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自己的儿子,强要了人家吧。子书宇默默的叹息,看着身后的人问到,‘杨仪,你对离涵怎么评价?’杨仪作为暗殿的殿长,亲自看着这个少年的成长,看着他当上了影卫,必定非常了解。‘回皇上,离涵是属下在暗殿三十多年来,看到的最年轻也最优秀的影卫。属下在他这个年纪,定是不如他的’。杨仪说的非常肯定,因为他在心中也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一点。所以那一次,却是想救他一命,对离涵的惩罚,自己亲力亲为的也多了一些。他自认为在暗殿的时候,对离涵是格外的疼爱,甚至到了亲如子侄的地步,只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方式和方法罢了。虽然怕他怕的紧,杨仪相信离涵心里,应该是明白的。子书宇缓缓的开口‘轩儿对他,倒是动了真情了。’杨仪一怔,那也难怪离涵犯了很多影卫的禁忌,只怕,离涵对子书轩,也是动了情了吧。‘需要属下去问一下吗?’‘不用。朕等着他来亲自告诉朕’。
    皇上把命令传达下去,下面的人依次传达执行下去便好。混乱的国家秩序,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苛捐杂税一概取消,粮食税降至两年以前,洛阳城内城外把守的重兵也分批撤去。江南一带,没有了四处搜查的官兵的身影,进城出城的手续也简单了很多,胆战心惊的百姓也可以在微凉的秋天里深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相互见面,热情的攀谈两句,没有了原来忧心忡忡的样子,像是没有了这些斗争之后的烦恼和焦虑。却也没有了解机遇和生命的无常,没有了解贪婪,仇恨,报复造成了多么荒唐的开端和结局,也没有了解到一个男孩像男人的成长,爱和信任,可以让一个人走多远。
    我们的少年刚刚从床上醒来,他的属下已经练过剑把让汗水沾湿的衣服换了下来。有几个小丫鬟乖觉的拿去清洗,这都是子书轩吩咐下来的。虽然子书轩的日常起居一定要让离涵亲自打理,却不许离涵自己洗衣服,自己烧水,自己盛饭做饭,打扫卫生。离涵本来想制止,自己的衣服总是可以自己洗干净的,而他本来也是个属下。可是这几日离涵发现小丫鬟们见到他换下衣服就急忙拿去清洗,说怕四皇子怪罪下来,那紧张的神情,很显然子书轩已经怪罪下来了,也无奈的由着他们。
    离涵用丫鬟太监们为他准备好的热水自己冲洗干净,把打好的水端了进来,服侍子书轩穿衣洗漱‘主人,师父和景庄主昨天进宫来了’,‘嗯’,子书轩有些迟疑,‘什么时候的事情呢?’‘昨天夜里主人睡下了。师父和庄主都是用武功进来的’言下之意,两人竟是躲过了宫内侍卫偷跑了进来。子书轩倒是不以为然,一个武功高手想在皇宫里来去自如虽不说容易,但也并不困难。所以,身边才要有杨仪和离涵这样的护卫吧。‘景庄主看了少爷一眼就去皇上那里了。直到深夜,属下看到杨大人才送景庄主出来。’‘师父倒是没说什么,就说没进过皇宫,四处瞧瞧’,离涵的头有些低,毕竟宫中还是有法纪在的,邱南楚如此乱闯,如是别人,肯定要怪罪了,子书轩什么也不提,估计也是看了自己的情面在的。‘师父到徒儿家里来走走,最是正常不过了。师父喜欢晚上来,便由他晚上来好了。只是,咱们夜夜笙歌只怕又让他给看去了’子书轩有些开玩笑的说。昨天离涵好不容易同意让他抱抱,自己要了两次,离涵却忍着只释放了一次,子书轩想自己昨天怎样也没有忍住的又要了一次,离涵就老老实实的忍耐着想必没什么舒服可言,内疚和心疼,离涵轻轻张口‘本是属下分内的事情,主人不用自责,倒是属下该请罪才是’,子书轩想,是想请罪说他迷惑着主人让主人欲罢不能吗?一回到皇宫,离涵又恢复了谨慎和自律。可自己满脑子里都是他昨天难受情欲的样子却不敢放纵拼命用内力压着汗涔涔的样子,这又怎么能怪他呢。
    离涵跪下帮他把衣带系好。子书轩看着离涵专注和认真的神态,这世间,只怕是再无人能把一个简单的衣带,打上如此精美和整齐的结了吧。同是扬銮殿内,两年前的冬天的时候,他也是把离涵带到了这里,离涵也是如这般的跪在自己身前,替他系好衣带。细细想来,就是在那时,看着他顺从的样子,干净的样子,俊朗帅气的样子,却迁就他讨好他不敢违抗他,他就已经爱上他了吧。所以才会在山村里随便找个理由就踢打他,却还把那么珍贵的凝露丸给他吃。可是仅仅是两年的时间,他也知道,是自己将这个沉静的不懂得忧郁不懂得烦恼也不会在意生死的年轻的影卫的心搅乱了,让他也会担忧会惊慌会失神也会不知所措。可是自己,却已经无法不爱他,无法离开他,无法想象不和他在一起了。两年的时间,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他的生命已经鲜活和有意义,他自由的意志,已经不是一个父皇一个天下可以控制的了的。即便以后不当皇帝,即便以后只能做乞丐,即便在他老的走不动路说不了话的时候,每个人都争夺他的权势盼望着他离世,至少有人喊着他主人主人,即便是只有一口气在,也会守着他不受伤害,永远不离不弃。子书轩眼眶有些发红了,看着他的眼神更加了宠爱。
    离涵看着子书轩不知怎么感伤了起来,想转换一个话题,迟疑了一下,他还是开口说道‘属下想起看看五皇子的身体’,‘离涵,你若是再说那三个字,我可要打你了’听到子书轩严厉和认真的语气,离涵身子一紧,刚好系好了衣带,跪着不敢起来‘属下知错’,‘即便是宫中,就是在父皇面前,在子书铭面前,也不许。出了什么问题,我替你担待。待会儿,我陪你去给他问诊’‘是’离涵一怔,如果自己是去看病的话,该怎么样见到五皇子不行礼呢?子书轩却是想,让离涵始终站在自己身后,便可以免去这些烦人的礼数,自己直接命他去把脉就好。
    子书轩叫离涵一起拜见父皇的时候,离涵正在和几位太医说着什么。几位太医先向子书轩长辑拜见,想着这位少年被皇上暗中送出宫去,竟然杀了三王爷为皇上又夺回了江山,原来宫中就传闻皇上在众位皇子中欲立四皇子为太子,现在想来,也是实至名归,不禁对他更恭敬起来。离涵迟疑了一下,也还是用了平时影卫的礼数轻轻躬身,却是离开了几位太医,恭敬的站回到了子书轩身后,子书轩对他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才温和的说道‘众位大人不必多礼。不知道铭儿的病好些了吗?’‘离护卫果然医术高明,微臣们确实佩服。离护卫看出良妃娘娘在怀孕期间已经中毒,只是下毒已晚五皇子顺利生产,但体内确是积了毒药,才致身体羸弱,方才已经写了方子,微臣这就去煎药让五皇子服下,五皇子的身体,倒是应该很快可以调理起来了’说话的是太医院的徐晔徐大人,子书轩还是认识他的,听着他对离涵的赞赏,心中高兴了几分,‘那烦劳几位大人费心了’。父皇一直没有给离涵封什么官职,但他是自己贴身的近卫,大家已经心照不宣了,所有离护卫这样的称呼,也不足为奇。‘离涵,随我去养心殿见父皇。我有事要和父皇商量’。离涵只是稍微的看了众位大人一眼,又平静和恭敬的看着身前的少年,一言不发的跟在了子书轩身后。几位大臣都很犹豫,刚才四皇子和离涵说话的语气,竟是一点命令都没有,怎么多了几分商量的语气,一个皇子要做什么,向这种‘我有事情要和父皇商量’的句子,也需要告诉一个护卫吗?
    离涵看着子书轩很郑重其事的跪在子书宇面前,自己也跟着跪了下来。‘这一年半的时间,父皇辛苦了。好在父皇鸿福齐天,有惊无险。三王爷也是罪有应得,父皇却还是心存仁厚,宽赦了其家眷子嗣,儿臣深感父皇恩泽’,子书宇还是有做了一辈子皇上威严和冷静的样子,虽然大约知道轩儿这次来是要说什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等他继续说下去。‘父皇如日中天,百姓感恩戴德,正是人心所向。儿臣听离涵说父皇虽然忍受中毒之苦,但服用解药后中毒症状已经完全散去,万分欣慰。适才离涵又写了调养身体的方子,还请父皇每日按时服下’子书宇点点头,‘蒙古王借漠南神教之力,拉拢人脉,习武论剑,与中原边境战事不断,儿臣惶恐。所幸漠南神教不过百余弟子,如不借此机会除去,以后为蒙古王所利用,入侵中原,只怕在所难免。’子书轩想着,慕容思支持蒙古王五子,大约也是因为五王子许诺了他光复漠南神教吧。朝廷和江湖勾结,以后必定防不胜防。‘儿臣想带着离涵,还有乔崎山庄一干人等,北上除去漠南神教,为父皇扫除江湖上一大障碍,想必蒙古王,也就不会如此嚣张。这也算是,儿臣为国家为父皇,再尽一份心力吧。’子书轩伏身叩首‘儿臣今日去看望五弟了,铭儿身体应该很快便可以调理好。五弟心思单纯善良,如果悉心教导,假以时日,一定比儿臣优秀。儿臣此去,就不回来了。’子书宇还是安静的听着,并没有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离涵跪着的身体倒是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他看着子书轩的方向,有深深的自责和反对,却不敢干涉主人的决定,他的主人,怎能如此呢。子书宇终于开口‘因为他吗?’,子书轩没想到父皇已经知道了,带却是没有责备离涵的意味,稍微安心了一点。‘父皇,请您成全。儿臣知道父皇对儿臣寄予了很大期望,从小便请了最好的师父教儿臣习武读书,又安排顾大人钟大人教导儿臣,父皇常常在百忙之中仍然抽时间检查儿臣功课,在局势动荡之时送儿臣离宫,是儿臣愧对了父皇。’子书轩想着子书宇淳淳善诱的样子,安顿自己时苍老的面庞,有些难过,‘一切都是儿臣的错。儿臣爱上自己的影卫了。今生今世便只爱他一个人,也只要他一个,无法让他受任何委屈,仅仅是如此,就已经辜负父皇了’一个不会有子嗣,没有办法接受立其他人为皇后嫔妃而让离涵受制于人的人,是永远不可能继承皇位的。‘杨仪看出来了,景维行看出来了,连秦仟秦大人仅仅是在皇城停留了一日,就过来朕的寝宫和朕讲了几个时辰对待子女要宽容,你总算是今天说给朕听了’,子书宇还是有些无奈,轩儿还是告诉他了,而他,却也必须要面对和接受吧,迟疑了片刻,他才开口,却是肯定的语气,‘想着你身后为你出生入死的人,离涵可是个影卫呀,你便愿意让他随着你随便的置些房产住江浙的府邸中,找几个人伺候着,了此一生吗。你愿意放弃你的地位身份,你愿意让他放弃自己的骄傲和他所学的一切吗?你知道他是吃了多少苦才从暗殿走出来的吗?如果你能保证不负他,为什么不把他留在宫里让人好好敬仰呢。’子书轩一怔,无法掩盖中神情中的无措和犹豫。子书宇满意的轻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不能开口让离涵说话,不然他一定会说自己的尊严性命都是主人的之类的话了,‘离涵已经很优秀了’进宫这些日子,子书宇第一次明确的告诉了子书轩他是注意到离涵的存在的,也是第一次开口说了赞扬离涵的话。不过看着子书轩真的是难过了,那种无力感却是这将近十七年来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想着他这个骄傲的儿子也是走了很多辛苦的路才把他的亲手交还给他,开口说道‘轩儿,你让景维行教离涵武功,又让他拜了药圣为师父,连亲手杀了子书齐的功劳也让给了他,本来探入皇宫送药就很不容易,却还是让他冒险给铭儿送了解药。每一步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到了最后一步,却不敢请求朕的同意呢?’。
    子书轩变得犹豫起来,父皇什么都懂了。可他一直很怕被拒绝,尤其是当着离涵的面,被拒绝让人两人在一起的请求。看离涵对杨仪的态度就知道在这个皇宫里,在还有父皇还有礼法在的地方,他无法保证离涵不受伤害。仅仅是父皇对离涵说一句为了他请离开,杨仪说一句你做属下的本分到哪里去了,他就会沉静和紧张的站回自己身后,沉静的一言不发,再也没有了近两年来笑语清浅的模样,没有了讨好迎合的模样,没有了宠爱欢愉的模样,然后把双手压在身后沉静的顺从,不会抱着他的身体说想要,不会说要求他练习剑法练一百遍,不会有责备语气拒绝的语气,所以他宁可什么都不要,也不能让这样的离涵离开自己。
    杨仪站在子书宇身后,看着离涵低着头觉得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的样子,自己的主人,比起这位少年,老道了很多呀。少年稍微侧身看着离涵难过的样子,无论被要求抛弃了什么,被要求做什么,只要离涵和他都不放弃对方,就什么都不怕。他突然挺起了身子,‘父皇,儿臣求您成全儿臣和离涵。请父皇许儿臣和离涵奉旨成婚,并许他一个王子妃该有的地位和礼遇,允许儿臣再不迎娶其他妃子,以后过继五弟的子嗣。父皇如若不答应,就请允许儿臣带着离涵浪迹天涯吧’如果父皇不允许,他就带着离涵亡命天涯,子书轩想着。
    离涵换上了震惊的神情,轩儿怎么也应该和他商量一下,如此,陷自己如何种境地。他第一次陷入了彻底的不知所措之中,放弃子书轩吗?如果要让自己做到,虽然很难,但却并非做不到的,无非就是在这里自绝经脉罢了。可是,他的轩儿该有多难过多伤心,一个皇位可以给他带来如同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吗?不放弃吗?任由着子书轩为自己说出这么大逆不道违背情理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