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些,便说说笑笑了起来。
    要到饭点了,二舅妈和外公到后厨给大家做饭,大家坐在一起吃饭喝酒,方永康不胜酒力,没一会就高兴的被家人两大碗的水酒灌醉了,躺在小舅的屋里休息去了,外公年纪大了,也回屋里歇息去了。
    中间出钱最少却想占最多便宜的大舅和大舅妈,端着一盆肥腻得让人无心下筷的红烧肉过来凑话,便也顺当坐了下来。
    那盘肉,扎嘴的猪毛都还立着呢,也不知道大舅他们怎么下得了嘴,自是没人肯动筷吃他家的,他们也省得出一顿菜钱。
    吃了大半个小时,一桌饭菜就剩下残羹冷炙。
    大姨丈给大家倒茶水,闲聊起他道听途说得来的小道消息:
    “东村长柱家的,昨个晚上拉我去喝酒,给我讲的,亏得我们包山包得早,要不然,听说后头几批,村委会打算来个投标承包,就是标到山,该出的承包费肯定比我们高多了。我们这次是赶了个早,又顺了县里的大人情了,说是让我们好好干,回头还会有补贴下来。
    甜欣啊,你是不是真的认识县里的什么大人物啊,怎么这样好讲话,还说亲自给我们搞补助来。”
    “嘿嘿,就给秘书递了一份我们包山的计划书,人家觉得我们承包荒山有搞头呗,所以就特别照顾我们了吧!唉……人家也只是说说而己,大家别太当真哈。”甜欣无所谓的淡淡笑道。
    但是大人们都觉得脸上颇有光彩,更是不信这事会是甜欣表面上说的那样简单。
    可是照着明面上的话来说,事实也确实不过如此,这一届外头刚调过来的领导是知识份子出身,在本地刚上任即要入乡随俗又想搞出一点名堂出来,人家想在县里抓典型,自是找那有钱且思想上有点搞头的人来做,在一堆农民当中,没啥背景却有钱有拓展财路能力的甜欣为首,她的方案书自然脱颖而出,颇受照顾。
    老实说,甜欣也有一点意外,其实也不太意外,在这社会做事,破落户有人踩,但一旦做事稍有起色,很多意想不到的便利便会自动登门拜访,便宜得你想推脱也推脱不掉。
    总之逢高踩低就是社会常态,她要么不物喜物悲,要么永远让自己是个强者呆在那个位置上别动弹,否则,一旦落下来,就会体验到被人踩低的难受劲。
    她现在呢,勉强是个不以物喜不以物悲做判断的重生人。
    在场的都听得懂甜欣没说完的话是啥意思,没有强求结果,倒是大舅妈一听有补钱就很来劲,“有补贴啊——,啥时候过来分分……”她旁的话都没听进去,就光顾着钱的事情上头来,大舅妈晒得跟黑炭一样的脸膛上,一对三角眼儿赤果果的馋了起来。
    “得得……不说钱的事了,”经常跟大舅妈一块演双簧的大舅使眼色吓退大舅妈的嘴,他的反应略为一慢,一字一顿的对甜欣说,“外甥女说一下我们究竟要种什么,现在还有点空闲,等农忙起来就没时间了。”
    “嗯……先找些苜蓿,哦就是草头的种子随便撒撒到那片荒滩里去。沙质土最适合养它,并且种它还能肥田——”
    “草头,伴菜吃的野菜,那能值什么钱?!”大舅打断甜欣的话。
    并且,几个舅舅的脸上神色看上去都显得有些吃惊。
    搞了半天,外甥女说得神神秘秘的就是种这种野草一样的东西。
    甜欣冲众人微微一笑:“草头当然不值什么钱,却是可以做青饲料和干饲料,一年可以收十几次,收了更会疯长,平常并不需要怎么管理。我们也不是光靠卖饲料,眼下,我们就靠它们来养鸭养鹅。这几天就可以先到集市上采购一批小鸭小鹅,等它们长大,草头也长着差不多了,还能省下一大笔饲料钱,到时候,光是卖蛋就能赚不少,不比你们种一年的地强多了。当然这只是小钱,大钱么,还要再等等看。”
    “这赚钱买卖倒是不错,可是那块地方平均隔年就涨水,我们辛苦一年,到时候一发大水,就全淹了,不就是可惜了么?虽然这些东西放山上养也一样,就是肥得慢了点。”
    “没事,我们将鸭棚鹅棚就修到高一点的山坡上,白天放开围栏,放它们下来吃草,晚上再赶它们回去,若教得好,它们自然会自己识路回窝棚。”
    “还有,荒滩现在是不值什么钱,因为一发大水,就会淹没那块地方,可是,如果河堤修好了的话,这块沙地下面可是休整好些年没有人耕种过的肥沃土地。我们包下来最少也有三十年期,足够我们发挥和等待的了。这样的资源便宜占下来,还不够值钱的么?别忘了占山就为王的道理啊。”
    外甥女说得在理,可是,在座的各位长辈之中,又有几人有那个耐性等待着埋在地底下的金子啥出时候出土重见天日的呢,到时候只怕他们都老成一把骨头喽。
    甜欣没想到,会是水杉舅舅带头眉开眼笑,鼓掌欢迎起来,“嘿,好,政策这块,你最熟悉,你说会修大坝那就是会了,说来,我们这是白捡了一个大便宜了。哈哈哈,他们都没有想到吧……嘿,太好了!”
    “耶,”面对水杉舅舅幸灾乐祸的脸色,甜欣当场倒了一盆凉水下来,“水杉舅舅,这可不一定哦。没一会,指不定大家都知道包荒滩会有这等好处喽。
    好啦,谁能没有几个亲戚的,谁又能真管得住自己的嘴。上回让你们别到处说包山的事情,结果等我们要包山下来,好嘛,来了一堆想白摘果子吃的,差一点乱套了吧,原本无人问津的冷馒头不就折腾出一堆投标包山的妖蛾子出来了吗,所以我们这会子说到的事,没准过了今晚上,就大家都知道了。”
    在场的有二三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只除了最爱打小报告又不挑人说事的大舅妈还在那嘴硬着装腔,没啥太大反应。
    大姨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高举着一只手,知错道:“唉,这事有我一份,我就好酒这口子,前些日子跑东村长柱家串门,多嘴两句跟他说到包山的事,不过,可没讲太多……”
    确实也是,这是人之常情,虽然这是一大家子人,可是这个村子,基本上都是沾亲带故的,出了这个门,随便都能挑出一家亲朋好友来,又是好酒的,没两口了,该说该得意的,就都抖落出来了吧,还用得着人家怎么花心思问嘛。
    “哈,大姨丈,外甥女只是嘴痒痒,说道两句罢了,可都别往心里头去啊,大姨丈你这是人情往来嘛,你前脚跟人家说包山,人家后头不就跟你说投标的事了嘛,没有事的。
    好了好了,我爸酒醉也该醒了吧,我们也准备要回去了。
    以后,没事你们也别老问我,毕竟我们家可是包了一座山哟,没道理包下来就让它在那发霉发荒的,以后,我们要做啥,肯定第一个通知自家亲戚,你们跟着来就是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啦。”
    甜欣边说边起身,往小舅舅屋里去,给爸穿好外套,省得他出门吹风着凉了。
    等他们一走,一样喝多的大姨丈突然一个激灵起来,他没头没脑的就说一句:“啊,外甥女今年几岁了?”
    “十八啦!照我们那个时候,是可以嫁人了……怎么,你想当媒人,给她介绍对象?看她知道了不捶死你……”二舅妈笑呵呵的插嘴道。
    “啊,才十八啊,怎么看甜欣都像二十八岁的人啊,只除了模样像小姑娘,啊,还真是人精一样的人哟,合着我们整屋的人,就没有一个人能说得过她的啊!你们没觉得咱们有理都被她给掰成没理的了吗?”大姨丈语气里半是惊来半是喜。
    “好了,别在甜欣后头说人家姑娘的坏话,你们大男人就是怕女人太强,一强过你们太多,你们就有话头可嚼啦……哈哈哈,我看人家是读书人,当然是要比你们这些大老粗更厉害一点。”
    二舅妈有点儿泼劲,在内在外都是一把手,当然也就二舅舅肯惯着她,才能出来一个像王熙凤一样的人物。若不然换一样性子有点泼儿的妈妈高爱兰搭上爸爸方永康,就成了前世今生吵个没完没了的怨偶了,半毛幸福都看不见。
    “对了,你家大丫头腿脚是不是你寻方问药治好啦?昨天,我见她出来在我厨后头走动了一下,就没有扶双拐子回去的。”
    “是好啦,哈哈,去了我一块心病喽,改天,等她再好一点,就带她到那位赤脚医生那里谢人家去,以后也别让她去鞋厂了……”
    “那真是烧高香了,治了这么多年,总算好了……”
    走了二十多米远的路,却耳力惊人的甜欣听到这个好消息,心里真替大表姐开心,脸上不禁露出一对可爱的笑花花来。
    “欣,你笑什么?”
    “爸,没啥。哦爸,你要不会喝酒,下回就别喝太多了,反正都是亲戚,你喝不喝大家都知道你心里高兴啊。何必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欣,咱们的新房子啥时候可以盖?”
    “哈,快了快了,你啥时候和妈妈感情融洽,咱们就啥时候盖大别墅去,免得你们一吵架砸东西起劲,将我们的屋也给砸坏了……”
    “你妈妈最近好像都不理人啊……”
    甜欣两眼一翻白,暗自羞愤道,“这种事也来问我,我又不是你们的啥啥啥……爸,你喝多了吧,要不,怎么会到现在还醉着呢,说啥胡话呢,老娘今天才十八啊,十八啊,黄花嫩着呢,咋问我这事呢。”
    过了一会,老爸果然是醉着了,嘴里竟哼起了不着调的民歌。
    甜欣哭笑不得的搀扶着老爸往小路慢慢腾腾地走回去,折腾了半个小时,才将爸爸送到梅花市场,妈妈的店里头去,然后,她将爸爸往妈妈身上一丢,“妈,爸交给你照顾啦,我先回去了。”
    “诶,甜欣,我不是要卖菜吗,你回来,带你爸回家去,别让他挡在我店里,没人有闲功夫照顾他,哎呀,说你多少次了,不会喝就少喝点,硬是要喝,让人做丫头来伺候你吗……”
    走了数米远,甜欣忽尔听见妈妈惹急了的声音:“方永康,啊,你有没有跟孩子瞎说什么了,你——要干嘛,你这个老不正经的,发什么神经,这是店里啊店里啊……”
    妈妈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她心安了,脸上像偷着腥的猫一样“嗨嗨的”傻笑起来。
    亏得现在是大下午,
    46、揠苗助长 ...
    市场里没有什么人,大家都收摊了,没有几个人能像妈妈这样肯拼命做事情的,否则,妈妈准要捶死爸爸。
    47
    47、野外寻宝 ...
    甜欣家的乌塔山和娘舅家承包下来的溪山,在两山的阳坡面上,都没长啥大一点的树木,全是茅草矮生灌。
    所谓一岁一枯荣,到了秋天,凑数长草的土坡上成了光秃秃的一大片,没啥看头,这两山就是正经的荒山野岭。
    所幸,两座山头都没有埋过坟头。
    算是高田庄里最干净的地儿了,没啥阴森可怕的地方。稍微忌讳点风水的迷信老人家,私底下在自家儿孙们面前唠嗑起来时,都说这两座山现在选得好,至少不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