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疑点重重。
    在青楼的第一次相遇,他抱着我腿让我请客;得知他是方将军的独子,从此以后每天来找我;与我关系越来越好,告诉我关于赫连徙辰的事情……现在想想,倒不如说是特意安排好的。
    关于暗枭的幕后主人,我想过很多个人,唯独没有想方渊霄。其实我在心底一直当他是兄弟的,他可以不管互相的身份,什么都和我说,会耍小心思,生气时会骂我怎么这么不要命。
    他到底,在用一种什么心情和我在一起的呢?
    暗枭,早就该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既然已经不再存在,何必又要让它死灰复燃?
    秦琰搂过我的肩膀,选择了无言的陪伴。
    半晌,我道:“回去吧,赫连徙辰应该快到皇宫了。”
    “……好。”
    方辰目送我和秦琰离开,又看了看被层层包围的将军府,轻叹。这之后的,就让他来收拾吧。
    天空放亮,有光在天际蔓延开来。细碎的光洒在皇宫的瓦、墙上。
    推开书房的门,赫连徙辰看过来,他的身旁还站着方渊霄。方渊霄看着房梁,表情木然,头发随意用一根白带绑起来。这个样子的方渊霄,我从未看见过。
    方渊霄笑了笑,双膝跪下:“罪臣参见皇上、四皇子。”
    “……你、这又是何苦。”我淡淡道。
    方渊霄没有抬头,他又道:“罪臣从未后悔过。”
    “你明知晓暗枭要再次出现,是不可能了,又何必飞蛾扑火?”
    方渊霄一扯嘴角:“飞蛾扑火……也许在皇上眼里就是这样的吧。但我是暗枭的少主,我除了飞蛾扑火外,又能做什么?”
    “你……”我气结。
    赫连徙辰上前一步,稍微挡在了方渊霄的面前:“皇上,您答应我的。”
    “是,”我叹气,“朕没有忘。”
    赫连徙辰显然不想再呆,他一把拉起方渊霄:“那在下和方渊霄就离开了!”
    方渊霄瞪大眼睛,“你做什么!”
    赫连徙辰翻白眼,怒道:“离开啊!不然你想怎样?!继续扛着你那不必要的包袱?别忘了,你怎么跟我说的!”
    方渊霄呆呆望向我,用目光询问。
    我说道:“离开吧,你觉得我可以狠下心来杀你?”
    方渊霄释然一笑,再次跪在了地上,朝我磕头。我撇过脑袋不看。
    “秦铭,你没有变。”
    等我再看,偌大的书房只剩下了我和秦琰。
    两个月后。
    秦墨被我重新召回皇城,大笔一挥,我退位了。当了西凉最年轻的皇帝和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朝堂上大臣们都在求我,什么大道理都往台上搬。
    我一笑置之,道:“七弟一样可以当好皇帝的,诸位又何必拉着朕不放?”
    与我一同离开朝堂的还有秦琰,大臣们又是左一句右一句,说什么都要给西凉留下一个人。
    秦琰微笑,转头看向我,目光温柔:“诸位,我心意已决,要跟六弟一起去浪迹江湖,就不要再劝了。”
    众大臣:“……”
    秦墨:“皇兄,你真是……恶劣。”说着,就耍起了脾气,不再理会我和秦琰。我拍着他的肩膀,大笑:“哎呀哎呀,皇兄这是相信你!我可当不了什么皇帝!”秦墨又道:“相信我是其次,是这个摊子除了我没人能接了吧?”“聪明!”
    宋亦君摆弄着自己的小刀,研究着毒药,百忙中看我一眼:“去吧,我料到了你就是这幅样子。好了,要走快走,别碍我的眼。”
    综上,我成功脱身了,拖上秦琰。
    最后一次回到皇宫,我来到书房,看见案桌上放着一个小玉瓶,还有一张纸。我拿起来看,是伊沁留下的:皇上,伊沁为您得到了蛊虫的解药,服下后蛊虫将会为您所用。这是伊沁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秦墨登基为帝。宋亦君、方将军自请回乡,罢官。秦墨发起改革,改革成功后,大批人才涌入朝廷为官,各造福一方百姓。
    至于瑜国,秦墨招到了两个年轻将军,英勇善战,打得瑜国节节败退。最后,瑜国不得不投降,从此归顺西凉。
    西凉的盛世再次来临。这些,都乃后话。
    我骑着马,和秦琰再次来到了那座山顶。这次我们带足了酒,不醉不休。看着山底,远处连绵不断的群山,我靠着秦琰的肩膀,脸颊因为喝了酒微微泛红。
    “哎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亲了秦琰一口。
    “妻?”秦琰挑眉,“不应该我是夫,你是妻么?”
    我装作听不见,一把推倒秦琰,挑起秦琰的下巴:“爱妻,快叫夫君呀。”
    秦琰眼中精光闪过,扣住我的后脑勺往下压,咬住我的嘴唇:“看来这个问题我们还是要深切谈谈比较好。”
    我:“……”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看见秦琰笑得跟个狐狸一样,我就背脊发凉。
    ……。
    宋亦君站在一座墓碑前,一袭白衣蹁跹。“妹妹,阿素他很好,很幸福,和他爱着的人在一起。”
    回答他的只有风声。
    半晌,宋亦君闭上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抱歉之前没有早些来看你,好在事情都已经结束,我也轻松了。”
    宋亦君转身离开。看清墓碑上的三个字:宋涟熙。
    ————————。
    嘛,完结了!这是完结字数最多的一次……能坚持写完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唔,各位期待潋滟的新文吧。后面还有一个关于赫连徙辰与方渊霄的番外。
    ☆、番外二 赫连徙辰
    番外二 赫连徙辰
    “这大雪不止,瑜国必定不会贸然进攻。”
    赫连徙辰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凛冽的寒风吹起他的发丝。已经两夜未寐,此刻他的脸显得很苍白。
    他向一旁的士兵吩咐道:“把水从这城墙上浇下去,让它结成冰。”
    士兵对赫连徙辰的吩咐没有丝毫怀疑,立马跑了下去。虽然这个人才来到景城十几天,但他的军事才能真的很好。而且若不是他,这景城早该沦陷了。
    赫连徙辰叹气,看着远方一片白茫茫,雪花飘落到他的发上,肩膀上,手早就被冻得僵硬。他知道的,景城守不了多久,对方的兵马要比他们多得多,而且士气十分高涨。而他们呢?历经了这么久的苦战,胜利一直无望,只剩下一些残兵苟延残喘。
    “也罢。”他笑了笑,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一件狐裘披在了他的肩上,挡下了往脖子里钻的寒风。
    赫连徙辰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把狐裘拢紧了一些:“方渊霄,你怎么还在这里?”
    方渊霄皱着眉头,脸上挂出赌气般的表情,他心虚地移开视线:“我为什么要离开啊,你不是还在这里吗?我说了要陪你的,我是那种人吗?”
    赫连徙辰从他的身旁走过,“景城沦陷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你不如早些离开。”
    方渊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气的死,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咬了咬牙,他还是追上了离去的某人:“赫连,等等我啊!”
    回到军营,立马暖和了不少,赫连徙辰搓了搓冻僵的手掌,努力忽视一直刷存在感的方渊霄:“回皇城去吧。”
    方渊霄深呼吸一口气:“你怎么三句话两句不离赶我走?我回到皇城能干嘛,找那个皇帝去要兵,还是去求他庇护?”
    赫连徙辰瞟他一眼,又垂下眼眸:“景城已经被放弃了,你呆在这里又能做什么?”
    “陪你啊!”方渊霄一本正经回答道。
    “不需要。”赫连徙辰脱口而出。
    “……”
    赫连徙辰见他依旧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继续好言相劝:“你忘了皇城里还有你要找的人?”
    方渊霄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就是那个什么、什么六皇子,叫……秦铭来着?”他耸肩,“听说就是个草包皇子。”
    “你不想管就干脆解散暗枭,何必纠结。”
    “不行啊。”方渊霄无奈笑道,“不试一把怎么行?”
    赫连徙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现在的秦家已经不再是百年前那个根基不稳的皇室了,既然当初选择了灭掉暗枭,就表示他们已经不再需要暗枭了。已经成为了曾经,又何必让它死灰复燃?
    而且,暗枭在当年就已经败得一塌糊涂。
    不过他跟方渊霄说也没有用。赫连徙辰凝视着他,如果这个人死了,自己可能会伤心的吧?
    他走向方渊霄,狠狠拍了他一巴掌,“听着,你如果真的想做。现在、马上、立刻离开,我不会有事情的。”
    方渊霄:“你打算做什么,不会真的要答应那个瑜国将军吧?开什么玩笑。”他眯起眼睛,压下心中的怒火。
    “呵,我打算怎么做,你管不着。”说着,手里亮出一根针,迅速扎进方渊霄的脖子,“给我老老实实地,我等会儿就送你离开。”
    “……”已经不能说话、不能动弹的方渊霄。
    赫连徙辰想了想,微笑着摸了摸方渊霄的头:“乖,我会回来找你的。”
    方渊霄咬牙切齿。找我?那会是何年马月了?
    “来人。”赫连徙辰喊道。
    外面马上就有人进来,赫连徙辰道,“送方小将军离开吧,多谢了。”
    方渊霄狠狠瞪着那个士兵,目光好像要杀人。可惜那个士兵在赫连徙辰和他之前衡量了两下,果断拖着方渊霄就走。
    方渊霄走了,顿时变得安静下来。他拿起毛笔,蘸好墨水,摊开宣纸,写下了“献降”两字。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连着那字也抖。
    呵,远在皇城的六皇子,一切就看你的了。那个不听话又一根筋的家伙,拜托你看着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