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快上来。”
    她不动,头都不曾抬起来。
    “铭月,听话,快上来,你病刚好,再这样身子受不住。”说着他朝身后扬了扬手,示意众人退下。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后,水池边便仅剩了他二人。
    “是不是太后与你说什么了?”
    “这镯子怎么会断?万绵绵摔的?”
    “铭月你说话!”
    无论他怎么问,她依旧那副模样,不动,不理。
    赵铭月知道是墨鸾来了,除了他也没人敢在这时候来碰自己,可她谁都不想理,什么也不想说,她只想这么一个人好好静上一静。耳边清静了下来,还不及多想,左侧忽然扑通一声,激起的水波荡到她脖颈,腰就在这时被一把扣住,有力的臂膀硬是将她拖拽转至面朝于他。
    脱去黄袍的墨鸾仅着里头的单衣,此刻被水一浸,薄薄的一层贴在肌肤上,强健的胸膛就紧挨着她的鼻尖。
    “怎么了?”拥她入怀,墨鸾低声问。
    “镯子,我娘留给我的……”话刚出口就变了语调,哽咽得连呼吸都疼,像是心上被捅开了个口子,而里面她深深藏着的那些东西就这么被人一件件往外扒走。
    墨鸾这才又重新好好看了眼岸边那已断作几截的玉镯,安抚道:“不着急,虽是断了,不过也是纯粹没办法,我听说这玉镯断了也是可以接的,明日我就让人去接,保证还能戴。”
    赵铭月却是摇头,玉镯断了能接上,可他们呢?他们又当如何?
    “让我回去。”她慢慢道出这几个字,坚定得不容动摇。
    墨鸾怔了怔,才道:“好,我送你回将军府。”他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可偏就不愿往深处去想,只搂着她缓缓笑道:“这次放你出去好好玩上一玩,大婚之后可就不能再随时往外跑了,得要时时刻刻陪着我才行。”
    “墨鸾,我想回陌北。”只有那最安全了,在那她什么都有,心是满满的,可一到这京城,就什么都没了,所有的东西全会被人掏空,当年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说什么傻话,陌北如今战事消停,哪还用得着你去。还是你想让我追到陌北去迎娶我的皇后?”他故意说得轻松至极,指望她也是同自己玩笑。
    “立后一事放一放吧。”她平静地道,“墨鸾,我不知道以后我们怎么办,我想不清楚,觉得自己也做不来皇后。不如……”
    “不如什么?”他语调冷了下来。
    “我曾经就答应过你,为你守一辈子陌北,保北疆的安定。你让我走吧,我走了,便什么都好了。”
    墨鸾压下情绪,轻声问她:“是不是太后同你说什么了?她让你走?还是万绵绵?她胡说了些什么?”
    “是我自己受不了了,这皇宫终究不是我待的地方,皇后的担子也太大,我想我担不起。”
    “所以你就要丢下我一走了之?”
    墨鸾心力憔悴,为什么他还在拼命争取,她却那么轻易就想丢掉。这回她不吭气了,他刚要开口,她却突然张口咬在了他肩头。她不遗余力地一口,让他痛呼出声,紧接着是她雨点般的拳头一下下落在另一边胸膛,打着打着,她忽然就哭了,嘴上仍未松口,可咬的力道已是明显减小,呜呜的哭声渐渐变大。只听得墨鸾胸中的气一点点消失殆尽,抱着她只剩自责的安抚,“对不起,是我不该让你受这些。”
    这么说完,她哭得更凶,又捶了他一拳。
    “我送你回将军府,让你与熙儿他们在一起。旁的事什么都不用去管。你只需记住,往后眼里心里只装着我,旁人说什么,做什么,你通通不许理会。”
    作者有话要说:星期五下午一定补全,对不起大家了
    ☆、亲事
    只赵铭月没想到,回了将军府竟也是一片水深火热。
    刚进府邸大门,叽叽喳喳的声响就不绝于耳,远远地她就瞧见前头月门里,一群小孩玩疯了似的一个个上蹿下跳。有那么一瞬,她竟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怎凭空的就多了那么些孩子。
    朝里走,拐进前院就见赵子熙耀武扬威的站在假山顶上,叉着个腰像模像样地叫嚣,“大胆逆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赵铭月怕他摔下来,也不敢大声,只柔声叫他,“熙儿”。
    一出声,一群孩子立马朝她看了过来,赵子熙顺着声寻来,待见是她,眼前一亮,高兴地唤:“姑姑。”接着指着她对低下的孩子们道:“小橙、张风、张锦,你们瞧,那就是我姑姑,是大将军!”
    听他这么说,一群孩子立马围了上来,年纪都和赵子熙差不多,个个歪着脑袋俯视着与他们面面相觑的赵铭月。许是见她一身寻常女装,又模样秀丽,孩子们大感失望的同时,其中一个索性高声对赵子熙吼道:“张熙你骗人!”
    一旁的小女孩看上去比他们都年幼些,立马戳了戳他,提醒道:“错了,现在得叫他子熙,赵子熙,奶奶教过多少次了你还叫错。”
    小男孩抓抓脑袋,“哦”了一声,“子熙,你骗人,将军才不是这样的。”
    赵子熙这会已经小跑了过来,虎着一张小脸,“不是这样那你说是什么样?”他跑到赵铭月身边,牵起她的手,“姑姑,你快告诉他们你是将军。”
    赵铭月倒还愣住了,这话怎么说呢?跟小孩吹嘘么?就在这时,那小女孩凑了过来,肉嘟嘟的小脸粉嫩嫩的,长长的睫毛一眨眼睛忽闪忽闪,可爱极了,“你真的是大将军么?带兵打仗的将军?”
    赵铭月蹲了下来,先捏捏她的小脸蛋,才道:“是呀。”
    小女孩嘟了嘟嘴,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方才那质疑的小男孩这也到了跟前,虎头虎脑的,皱着眉,“可你不像将军呀!”
    赵铭月一下就乐了,摸了摸他的头顶,“那你说将军该是什么样?”
    小男孩思考了半天,一边比划一边答道:“将军都有大刀,还要穿着铠甲,头盔上还有那——么长的须须。”
    这下不等赵铭月,赵子熙就抢着道:“我姑姑有一把长枪,那可是皇上钦赐的,可漂亮了,叫……叫……”他想半天说不出来。
    赵铭月觉得这时候自己不该让这小家伙丢了份,便接道:“那叫暴雨驮龙枪。”
    “对对对对,就是这个,暴雨驮龙枪。可厉害了呢!”
    一众孩童此时都忍不住唏嘘出声,虽连那枪的面都见着,但也已是全然信服了,一双双小眼睛无一不透着崇拜的光芒,更有甚者凑了上来,小手朝她身上一摸又连忙收回去,如此一个,其他的就全跟着这么干了。不一会个个围着她这摸摸那蹭蹭,有的抱一下,但又都不敢更多的动作,仿佛是在对待一头正在安眠的猛兽,他们怕给吵醒了会被对方扑上来吃掉,可不碰碰又觉得不甘心。
    赵铭月哭笑不得,想说抱抱他们谁吧,可那么多孩子,万一人人抢着要抱那她还真是无力应对。正当这时,张山风风火火的杀了过来,“你总算是回来了,快点快点,出大乱子。”
    她吓了一跳,“什么乱子?”
    张山已经扒开了孩子堆,到了她身边,拉着她胳膊往出带,“你兄弟我就要被卖了还什么乱子,赶紧的,跟我来。”
    赵子熙刚跟小伙伴们炫耀完,这会还不想放人呢,扯着赵铭月另一只胳膊,“姑姑要跟我们在一块。”
    “臭小子听话,大人先说正事,一会再回来陪你们玩。”
    “不,我们先和姑姑玩,张山叔过一会再来。”
    张山急得火烧眉毛,“你让我一次不行啊?”
    “该你让我们才是。”
    这一争一抢的,谁也不让谁,赵铭月眼看张山是真着急,便说让赵子熙带着伙伴们去她房里看她那柄暴雨驮龙枪。听闻这,一群孩子立马沸腾了,吵嚷着要去瞧。
    打发走了这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家伙,张山已是迫不及待将她拽到了自己院里。天气炎热,久病初愈的赵铭月被这么几经折腾,坐下来时已经有些冒虚汗,只得是喝着凉茶看面前精力旺盛的张山陀螺似的走来走去不停抱怨。
    “怎么办吧,你就说怎么办!我大娘死活要把那小丫头押给我,怎么可能呢,就那姑娘,年纪小小动不动就敢和我瞪眼珠子。嘿我张山怎么说也是堂堂忠武将军,要她个村里丫头?你说……”
    “放屁,你娘你老子都是小山沟里人,杀了几天蛮子你还就当你是大功臣了!”
    威严的女声传进门来,将正说到愤慨处的张山的话给打断了,二人同时撇头,当见荣贞夫人跨进来时,张山的脸瞬时变成了苦瓜。
    荣贞夫人进来,先朝正起身的赵铭月过去,拉着说了些体己话后让她坐下休息着,自己就开始收拾这个忤逆子了。
    “你给我跪下。”荣贞夫人往上一坐,便如此冲张山喝道。
    张山窘迫至极,小声抗议,“大娘,我都那么大人了。”
    “你人大了我就不是你娘了?跪下!”
    张山不情不愿的跪□去,耷拉着脑袋,壮实的肩背墙似的。
    “我的话不顶用了是么?你忠武将军如今是个人物,日后还要自己个单独建府出来单过了是吧?什么娘老子的,在你眼里就啥都不是了啊?!”
    “我又没这么说!”张山小声的嗫嚅。
    荣贞夫人往那桌上一拍,“你那心里头都这么想了还要说啥呀?”张山被这一唬打了个激灵,赵铭月在一旁见他这模样没忍住要笑出来忙用一声轻咳来掩盖。
    “秋叶有什么不好?啊?你自己说!你这都快二十五的人了不赶紧成家立业的你还有脸了?人秋叶模样端正身板又好,还是一十七岁的大姑娘,又能干又顾家,多好的姑娘,人家不嫌弃你就是好的了,你还敢挑毛拣刺的!你大哥二哥家的孩子都满地跑着会打架了,咱家最小的你弟,他都开始说亲了,就你,老大不小的不知道害臊,我好容易给你相中个媳妇儿,你还嫌弃!你了不得了啊,还敢找铭月告状了?怎么的,你就是告到皇上那都没用,除非你不姓张,否则你还非得听我的不可了!”
    “可那丫头她跟我不对付您又不是不知道!”张山憋闷地道。
    “有什么可不对付的?我看就是你成心找不痛快,秋叶都已经答应了!”
    张山自言自语嘟囔道:“能嫁我她还有什么好挑,嘴都怕乐歪了还能不答应。”
    荣贞夫人也不知听没听见,换了个缓和的语气,对他道:“小山啊,大娘还能害你么?若是姑娘不好,我能给你说这门亲?别的咱不说,就冲着秋叶那么小小年纪就带着个傻弟弟讨生活这么多年不嫌弃这一点,来日她嫁了你,你若是残了废了她都不会把你扔下,这姑娘没得挑!大娘这么说你还别嫌晦气,咱家人也该着是在这战场上的,你爹最后不就只剩了把骨头渣子送回来给我么。当年我死活不让你们兄弟几个跟着老东西去,可他非就看上你了,说几个儿子就你能成器最像他,起初我不答应,就是怕有一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结果他是成宿成宿跟我干仗,最后全家都松口了,我是不得不应。如今你这成天刀光剑影下奔命,过了今日不知道明日在哪,你不赶紧娶了媳妇儿生上几个小的,将来你要有个一差二五,且不说我了,你让你娘怎么活?”
    连哄带吓说到这,张山的眼眶早已红了。赵铭月别了别脸有些不忍看,她知道她这愣兄弟最不能碰的软肋就是张贵叔,当年那个拉着她逃到墙角方才泣不成声的少年立马又浮现出了脑海。她想荣贞夫人也是知道的,既然如此,便是打定了主意非要他与秋叶成家不可了。
    “婶婶,要不就让他……”
    “我娶她。”
    赵铭月刚开口打算替他说说情,却不料话到一半张山却答应了。
    荣贞夫人终于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