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她倔强的神情,自嘲地一笑。
    就是这个表情,如马会相遇那一天,他远远望着,望着她置身事外,人淡如菊,叫他心中一动。
    如果没有那一次邂逅,没有那一眼相望……却不知一切都是她刻意安排。
    影柔的视线落在他英挺的脸庞上,他的嘴角,仍冒着点点血丝。
    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手,却被他轻轻地,疏离地挥开。
    “顾……”她努力想从干涸的喉咙里挤出字句,可是没用,她竟发不出声音。
    他扔了手中的纱布,退开身,未再多看她一眼,也未再理他。
    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地夺眶而出,影柔低头,狠狠抹去。
    她没有错,就算错也不后悔,如果后悔,就代表以前都是错,这样,就没法证明自己是对的。
    这冥冥中的纠缠,究竟是她的灾难,还是他的不幸?那一些曾有过的微笑,低语,沉默,亲吻——时间会将所有感情风干,无论是爱是恨。彼此都倔强到不屑于他人施舍的温
    暖,不如就让这灵魂盲掉,不再奢求光亮。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在疲乏之中,此生沉没,从此两不相欠。
    番外之花火(十)
    香港飞伦敦。
    舷窗外是一片漆黑,影柔睁大眼睛望着外面,可仍是什么都看不见。多么绝望的感觉,就像她的人生。看不到前方的路,也没法自由自在地行走。
    身旁传来轻声的咳嗽声,她转过头。
    顾永南开了阅读灯在看文件,明黄的灯光照在他线条分明的脸庞上,勾勒出他凝重的表情,还有眼睫下淡淡的阴影。
    飞机上的乘客基本都睡了,而头等舱原本人就不多,此时格外安静,他的笔偶尔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音。
    “你看够了么?”他突然开口,也没有看她,声音低沉,带着一点沙哑。
    “你是不是感冒了?”她轻声问。
    “没事。”他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微微蹙眉,“怎么这么冷?空调在放冷气吗?”
    影柔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不假思索地就伸手探上他额头。
    烫得吓人。
    她心里一颤,这才注意到他的脸颊也有些微潮红:“你在发烧。”
    “别看文件了,我叫空姐来。”
    她随手按下他的手,阻止他继续ca劳,又迅速按了呼叫键。
    转过头,才看见他盯着她,表情古怪,眼神也有些异样。
    她来不及注意这些,而是向赶来的空姐描述他的状况。
    而他不说话,深沉的黑眸一直看着她,看着她急忙开口的样子,看着她眉眼间那抹焦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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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服了药,他闭上眼,听见身旁轻柔的呼叫声。
    他又睁开眼,侧首望向她,对上她明亮的视线。
    “你怎么不睡?”他问。
    “飞机上服药有忌讳,空姐说要我随时留意你的情况。”她答。
    “你打算自己不睡觉,一直守着我?”他盯着她又问。
    “嗯。”她点头,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
    他转头又闭上眼,未再多言。
    “何必这么好心照顾我,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你就可以离开我,自由了。”在她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突然出声。
    “我知道,”她沉默了一下,轻轻开口,“……可我不想。”
    不想什么?他很想问她——是不想他出什么事,还是不想离开他,不想自由?
    自幼,他养尊处优,备受宠爱,良好家教让他彬彬有礼,处事滴水不漏,但那只是表面,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使他不会去深入关心别人的喜怒哀乐,因为大多时候,都是别人在迎合他。
    连父亲要娶素未蒙面的张梦茹,他也未觉不妥,因为那只是他实现自己真正目的的一个手段。
    他从来不知道,为另一个人患得患失的什么滋味,直到他遇上冯影柔。
    她让他着迷,也给了他莫大耻辱。这段日子来,他力挽狂澜,几乎心力交瘁。
    他恨她,她让他如此失望,可他也舍不得放手。两个彼此憎恨的人竟朝夕相处,这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
    许是药物的作用,他觉得很累,意识渐渐昏沉,也确实是累了。
    只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馨香,钻进他呼吸里,安静温柔。
    影柔呆呆地望着他,从眉目间的倦色中可窥他连日来的辛苦。
    “顾永南。”她唤他,声音很轻很轻。像是想叫醒他,又像是怕他听见。
    他没有回应,已然沉睡,清俊的脸庞埋在毛毯的阴影下。
    “对……”有两个字梗在喉中,她蓦地止声,觉得胸中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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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夏日午后,风景如简·奥斯汀小说里形容的一样明媚。
    白色橡木落地窗,嫩黄 色的花朵爬在窗台上,阳光慵懒。餐桌上铺着绣纹细致的雪白桌布,水晶玻璃瓶里插着一支粉色玫瑰。
    影柔放下茶匙,低头,把脸埋在掌心。
    听得身畔的人微微清了下嗓子,她抬起头,看见顾永南在看着她。
    “困了,你的陀飞轮反光太闪,让我眼花。”她诚实地回答。
    他不作声,将表带转了一下。
    “师兄,没想到你也在这里。”熟悉的女生传来,雇佣那抬起头,看见恩琪站在面前。
    “喝下午茶啊,加我一个,”她拉开椅子便坐了下来,这时才瞥见抬起脸的影柔,脸色顿时一变:“你竟把她带着身边。”
    影柔微微一笑,要站起来离开,却被顾永南按住肩膀,动弹不得,他很是用力,让她肩胛骨有些疼。
    “这般祸水,你居然感兴趣?”影柔泄密的事情顾永南一手压下,外界最多捕风捉影,恩琪自然不知事情原委,纯粹是因为从前的过节耿耿于怀。
    “是,我感兴趣。”顾永南脸色平静,淡然回答。
    “这样的女人,恐怕不好养。”恩琪言语刻薄。
    “你不妨问问她和我是什么关系。”顾永南开口,锐利的目光望着影柔。
    他们一唱一和,完全不顾第三者的感受。
    影柔听着,抬眼淡淡一笑:“洛太,你猜得没错,顾总是我的金主,承蒙抬爱,他愿意花大价钱买我,不过我想,如果你先生出得起同样的价钱,他也许也很乐意买下我,当
    然我也可以考虑一下。”
    自伤以伤人,大概是最恶毒也最蠢笨的做法。可是没关系,看到眼前两位都瞬间变了脸色,纵然痛,她也觉得快意。
    “bitch!”恩琪气得全身发抖,站起身便要掌掴她,却被顾永南拉住手腕。
    然后他沉着脸,拽着影柔就往电梯走。
    他的劲道可怕得急呼要捏碎她的腕骨,影柔只是咬着牙忍着,不吭声。
    迎面走来几名唐朝的员工,见了老板的脸色,顿时噤若寒蝉,差点连招呼都忘了打。
    重重地摔上门,他狠狠甩开她,影柔一个踉跄跌在床上,刚要起身他伟岸的身躯已经压了下来。
    “你要做什么?”影柔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
    “你觉得呢?”他冷笑,“当然是履行金主的权利,好让你觉得自己物有所值,免得我还没享受够,就有比我更慷慨的男人把你买了去。”
    “不……”他身上难得涌现的暴戾之气让她开始害怕。
    “你有说不的全力么,冯影柔?”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语气残忍,“是你今天提醒我了,其实你对我而言,除了能为我张开腿外,一无是处。”
    影柔放弃挣扎,死死地咬住唇,不说话。
    推起她的裙摆,他拉下她的底裤,直接粗暴地进入。
    她痛得脸色发白,嘴唇上咬出血丝,恨不得这副shen体不属于自己。
    而他冷冷地盯着她倔强的神情,目光越发忿怒,越快越狠地加剧对她的折磨,力道与节奏渐渐失控。
    撕裂感与下腹的剧痛终于逼出影柔的眼泪,抓着床单的手指用力到几乎扭曲,她仍是忍,强忍着,不愿屈辱地开口求饶。
    不知过了多久,他发泄完毕,径自整理好衣服 ,完全不理会狼狈爬着,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的她,他甚至都不再多看她一眼,便大步离开,摔门而出。
    影柔趴在床上一动未动,直到门外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她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