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却只是大咧咧地扒了扒头发,压根儿眼睛都没瞧这边,只盯着球场,说,“没事儿,看球都这样。”
    掬熏一直扒在她身旁问这问那,女孩儿眼睛没离开球场,可也都耐心回答了,
    “小阿姨,谁会赢,”
    “皇马,”
    “为什么啊,”
    “当舒斯特尔敢于放下自己‘华丽足球’的大旗而打起‘丑陋’的防守反击时,这支低调的皇马就真的很可怕了。”
    女孩儿正儿八经象个行内人说,这话,童满听了都要对她刮目相看了,她真看的出点道道!可显然掬熏是不懂这些的,他又吵吵着说别的。
    童夏听着了,他伸过手去,食指点了下女孩儿的额角,“傻子,你坐在巴萨的主场身边都是巴萨的球迷,幸亏说的是汉语,要被他们听见了,小憨头!”
    女孩儿也任他点着,眼睛动都不动还盯着球场,可那神情憨直无畏,真象个小犟头。
    中场休息,童夏把镏金暖炉让她抱着,她摇头,手拢在大衣袖子里缩着脖子就那么安静坐着。掬熏靠在她身边玩着她的猴子,突然指着现场大屏幕,
    “小阿姨,是你!”
    女孩儿也只是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瞅了一眼,还那姿势还那安静慵懒的模样。画面停留了几分钟,女孩儿也宠辱不惊,不受影响的模样,间歇,掬熏会举着小猴子调皮地在她面前晃一下,她微笑着看着,也不做声。
    整个球场都看到了一个秀气的东方女孩儿恬静沉雅的气质,成为诺坎普一道悠扬的风景,可,这停留下来的几分钟画面不仅留在了现场,也通过实况转播传到了世界的每一个热爱足球的角落,包括远在中国的某市公安局食堂大厅
    如何形容极夜抬眼看见电视荧屏上那张脸时的感受?!
    极夜觉得自己的呼吸就要在那一刻停止了!接下来,是疯狂的作念,疯狂的实施
    他一刻也不愿意停留,乘坐当晚的飞机,辗转了几个机场,当他终于在第三个凌晨到达诺坎普球场时,那里安静地就象落幕后的古罗马决斗场。
    极夜在球场外整整守侯了一个月。一个月,他苦苦哀求得到了文童在诺坎普大荧屏上出现的影象截图;一个月,他带着截图走遍了巴塞罗那的大街小巷;一个月,每场在诺坎普的赛事,球场外一定会看到一个漂亮的东方男孩儿和他张贴在整个球场各个出入口通道的女孩儿照片;一个月,极夜抱着文童的照片孤独流落在巴塞罗那的一个月
    “陈文童!!!”
    极夜哀绝在巴塞罗那诺坎普上空的呼喊,只有漆黑无涯的夜空听得到
    “陈文童!!”
    文童猛地惊醒!好象是极夜
    即使是这样睁着双眼,文童好象也能听到梦中那般极夜的声音,哀绝无望。
    文童哭了。
    她已经好久没有梦到极夜,甚至不敢去想他。文童害怕着,她怕极夜恨她,那么美好的生命,她毁了他,他回去了,是残缺的
    文童,你这样糊里糊涂的苟活着,是为了极夜,可,是全为了他?也为自己
    文童,你终究是怕死的,这样活着不高尚,好象是为了远方的极夜,却又为着自己
    你好好的,你过的多好,说是为了极夜,但,极夜已经不完整了,
    文童想着极夜,反复想着这些椎心疼的念头,想着极夜可能受的苦,想着极夜的笑脸,极夜皱眉耍脾气的模样,想着他喊她的样子
    文童无望地哭着,侧脸陷进枕被里,象个孩子痛哭着。
    童夏进来时就看到女孩儿那张伤心的泪脸,他跪在床边她身旁,轻轻扒着女孩儿的发,“文童,是不是很难受,你咬我好不好,”童夏还把食指探到她嘴边逗她,医生告诉他,孕妇快临盆前段时间情绪都很不安,他的文童又特别敏感,所以他看见文童哭的这样伤心,以为是怀孕情绪不稳定的反应,不过,他也有些奇怪,她怎么会哭的这样伤心,是太难受了吧,或许她咬着他会发泄出一些情绪
    文童却不尽难过抽泣着,童夏把食指放在她嘴上,她也不动,只难过抽泣着童夏探起身子,脸贴在她的脸庞上,轻轻摩挲着,“不哭了,好了,不哭了,文童-”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象拥着一个脆弱的婴儿,
    好半天,他感觉文童动了动,
    “我想看看极夜他现在好不好-”
    童夏停顿了下。
    接着,还是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脸庞照样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庞,
    “好,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喃喃着,喃喃着,那双眼里的柔情却逐渐多出了几分寒冷的光华
    他们都知道童夏现在很生气。尽管他们的小主子一直保持着这样玩世不恭、从容不迫的微笑,可那不容人移眼的诱人笑纹里偏偏就有股寒彻心扉的冷意,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夏少最危险的时候,他那颗恶魔脑袋里不知又在酝酿什么样疯狂与黑暗。所以,当他们跟随他飞抵古巴,降落在这间典雅的私人会所前时,倍加谨慎
    优雅奇特的红木五斗柜,华贵内敛的欧洲风灯具,泛着柔光的皮质沙发,还有书架上内容缤纷的藏书。印第安人雕像、苗银头饰和旧式风扇,和着四处回荡的悠扬音乐,混合出尘世繁华落尽的怅然与安详
    这是与雪茄相配的风格。
    是的,这是间顶级“雪茄吧”。人都知道最好的雪茄在古巴,可古巴人都知道,最好的极品雪茄就在这间名为“”的“雪茄吧”,它是专为卡斯特罗制作雪茄的阿维利诺拉瑞的私人会所。
    何砾在两个手下的陪同下推门走进这间烟室时,首先看到就是沙发上优雅而坐的冷艳身影,
    “哈啊,何砾兄!”当他展臂起身迎接自己时,真待看清那张绝世容颜,何砾不免还是微怔了下,心忖:童家这俩儿妖魔真真惑人。
    “夏少,多谢了,这样款待-”热情地被他扶着走近沙发,何砾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说哪里话,早就听说何砾兄对雪茄有讲究,不想我也有这嗜好,早该同你一块儿来这儿聚聚了,”
    “夏少客气了,我们也是抽着玩玩,哪谈得上什么讲究,夏少才是真有品位的大家,”
    “咳,都是抽着玩儿,请!”
    两人落座。只见旁边的两位侍者分别选了一只,执大卫杜夫的金剪慢慢切掉密封端,再以熟练的手势用雪松木将烟身烘烤,点燃。恭敬递与两位。
    饶是象何砾这样老雪茄客,对眼前顶极奢华的雪茄装备也是要暗自称叹,这样一支估计价值美元的雪茄,有着配置将近两万美元的烟具,包括保湿箱、雪茄剪、裁刀、穿刺器、烟灰缸、装羊皮套、长支无硫火柴
    瞬间半星阳焰进,一缕冷云呼,流入口中的,是美洲烟叶发酵多年才有的岁月醇香何砾已经云里雾中陶醉开,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说些什么,
    “咳,夏少您是不知,咱们家老头儿也是活太大把年纪了,他还迟迟不退,什么都要亲管着,他又处处欣赏大哥,不就是个正室出生,这年头还有人搞‘嫡传’?我哪一点儿不如大哥了?老爷子他处处维护他-”
    人说,酒会醉人,原来,这样被诗人徐志摩解释为“烟灰白如雪,烟体卷似茄”的也能醉人心志!就在何砾这样陶醉吞云吐雾间,他的“醉人醉语”已经被魑蜒全录在了隐蔽录音笔中
    童夏手背在身后微笑着走出烟室,合上的门扉里,几分钟后,
    “砰砰砰!!”剧烈沉闷的机关枪扫射的声音
    坐在直升机上远去的精致人儿,手里始终把玩着那支没有入口的雪茄
    “少爷,老爷子来了,他在前面小花厅等您,”
    魑蜒进来时,童夏正盘腿坐在地上给文童用热毛巾敷脚。文童这几天脚总是肿起来,她晚上也睡不好觉,现在好象迷迷糊糊打着盹儿,童夏这才放心下来。
    魑蜒的话,童夏听着了,却也没什么反应,他专心致志暖着文童的脚,这几天,文童好象越来越累,医生说快临盆了是这样。直到文童的双脚暖暖的,肿也好象消了些,童夏才小心给她穿上袜子、柔软的鞋子
    “文童,文童,”童夏理着她掉在颊边的发,女孩儿迷迷糊糊眯开眼,象极一只才睡醒的小懒猫,可爱极了,童夏宠溺地抚着她的脸庞,“今天外面好大的太阳,我抱你出去晒晒太阳好不好,”
    女孩儿挪了挪脸庞,下巴磕在沙发背上望了眼窗外,“不,不要你抱,我自己走出去,”唇还微噘着,象个还没睡醒闹脾气的孩子,
    “好,好,你自己走,来,宝贝儿,起来咯!”童夏倾身双手支住女孩儿双腋下,还尽量避免碰着她鼓鼓的肚子,将她抱起放在地上,要去扶她,女孩儿还闹脾气地一甩手,自己捧着肚子慢慢走动着,童夏无奈地只有摇头,拿着文童的披肩护在她身后,生怕她走着不舒服了。
    等她捧着自己的肚子慢悠悠晃到小花厅,突然看见小花厅里正儿八经坐着那么多人,文童停了下,却也没什么变化,神情淡淡地继续走出,直到走到外面阳光灿烂的花圃中间
    童夏根本看都没看那满花厅瞄着他的人,他眼里,只有前面这个磨磨蹭蹭象个小动物的女孩儿,她的发柔柔地披在肩头,脸庞在阳光下红扑扑的,还微眯着眼,一手放在肚子上,一手撑起搁在额边,越是晃眼的大太阳,她还越是爱看,又刺眼,她就鼻子眉毛皱一团,还要看
    童夏就让着她静静站在阳光下,这孩子,晒太阳象做个神圣的事儿,看她懒懒地蛮舒服的样子,脸庞也娇娇气气的,童夏觉得有种甜软暖到心里,拿着披肩也没再说什么,转过头懒懒地走进小花厅,
    什么也没说,闲适地坐进八仙椅上,还狂放地翘起腿,接过旁边仆人递过来的杯盏,优雅地滑着杯盖,管他这么些人都怎么看着他
    主位上的抚桀,手里抚动着一串佛珠,这是个气势沉静高雅的老人,闭着眼安详平静,似有海纳百川的神气。
    他左手边坐着一位同样年纪的老人,修剪有型却花白的落腮胡,此时,眼睛恶狠狠地注视着童夏。他身后立着一个英挺的男人,眼神淡淡地也看着童夏,
    再来,就是童满,他靠在椅背里,手放在唇边枕着,却是看着外面的文童,眼神是冷的,
    “夏少,今天我一把老骨头请到堂主来,就是要讨个说法!”落腮胡的老人双手扶在椅把手上,声音沉痛,情绪好象很激动,他恨恨盯着那边的童夏,那个凶残枪杀了他小儿子的恶魔!
    老人就是睚眦的当家人何向。当他接到自己的小儿子何砾惨死在古巴的消息,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他也就这两个儿子,就象自己的左右手,现在硬生生被人不明所以斩断了一只手,那种扯着心肺的疼痛何向见着童夏,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悲愤,扶着把手的双手都在战抖,
    童夏却连眼角也不瞟他一下,他仰着脑袋靠在椅背上只望着花厅外阳光下的女孩儿,手里小孩儿似的把玩着文童披肩的花边,童夏望着女孩的背影,在想他多希望,此时,女孩儿能回头看看他,
    文童喜欢太阳,他希望她在看太阳的时候,能回头看看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