄悄松了口气。
    “皇上这次派小王前来,为的就是抓住‘荒漠苍狼’一干盗匪,是小王大意,才让贼人有机可乘,罗将军无须挂怀。”
    罗良刚原先料想兰墨尘会将责任全推到他头上,而他也无从辩驳,结果兰墨尘竟爽快地承认自身的疏失。教罗良刚感到大大的意外,忽然间觉得或许兰墨尘不是那么惹人嫌,当然也没多讨人喜欢就是。
    “小王爷这么说,教末将惶恐。”
    “罗将军千万别将此事放在心上,小王既已安全归来,此事休得再提。”他不想再听罗且刚多余的歉疚,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抓到“荒漠苍狼”,其余的事不值一提。
    “是。”罗良刚恭谨遵从兰墨尘的吩咐。昨晚他想了良久,暗暗告诉自己,要拍兰墨尘的马屁可以,但也不能拍得太过火,免得兰墨尘真以为自己能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瞧,兰墨尘这回不是负伤归来吗?罗良刚归因是先前拍了兰墨尘太多马屁,使兰墨尘一时得意忘形,才会引发此事,所以往后拍兰墨尘的马屁时得恰到好处,免得又闹出事来,谁能保证下一回兰墨尘能像此次这般幸运地全身而退?
    “让罗将军担心了一夜,小王很是过意不去。”
    “小王爷您这么说岂不是折煞末将吗?末将在此向您立誓,定将冒犯您的‘荒漠苍狼’抓到您跟前好好惩治一番。”抓人一事还是由他来吧,他可不敢寄望娇生惯养的小王爷能成就什么大事。
    “罗将军应已见到小王自京里带来的骑兵,他们个个奉了皇命前来协助小王擒抓‘荒漠苍狼’,若皆由罗将军凡事打点好,恐怕他们会益发懒散,同时有负皇命,为了不使他们松懈下来,此事遗是得由他们出马才是。罗将军也辛苦了许久,不如好好歇歇,帮小王评判这群人究竟济不济事。”
    “小王爷客气了。”听出兰墨尘话语中的拒绝,罗良刚心下直摇头,看来兰墨尘得受到更多的教训才会听进他的话。
    兰墨尘明白罗良刚碍于身分才按捺下心中的不满,他也不点破,毕竟他刻意给罗良刚的印象即是个不学无术、浮夸的统裤子弟,罗良刚心下瞧他不起,也是自然。
    他之所以用假象来蒙骗罗良刚,正是因为看穿了罗良刚心底打的主意,既然罗良刚有意利用他,他就顺水推舟,扮演罗良刚认定的好操控的人来娱乐娱乐彼此。
    和罗良刚又闲聊了些风花雪月,使罗良刚再次确定他的无可救药后,他终于受不了地请示告退。罗良刚一走,他马上召来隶属于他的人马进帐商议抓“荒漠苍狼”一事。
    兰墨尘的人早已等候多时,他一召见,他们立即出现。和兰墨尘相处了一段时日,他们明白兰墨尘不喜欢等人,且他并不如表面上看来的好相与,所以每个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出现,不敢稍有迟疑。
    “相信你们都知道昨天我已与‘荒漠苍狼’正式交手。”面对手下这群强兵强将,兰墨尘脸上的表情是严肃的,对待他们的态度与对待罗良刚截然不同。
    每个人皆恭敬地站在他身前听他说,他们可不似罗良刚犯糊涂,瞧不起兰墨尘,这一路行来,除了自兰王府来的亲兵护卫外,其他人皆不明白他其实就像头笑面虎,虽然常常挂着笑容在唇角,可若一个不注意,猛虎可是随时都会扑上前将对手撕咬得尸骨无存。
    “解仇果然是号人物,莫怪他能纵横荒漠多年,罗将军也奈何不了他。”若说单打独斗,他有把握能打赢解仇,可剿灭“荒漠苍狼”一伙人不是逞凶斗狠,也不是要分武功高下,而是得靠计谋才有办法将人手到擒来。
    “据属下了解,解仇异常狡猾,罗将军才会三番两次铩羽而归。”兰王府的护卫陈之成道。
    “解仇是一大问题,而他身边的四名手下各有所长,倒也不容小觑,加之他们的消息颇为灵通,我才刚到,解仇马上就得到消息了。”解仇是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不可等闲视之。
    “他的四名手下中,吴岳最为冷静,常献计给解仇,倘若能先行除掉吴岳,无疑是断了解仇的一条胳臂,让他难以施展。”陈之成分析道。
    “吴岳是吗?”兰墨尘在心底琢磨。“解仇的老巢你们可找出来了?”狡兔三窟,解仇虽然居所不定,但藏身处再多之人总会有钟爱的老巢,他不信解仇会是例外。
    “卑职无能,尚未找出。”骑兵队长陶洞庭感到惭愧。
    “初来乍到,还没找出来怪不得你。”
    “谢小王爷体恤。”
    “昨日我跑了一逼,发现地图上有些错误的地方……”兰墨尘取出怀中的地图买于案上,对陈之成与陶洞庭指出地图上错误的标示,三人研究着“荒漠苍狼”最常出没的地点,以及他有可能藏身于哪一隐密之处。
    三人轻声交谈,不时交换意见,研拟着可以直捣黄龙或是中途设下埋伏的各种可能性,其他站在一旁的骑兵也加入自己的看法,众人一起讨论对己方最有利的方法来。
    兰墨尘心下明白,皇上舅舅派他前来荒漠,并非是让他来游山玩水的,而是想看这些年来他究竟学了多少?能展现出怎样的实力来?这是皇上舅舅给他的第一个考验,他不想让舅舅失望,是以非得全力以赴不可。
    皇上舅舅一则想藉此好好磨练他,再则是因宫中各皇子为了争夺太子之位,用尽心计互扯对方后腿,皇上舅舅不想让他卷入无谓的宫闱斗争,所以才会特意将他遣出京。
    其实哪个皇子当上太子于他都无关,他与每位皇子的交情皆尚可,并未和哪位特别好。或许是众皇子从小就生长在尔虞我诈的皇城之中,所以谁也不敢轻言相信交心,总是表面上说的是一套,背地里玩的又是另一套,他看习惯众人所玩的花样,也常陪着他们玩。
    不过近来是有些倦了,总觉得心头空空荡荡的,仿佛极为渴望某件可望而不可即的事物,但究竟是什么事物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渴望呢?
    从小到大他向来要什么有什么,皇上舅舅给的赏赐连皇子们见着都会嫉妒,试问他还会有啥欠缺?既然如此,他的心为何会感到空洞?尤其近来更为严重。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
    “小王爷,您怎么了?卑职可有说错的地方?”陈之成见他脸色突然阴晴不定,担心地问,其余人也不安地看着他,深怕自己说错了话,献的计谋不教他喜欢。
    “没,你说得很好,继续。”兰墨尘定了定神,要自己别想太多。也许他是累了,才会有怪异的感觉,过得几天,肯定又会回复到平时的他。
    绝对!
    解仇一行人和兰墨尘过招受伤后,便退回老巢包扎、休养生息,不再出门掠夺往来商旅,正因为闷在老巢,无法出门抢个痛快,所以皆感到无趣烦闷。
    “他奶奶的熊!皇上派这个劳什子的小王爷来干啥?小王爷不都该不学无术,成日吃喝嫖赌吗?再不然摆摆臭架子也成,干啥莫名其妙地学了一身武艺?”受了伤躲在老巢的钱海气得蹦蹦跳,原以为兰墨尘是颗软柿子,随便一掌就能打得稀巴烂,结果差点被打成稀巴烂的人反倒成了他们,倘若不是大当家反应快,掷出衣婳逸阻挠兰墨尘,他们就得倒大楣了。
    “你这辈子见过几个小王爷?又知道每个小王爷都只会吃喝嫖赌、摆臭架子了?偏偏这个就不是!”周川控制不了自个儿的嘴,跟钱海斗着。他们同时吃了亏,该是站在同一边狠批兰墨尘才是,偏偏他和钱海斗惯了,一时改不了口,抓起了钱海的语病来。
    “我说周川,在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我钱海是个大老粗,这辈子的确只见过兰墨尘这么个小王爷又如何?难不成你就见过其他的小王爷?”经周川这么一顶,钱海的火气更旺了。
    “我是没见过,可就不会像你一样没见识!”
    “好了、好了,大家有话好好说。”吴岳跳出来相劝阻止,免得两人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赵山倦极,打了个大哈欠。身上的伤痛是痛,不过为了表现出男子气概,他可是没喊出一个疼字来。呵呵,若让他的相好看见他英勇的表现,肯定会扑到他身上娇嗔地喊他英雄。
    解仇面无表情地看着吵了起来的周川与钱海,心里想的和钱海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他们真是小觑兰墨尘了,连同衣婳逸都教他们低估。一个会射箭也会使剑的女人,而且还美得过火,着实教人难以忘怀,莫怪兰墨尘就算离了京也要带她同行,换作他是兰墨尘亦会作出相同的决定。
    不,他会恨不得将她系在裤腰上,教她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待在他身边,眼里只能看见他一人!
    很可惜的是,她目前属于兰墨尘所有,可是他想将她抢到手,热切地渴望着。
    “我不管,叫大当家来评评,看是谁对谁错。”钱海恼得额际青筋浮跳,要解仇评出个道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