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见他吃完最后一个馄饨,马上迫不及待地追问。
“还可以。”
细细顿时萎顿了,“你不觉得它有什么不一样吗?”
“唯一不同的就是……”江醉墨似乎很认真地在斟酌用词,细细有点期待地看着他,他沉默半晌,说,“是你买的。”
细细很想提醒他,这点早餐钱跟他陆虎的修理费相比就是九牛一毛,请他不要在意是谁请的客。然而,江醉墨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他接着说,“明天提早半小时接我去吃早餐。”
细细鄙夷地想,若有人把早餐打包好送到我单位,我一定不会像你这般挑三拣四。细细还得回去工作,临走之前,江醉墨忽然叫住她,走向小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盒包装好的什么东西给她,“轻拿轻放。”
坐进车里,细细拆开一看,是“o&”甜品工作室的榴莲班戟。“o&”的甜品是限量的,通常要预定,虽然这个工作室就在八一医院对面,但想到江醉墨居然会买这个送她,她蛮惊奇,更惊奇的是,江醉墨准备了榴莲班戟给她,却没给她勺子。
细细不得不艰难地啃着班戟,尽管一嘴一腮帮奶油,可她觉得,今天也没吃亏,甚至还有赚。她想起自己当初问紫安,你怎么就对鹭洋动心了呢?紫安说,那晚她随口说想吃双皮奶,没过一会儿鹭洋就给她发短信叫她下楼,然后她就看见鹭洋在楼下,手里提着两杯广式餐厅里打包的双皮奶,他俩坐在小区的石凳子上,一人一杯边吃边聊天,紫安心头有一团小小的火苗,之后逐渐形成燎原之势。
女人通常会被这样的情节所感动,所以一些老辣的情场高手深知要征服女人的心,也得先征服女人的胃。江醉墨是老辣的情场高手?细细摇头,他征服我干什么呀?
以后得在车里备几双一次性筷子,以备不时之需。
接送江醉墨的第二天,细细比昨天又提早半小时起床,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赶着上早读的日子。只不过那时早晨的空气里没有雾霾,可以骑着自行车吭哧吭哧行进在上学的路上,也许还会偶遇自己暗恋的学长,当然,有时也会遇到总是跟她作对的讨厌班花苏玛丽。
“今天想吃点什么?”细细问。
“按照你的工作安排。”江醉墨手里,是一份昨天的晚报,他正翻到生活版,上面登载了细细和小余共同撰写的《老城早点(一)》,几张配图之一,正是昨天他们的早餐胖仔馄饨。
“黄记肠粉。”细细回答,“正好离你医院也不太远,开了十几年了,特色倒不是招牌肠粉,而是肠粉的配汤。”细细越说越高兴,眼里已经没有红绿灯了,尽是肠粉,“说它是清汤吧,可里面放了肉末和葱,一点肉腥味都没有,喝起来还有淡淡的虾米味……”
黄记的门店很小,许多桌子摆在外面,细细叫了两份牛肉虾仁肠粉,让江醉墨占着位置,自己又屁颠颠跑去旁边的包子店买了一个灌汤肉包和一个煎包,捧着一路吃回来。也许是江醉墨看她的目光让她很不自在,她挑眉解释,“科学家说,早餐要吃得像皇帝。”
“历史上皇帝的平均寿命不超过四十岁。”江醉墨把老板端来的第一份汤往细细面前推了过去,示意她先享用。
江醉墨吃相很好,和细细一比就更显得优雅。细细嘴里嚼着东西,眼睛四处乱看,回神时见江醉墨吃了一半就起身走向老板,手里握着钱包。goodboy!细细赞许地点头,要不怎么说男人掏钱时候的动作最帅呢?
“胡细细!我看背影就知道是你。”
细细转头,脸顿时臭了。多少年了,她还是不喜欢高中时的班花苏玛丽,今天偶尔一想到吧,这人就出现在她身后,挎着lv包,穿着一套范思哲的呢子大衣,刚刚关上奥迪tt的车门。
紫安和苏玛丽命运的反差一度让细细思考过上帝的公平性,紫安认真对待感情,对鹭洋爱得痛苦而纠结,却落得刚生子就离婚的下场;苏玛丽抱着利益最大化的目标去的,嫁了一个土豪老公,光聘金就要了人家333万,现在的生活至少在大多数人看来是富足而幸福的。
许是看见桌上两份肠粉及碗筷,苏玛丽撇嘴咯咯笑,“你还是改不了假装两个人吃而叫两份套餐一个人吃光的坏毛病。”
“小姐你让开点,你那一身名牌出现在这里,别人还以为是a货,多掉价。别告诉我你吃惯了五星级酒店的早茶,还对这个咱们高中时经常来的破肠粉店念念不忘。”细细回嘴,继续往嘴里塞肠粉。
“话也不能这么说,美食无贵贱。”苏玛丽笑道,叫了一份叉烧肠粉,坐在细细对面。玛丽现在做着一个可有可无的工作打发时间,经常出入高级会所和美容院,每周做一次瑜伽,每季度去国外旅游一次,还养了一只细细很觊觎的苏格兰折耳猫。
这种生活,细细心里不知道多羡慕嫉妒恨。她觉得,紫安才配这样的生活,苏玛丽不配。
付完账的江醉墨折回来,见位子上坐了个人,好像与细细认识,就没再走近。他站在细细停在路边的车后面,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笔直地站着,虚望着过往车辆,等细细吃完。他个子高,站在那里很显眼,路过一些穿校服的女生还回头看他,有的还拿出手机偷拍。
细细见江醉墨等她,吃得更加快。
肠粉端上来后,苏玛丽拍照发微博,“五星级酒店吃腻了,偶尔吃点平民早餐,当做消遣了。”
细细把最后一点肠粉塞嘴里,没跟苏玛丽打招呼,拎了包就走。想起江醉墨早餐吃了一半就去付钱结果被玛丽占了位子,她跑到包子店买了两个麻蛋,塞给江醉墨,“拿着路上吃吧。”
车子发动后,细细余光瞥见江醉墨把圆圆的麻蛋捏扁,就笑着问:“你知道全国各地对麻蛋的叫法有多少种么?”不等他回答,她就说,“有叫麻圆儿的,还有欢喜坨、煎堆、油蛋、炸枣、麻子姑娘、油果子……我最喜欢‘欢喜坨’这种叫法,像弥勒佛,笑嘻嘻的。”
吃货当好了,也是一种境界。
麻圆是甜的,江醉墨勉强吃下一个,食之无味,剩下一个握在手里。
“老人家说吃麻蛋要吃双数,你这样不行。”红灯时,细细拉起手刹,蛮认真地转头看着他教育道。
“为什么?”
“吃啥补啥,你就吃一个蛋,怎么个补法?”话一出口,细细发觉,自己好像调戏了他。
但江醉墨是一眼就能准确目测她有80c的人物,又怎么会轻易败下阵来?“所以你通常一次性都吃两个包子?”
细细足足过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反调戏!
到了医院,细细等江醉墨下车,正要挂档离开,就见他敲敲车窗。
“跟我来,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包子??
第6章 路虎是只纸老虎(三)
江医生,你这么“礼尚往来”,路虎的修理费真的能赚回来么?细细的心七上八下,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把车停在上次撞了陆虎的地下停车场里,细细坐电梯上了医院大厅。还不到上班时间,除了急诊那边人来人往外,大厅里只稀稀拉拉坐了几个人等待挂号。江醉墨在细细去停车时已经换好了衣服,从电梯里出来时穿着军装,没穿白大褂。
一袭合身的笔挺墨绿,文职肩章,端正而有纪律感,勾起所有女性心中或多或少的制服控——这是细细第一次见到一身军装的江醉墨,一个词,美不胜收。这个词用来形容男人似乎不太合适,但你们非逼着我这个文艺又小资的作者说出“帅得掉渣”这种土鳖词汇吗?
江醉墨站在电梯口,一手揣在裤子口袋里,下巴指了一下电梯,示意细细过去。细细忙不迭跑过去,跟他一起进了电梯,他按了2楼。
2楼,药房所在。
“前几天的药按时吃完了吗?”他走出电梯,带她往药房窗口走,揣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抽.出,食指和中指之间,一张折叠好的处方。
原来,他所说的“有东西给你”就是带她去拿药。细细万分不情愿地跟在他身后,见他敲敲窗口玻璃,跟里头正在穿白大褂的女药师说了几句话,就拿到了几小袋分装好的药。
“一日三次,饭前。”他指着其中几包,继而又说,“其他饭后,一日三次。”
细细接过,“开药不要钱么?”
“我请你。”江醉墨勾勾唇角,这是他目前最大的笑意了。
细细拿了药就走,又听江醉墨叫她的名字,她回头,江醉墨眼底含笑,“别忘了吃药。”
细细哼一声走掉,从停车场将车开出来的时候,一缕阳光迎面照在车子的方向盘上,洒水车刚开过前方马路不久,迎着阳光的湿润道路一片金色。细细车内广播里放着不知名的英文歌,副歌处她才听出一句什么“everythiwillbe~”之类,也许是音乐非常轻松,她竟忽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浮生若梦,岁月静好。
细细忽而有种错觉,这未知岁月中有了江醉墨,似乎就有了日日温暖的阳光。
☆☆☆
父母去武汉旅游几天都不打电话回来关心一下女儿,细细对这样的父母表示极大的愤慨,打电话过去慰问那夫妻俩时,老爸老妈一副很忙不愿意接她电话的模样,问他们都去哪里玩了,吃了什么好东西,可他们说没几句就挂了,说漫游电话费太贵。
一个人在家,太空虚寂寞冷。
一天中午,细细赶完稿子,把《老城早点》送审后,接到简崎的电话,说他交了个女朋友,晚上一起吃饭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交了女朋友,约前女友出来认识一下还交个朋友,这种奇葩事除了简崎还真没几个人干得出来。细细和简崎,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定义,友谊比爱情坚固得多,在一起一年多,分手后居然还跟以前一样玩闹,果然二位都不是普通人。
网上说,分手后的两个人要是还能当朋友,要不就是没爱过,要不就是还爱着。所以细细问简崎,你说咱俩属于哪一种?简崎说,当然属于“还爱着”那种。细细快被他恶心吐了,当即甩头就走。
“对了,你这个女朋友姓什么?我一会儿可不能叫错了。”
“张。”
傍晚六点多,细细到了约定见面的地点粤港酒店,酒店二楼是个广式茶餐厅,也兼营粤菜口味小炒。三个人找了张桌子坐下,细细想起前几次简崎交了新女友约她一起吃饭时,开口就是“这是我初恋女友胡细细”,于是,这次她抢在简崎开口前说:“小张你好,我是简崎的好哥们胡细细。”
简崎笑笑,也不说话,低头在菜单上画勾勾。
小张给三个人倒好菊花普洱茶,各自拉了一会儿家常,简崎的沉默的点菜弄得气氛还有点尴尬。好在,第一道卤猪蹄端上来后,简崎恢复了正常,叽叽呱呱跟她二人开着玩笑,气氛才重新热烈起来。简崎指着细细,“死胖子,我看你面带桃花,最近可是有什么喜事?”
“除了终于出院之外,还能有什么喜事。”细细把自己撞了人家的车,结果修理费竟达到一万二的事告诉了简崎,“……我现在就是整天做牛做马当人家司机来抵债。”
“别说做牛做马了,你就算是每天俯身献菊花,一周也抵不了几百块,便宜你了还。”简崎知道细细喜欢吃猪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