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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让老爸开车送你去机场吧。”
“……好。”
他的话语里听不出什么不满的意味,但估计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某些烦躁的情绪又一次衍生了出来,并且在被他不断抑制着。
不过是三个月而已,这样在心里重复说道。
可还是没办法使内心彻底平复下来,于是将全部力气爆发在了手臂上,将球拍握得更紧,挥拍的力度也更大。
越前龙马觉得,自己的性格真是有点儿糟糕。
***
时间转移到了周六。
不二周助会发现龙马有些漫不经心,当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来的时候,墙上的钟正指向八点四十五分,龙马正蹲着身子拿着逗猫棒逗弄卡鲁宾,脸上淡淡的表情一直不曾改变过,发丝安静妥帖地伏在耳首处。
龙马看到不二便打了声招呼,然后将逗猫棒扔给卡鲁宾就坐回了桌子上,也没有过多的抱怨,很安静地听不二讲课,但即便如此,不二仍有看出龙马一直在走神。
他的视线,比起停留在课本上,更多的是一次又一次扫过墙上的挂钟。
八点五十五。
九点。
九点零五……
“有什么事情要做吗?”不二出声问他。
“没。”少年的回答是否定的。
“可你的状态一点儿也不好,总是对着钟看,这样就算是补课也没效果。”
龙马只得叹了口气,原来表现得那么明显?怎么自己都没有发觉呢。
有些事情,其实不需要瞒着,而且就算刻意隐瞒了,也瞒不过去。
“小雅九点半的飞机,回美国。”他老老实实地将事实说出来,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网球在掌心间把玩,向上抛起又稳稳接住。
似是不在意,却明明很在意。
“这样啊……那为什么不去送送她?”
“……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因此皱起了眉,他甚至都有点儿搞不清楚自己在想些什么。
“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不二撑着下巴,笑得眉眼弯弯,“越前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安源的?”
“这种问题更不可能知道的吧。”
“那么换一个,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她的?”
龙马望向天花板上的吊灯,呆滞了一分多种,像是终于想清楚了,然后缓缓回答道:“……看她放烟花的时候吧。带她去风祝神社的供奉殿放烟花时,她说了一些很让我郁闷的话。
“比如说?”
“她说会害怕给我添麻烦什么的,总之听起来很不爽。应该是从那个时候起就发现了。”
黄色的小球在掌心间一起一落。
阳光透过窗户将整个客厅照得透亮,光线缓慢地移动着,似乎已经直射到了他的眼睛里,他抬手遮住那一束刺目的迷蒙。
“这次小雅为什么会走?你们又吵架了?”
“不是。她爸爸叫她回去的。”
“事实上……不难发现越前你的占有欲很强呢。”
“大概。”
“所以去机场追她吧。”
“……?”
“你到底是拉不下面子还是仍然在耍小孩子脾气?不想她走的话,告诉她不就好了。”不二修长的身影在照射进来的阳光下勾勒出一地斜斜的影子,额前的栗色发丝散乱在空气中,“还是说,你想继续留在这里背古文?”
这些明明都是异常简单的事情,一旦被复杂化了,便充斥起冗杂与不安来。
“来不及了吧……”
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九点十五。
离起飞还有十五分钟。
“怎么说呢,如果觉得来不及的话,那么就永远不可能来得及,不是吗?”
龙马没有再接话。
“飞机上的那么长时间里,手机都是没有信号的,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所以别指望电话联系她哦。”
“……”少年的拳头逐渐握紧。
他刷的站起来,椅子摩擦地面发出撕裂般的鸣声,他也无暇顾及这些,随手抓起一件外套就套上身,然后飞快朝门外跑去。
风的方向
chapter 40 风的方向
一路飞奔出居民区再乘出租车前往机场,就算是速度再快也要十几分钟,再遭遇堵车等未定性因素,等到了机场外时,飞机已经起飞了。
越前龙马是看着它在起飞跑道上滑翔然后升上长空的。
碧空蔚蓝如洗,云彩在两千米以上的高空中铺散成薄薄的长带,太阳如琥珀一般明亮。
是个大晴天。
可心里却不怎么明朗。
他抬手正了正,缓缓往回走去,进出不过几分钟,但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灿金色的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机场外的街道上随便寻了个自动贩售机,掏出硬币投入进去,金属间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然后按了瓶樱桃味的ponta。
这次没选葡萄味的。
口感比葡萄味的还要甜上几分,但中间似是还加了点酸酸的食品添加剂,尝起来更像樱桃一般,让他有点儿发怔。
“……龙马?”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似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那个人现在明明应该在前往美国的飞机上,而蓦地回首,居然正好对上安源雅带着惊喜神色的脸庞。
手里的饮料瓶就这么掉了下来,嘭的一声落到人行道的瓷砖上,溅落了一地的樱桃汁,水汽蔓延。
他因惊讶而微张着双唇,然后猛地将眼前娇小的身影拥入怀中,力气大得仿佛要将她糅合进胸腔里一般,透着几股不分明的意味,重叠又交错着。
安源雅没有挣开,而是轻轻将双手环上他的背。
“机票买错了,买成了下午的。”靠在他的胸膛里总能感觉到毫不心悸的安全感,于是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点小小的局促,使得呼吸都紊乱了起来。
“只是觉得你很快就会回来,所以没必要搞得像生离死别一样。”
少年颇带有点无奈的声音响起,将头深深埋进她的颈间,贴合着夏装□在外的皮肤,触感细腻得像水,好像这样就可以确定那个人一直都在眼前。
“但是我好像想错了。”
“……就算是只有三个半月,也还是不想你走,仅仅是这样而已。”
有些话彼此双方能够心照不宣,而有些话不说出来是传达不到的。
——这种事情到现在才明白,你可真是差劲透了,越前龙马。他这样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龙马被定为下一任的部长了吧。”
“嗯。”
“那么高中的时候,一起回美国念书?”
“好。”
“……回来后订婚吧。”
“yada。”
“……”
“这种话不应该由我来说吗。”手臂再度收紧,似是要将她牢牢锁住不让离开,“回去以后直接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要再找各种理由把你带那么远。”
“……那你可真霸道。”
“那也没什么不好。”
吻从额头一路延伸而下。
到眼睛,到脸庞,最后停留在樱唇上,唇角在暖阳下带着樱桃般的水色,他修长的手指有些轻挑地将少女的下颌抬起,唇舌相交,头一回那样漫长而又缠绵。
南风将路边花坛上的草枝吹得一阵一阵倚着风飘荡,像是一小排一小排青绿色的波浪。
***
男网部本身就是去年的优胜,自然拥有进入全国大赛的资格,而女网部也不甚意外的拿下了关东大赛的冠军。今年她们的阵容挺强势,就算是少了安源雅,打入全国还是不成问题的,反正她也只是半路被拖进来的。
所以在那之后,每一场她的名字都写在了“候补”那一栏上。
中间有一段小插曲,就是关东大赛决赛遇上立海大女网部时,幸村和音誓死也不出场,因为她的对手是一位曾经帮了她很多的密友,而这点她又直到比赛开始了才发现。
加藤星美表示你敢不出场的话,比完后请全体队员吃饭,我们随便点,你看着,只准结账。
幸村和音说那就这么定了,反正我不打。
加藤星美也不知道该说她一根筋还是该感叹自己时运不济,结果那场只能弃权,青学女网部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拿了个关东第二。
接着姑娘们发誓要把幸村和音给吃穷,谁知道和音姑娘直接带着她们杀去了直属迹部家的某个豪华酒店的自助餐厅,摆出一副“我就是主人”的架势让姑娘们放开了吃,吃不下了打包带回家也成。
大堂经理接到服务员的消息后火速赶来,看到前来闹事的是幸村和音,顿时惊悚了。
他战战兢兢地给迹部大爷打了个电话,大爷当时正在学生会室里规划还远在11月等着的冰帝学园祭,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骚扰电话搅得心神不宁。
但同样的,他听到“幸村和音”这么个名字后,跟着那位大堂经理一起惊悚了。
大爷他很不华丽地差点从老板椅上栽下来,甩下一句“等我过去”,就火急火燎地赶往了酒店,也不顾身上正穿着校服。
——诚然冰帝的校服穿出去也不会丢脸。
说到迹部景吾和幸村和音的渊源,那还得从迹部他们那届一年级时说起,当年立海大和冰帝有一场非官方的练习赛,而同样作为中学网球界的潜力股乃至翘楚,神之子就是那么悲催地输给了女王大人。
不过输得并不惨烈就是了,所谓就算实力相当,但两军交战必有一败嘛。
但我们都知道幸村和音是个兄控。
我们也知道幸村和音她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
比赛的时候她还在国小,自然没有去观战,不过哥哥输了的消息她还是很快就知道了的,从此在心里恨透了迹部景吾……呃,这是叫迁怒没错。
而那天她刚巧在马路上推开了因为不专心看来往车辆而差点被撞的迹部夫人,结果自己摔了一跤,小腿骨脱臼,迹部夫人深感自责于是把和音带回了家,找来私人医生给她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