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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老生这人最经不得激将法,李建成故意激他一激,他果真急的跳脚。
    “好你们这群反贼,留下莫走,待老夫带兵与你们一战,叫你们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霍邑城门打开,率先有骑兵冲出去,而后紧跟着步兵车兵。宋老生带头冲出,他虽是花甲之年,然而每日清晨必操刀而练,故无论精神还是身体,并不输给年轻人。
    李建成与刘文静立即迎战。
    宋老生明显是打着擒贼先擒王的策略,一上来便冲着李建成而来,挂着红缨的马刀迎面劈来,李建成提剑接下,剑身颤动,虎口隐隐有些麻,可见宋老生的气力之大。
    李建成却是没有出全力的,他且战且退,为的就是将宋老生引出来,好让李渊与李世民带兵将他包抄。也不知宋老生是否看出他的计谋,竟在半道上停了下来,只叫些许步兵追了来。
    “宋将军,可是胆怯了?”李建成喊道。
    宋老生冷哼一声,道:“汝等小儿,老夫是不屑与你们一战罢了。”
    他从背上取下弓箭,对准李建成放了一箭,李建成策马躲过,谁料箭竟射中骑着的马匹。红马立即嘶鸣一声,高高抬起前蹄,李建成大半个人悬空,一不留神没有握紧缰绳,竟掉落下马。
    彼时战场因马蹄飞扬而黄土漫天,李建成的身影一下便消失在黄沙里,此时掉落下马,非死也重伤。
    “大哥——”李世民见到李建成掉下马去,顿时赤红了眼,率先从城东带兵冲出去。
    也顾不得中间阻了多少敌军,他的目光只注视着李建成掉落下马的位置,手中的刀因砍人过多而出现了豁口,他便从敌兵手中夺了一把,继续往前冲,到最后鲜血染红衣袖,袖上都能滴下血来,适才到了那里,只是不见李建成的踪影。他的心猛地一沉,胸闷至极。
    “擒获宋老生了——”李渊高喊。
    听到主帅被擒,隋军纷纷投降,李家军击掌欢呼。只有李世民还怔怔地骑着马,四处走动,连地上躺着的尸体都被他用长戟一一翻过,然而依旧不见李建成的踪影。
    “世民……”
    蓦地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转过身去,李建成骑着那匹被宋老生的射中的红马,正站在他的身后,笑意盈盈。
    李世民只觉的想哭,眼角微微湿润,嘴唇翁动了两下,只唤出一声:“大哥——”
    李建成走近他,拍拍他的肩,道:“做的不错。”
    李世民紧紧地拽住了他的手,眼神不似方才那般嗜血,已经柔和了下来,问道:“我方才明明看见大哥跌落下马,怎么?”
    李建成一笑,向李世民讲明了方才的情形。原来宋老生不追出来,他心下也着急,正巧红马被射中,他便虚晃一枪,手握缰绳贴在马的身侧,又因滚滚黄沙的遮掩,看起来便像是跌落下马了。
    “大哥,”李世民注视他,眼里的哀伤还未退去,“今后,莫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李建成心下一软,轻轻地应了一声。
    宋老生被段弘毅斩首后,李渊令人将其厚葬。
    众人又聚到主帐里,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进行,然而宋老生已被除去,接下来的路便轻松了。
    商议过后,李渊定了计划。由李渊带军速渡黄河,李建成与李元吉带兵前往隋朝第一仓——永丰仓并将其夺下,而李世民则带兵前去渭北,自渭北过道三辅,清除路上的匪徒和隋军。
    从主帐里出来,李世民便露出极不满的神情,终于按捺不住,道:“大哥,为甚不让我同你一道。”
    李建成停下脚步,回首望着他,道:“世民,你道我近来教你兵法,让你熟读兵书是做何用?为的就是你将来能独当一面,而不是跟在我与父亲身后,做一个永远活在别人庇护下的孩子。”
    李世民晶亮的眸子闪了闪,不可否认,他听到李建成向李渊要去李元吉,又令他独自前往渭北有些吃味。现在听得李建成的话语,方才知他的用心良苦,便低了头,道:“世民知道了。”
    李建成在他的额角轻轻一吻,叮嘱道:“你现在年少便锋芒毕露,有时应采纳听从别人的意见。随你一同前往渭北的将军们,都是在战场上经过多次磨练的,你有不懂的地方,大可询问他们。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也要小心些。”
    李世民因着李建成头一次主动亲吻他,心中已是十分甜蜜,当下便郑重地点头,道:“谨遵大哥教诲。”
    作者有话要说:战争的地方很难写,写的不好请谅解,我也是尽可能地在中间插入基情了╭(╯^╰)╮不然会显得很乏味吧
    今晚应该还有一章……二更什么的,不容易啊
    干一架吧
    李世民虽听了李建成的劝,到底心里还是不甘心的,行军途中便也时时刻刻缠着李建成,一瞧见李元吉更是两眼目光似小刀子般,一把把直往李元吉身上戳。
    原本到得河东,便该兵分两路了,谁料河东竟有一块硬骨头,生生阻了去路,正是隋朝大将屈突通。
    屈突通此人性刚毅,身清正,好武略,善骑射,在隋文帝时便已任得右亲卫大都督,此时正是奉了代王杨侑的命令,驻守重镇河东。
    河东城甚高峻,易守难攻,屈突通明了这一点,也知道以他的兵力,决计敌不过已收编了孙华之军的李渊,故而据城而守,并不出战。
    李渊无奈之下,只得在城外驻扎下来,与一众将领商讨策略。
    营帐中,众将领陆陆续续掀帐进来,一眼瞧见李家三兄弟的座次,都不禁怔了一怔。
    只见李渊面色沉稳位居上首,他右手边头一个坐着的竟不是长子李建成,而是次子李世民,接下来方是李建成,然后便是李元吉。这三位的神色也颇古怪,李世民冷着脸,眼角煞气竟是比平日里还重了几分,嘴角抿得直直,也不晓得是谁惹着了他。
    最末的李元吉因着脸上有大片可怖青瘀,此时阴沉着脸,那凶狠气势竟不逊于李世民,倒像是与李世民针锋相对似的。
    李建成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如水,他面前摊着一张粗略地图,一直垂首看着,对两侧冰冷气氛恍若未觉。
    裴寂与刘文静一前一后进来,裴寂与李家上下混得极熟,此刻旁的将领皆缄默不语,他却笑吟吟打趣道:“哟,这是怎么了,二郎同四郎竟一块儿生起气来了?”
    此话一出,便被两人各丢了个凉恻恻的白眼,裴寂浪荡子似的笑意都快在嘴角冻僵了,也不见这两位吭声,他便有些下不来台了,正要再说两句圆个场子,肋下便被一边站着的刘文静用手肘狠狠打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再开不了口。
    刘文静在他耳边轻声道:“二郎、四郎素来不睦,你还瞧不出他们气得是什么么?”
    裴寂一边“咝咝”地倒吸着凉气,眼光在居中的李建成身上打了个转,他心思玲珑,立时便明白过来,当即闭了嘴,老老实实挨着刘文静坐下。
    待人齐了,李渊方才道:“此次请诸位来,便是关于这河东之事。”
    他一上来便开门见山,却也是因着那屈突通着实不好对付。
    前两日李渊曾试着从城南登城突入河东,却因天降大雨而未能成功,无论在河东城外如何叫阵怒骂,屈突通连个脑袋也不冒,而若是强要登城,却因城墙陡峭,兵士爬上一个,便被早已守在那儿的敌军一刀推翻下来,竟是怎样也过不得这重镇。李渊心中自然焦急。
    众人沉默一阵,李世民率先开了口,他年少气盛,冷声道:“既攻不下,管他作甚,绕过河东,直取长安便罢了,到时看那屈突通还守不守。”
    这话确有道理,兵贵神速,李渊起兵已得了出其不意的先机,又首战西河告捷,途中连连克敌制胜,士气极盛,又兼此时隋军正与瓦岗军相峙,正是猛进的大好时机。
    不少将领皆默默颔首,刘文静看着文弱,性子却是实打实的火爆,闻言当即赞成道:“二郎说的没错,若是久围河东不下,怕是隋军腾出手来,便调兵来对付我们了。”
    几位将领纷纷赞成,原本在此种场合鲜少言论的李元吉却蓦然冷冷道:“你说的倒容易,可曾想过绕过了河东,便是前方有长安隋军,后方有屈突通带兵的两难境况了!”
    他这话打断了前边儿一名将领,那将领脸气得通红,李元吉年纪不大,身上也没什么军功,被他这么一训,怎能不气。
    却只有几个人晓得,李元吉这话针对的压根不是那名将领,而是最先提议的李世民。
    李世民果然哼了一声,回道:“那你想如何?继续守在这儿么?”
    李元吉只想着驳斥李世民,哪儿考虑了后边?被李世民这一问,竟皱紧了眉,脸色愈发阴冷,他沉默片刻,道:“反正你那法子必然不妥,想来大哥定也是不赞成的。”
    却把火引到李建成身上了。他晓得李建成在李世民面前,还是维护自个儿的时候多,加上自觉所言无错,便这样说了。
    众人的目光便因着李元吉的话都投向了李建成。李建成抬起头来,将地图向外推了推,琥珀色的眸子温温润润地瞥了身旁李元吉一眼,却叫方才还神色阴狠的少年蓦地收敛了煞气,老老实实垂下头去。
    “以我看来,两人的话都没错。”他慢条斯理,便是这么一句。将领们面面相觑,都有些哭笑不得。
    温大有听出李建成话还未尽,他方才没吭声,忧虑的也是李元吉所说,此时便道:“大郎还是直说吧。”
    李建成温中带凉的目光落在案几正中的地图上,慢慢道:“既是两人都不失道理,不如各取所长,再分一路如何?”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裴寂眼睛一亮,拍案而起道:“大郎所言妙极!”
    李渊微微一笑,道:“裴公不若细细道来?”
    裴寂瞧了一眼李建成,见他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便道:“原本在下也是想着攻下河东方才稳妥,但确如二郎所言,若因此失了先机也是不好,依大郎的意思,便是留下部分军队继续围困河东,余下的人便乘势攻往长安!”
    众人皆醒悟过来,纷纷击节而叹,笑言果不愧是李家大郎。
    李建成微笑以对,并不说什么。倒是他身旁两个,面上都带了些掩不住的喜色,反像是夸了他们似的。
    计策既已定下,商讨一番后,便定下让刘文静将军带兵围住河东,剩余人还同先前一般,一路前往渭北,一路直取长安。
    出了营帐,李建成撇下紧紧跟着他的两个弟弟,疾走两步赶上先前被李元吉噎了一噎的那位将领,歉疚道:“元吉年纪尚小,此番乃是随了父亲出来历练,难免年少失了礼数,还请将军见谅。”
    身后李元吉本要追上,听得李建成的话,便停了脚步,他心知自己确是一时意气,此刻只得垂首作悔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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