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过着“快乐”的单身生活的小姨同志像遭受了雷击一样受伤地站在原地,几秒种后,她老羞成怒地说道:“我是不是豪门少妇有什么关系么?就算我没有结婚,我吃过的盐也比你喝过的水多多了!难道身为长辈我不可以教导你一下么?”
    “你吃那么多盐啊?”戴辛妍无比同情地看着气恼的小姨同志,“怪不得你黑眼圈那么重呢。浮肿啊浮肿,女人的天敌……”
    “你……你你你……”小姨同志很伤感,很伤感。多年来,她从来都坚守着独立勇敢的新时代女性准则,保持着高不成低不就的择偶标准,于是理所当然地走入青年剩女的队伍,然后又步入中年剩女的队伍,然后……在不久的将来,很有可能进军老年剩女的队伍。
    两个人对视着,一个感伤愤怒,一个放空发呆,初冬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些微妙的因子。而这个时候,不和谐的声音从玫瑰园里传了出来。
    “爸爸,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您是说新开发的地产项目要交给乔储负责?这怎么可能啊?乔储没有任何经验,而且他的能力也很有欠缺。怎么可以把这么重要的项目交到他的手上呢?难道您能放心么?”那是乔忍的声音,面对乔父他很少说话如此大声,可见这一次他是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了。戴辛妍竖起了小耳朵,蹑手蹑脚地移动到了玫瑰园窗边,贴着墙壁听着。而以三八为己任的小姨同志也和戴辛妍紧挨着站立着,显然早已忘记了她那所谓的感伤,满心都琢磨着如何窃听清楚乔氏父子之间的争吵。
    乔父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任何波澜,“乔忍,我说过了,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你快去公司吧,别打扰我继续修剪花枝了。”
    “爸爸,您看到这些温室里的玫瑰了么?乔储和它们一样,虽然外表看上去很漂亮,其实那不过是假想。这些花没有一朵可以经受外面世界真实的严寒,就像乔储很难在社会上立足一样。您忘了么?他小时候惹了多少祸才让您不得不把他送到伯父家?他从来都没有让您和妈妈省心过。后来,他和蓝译柠……”
    “别再提什么蓝译柠。”乔父厉声说道,“这次的case我交给乔储了,他也已经开始着手做了。无论如何,他是你弟弟,我不希望你以为公司上的事情或者是所谓的利益而不顾亲情,明白么?”
    “我……”乔忍放低声音,却显然咽不下那口气,“我……知道了。”
    半小时后,在小姨同志经营的宰死人不偿命的邓布利多咖啡店里,戴辛妍喝了一口十分难喝的所谓黄油啤酒咖啡,做出一脸无比难受的表情,说道:“小姨,你把我拉到这里干嘛啊?我不过是想问问蓝译宁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已。”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所以,咱们必须在一个宁静的地方慢慢谈。”小姨同志又是一副故弄玄虚的姿态。
    “哦。”戴辛妍左看看右看看,“确实很宁静啊,一个客人都没有。”
    “呃……最近生意是萧条了些。”
    “不对吧?乔储跟我说,你这里一般都没什么人来的。所谓门可罗雀说的好像就是这里。”
    “算啦算啦,能不能不讨论有没有客人的问题啊?我这边热闹的时候你那是没看见,人山人海的呢!”小姨同志大言不惭地说道,差点咬到了舌头,转而说道:“下面,我就要给你讲这个悲伤忧郁堪比韩剧的故事了。你做好心里准备了么?纸巾在桌上,别哭抽筋了哦。”
    “哦,那你快说吧。”对于小姨同志的提醒,戴辛妍无比漠然。实际上,她很久,很久,很久都没哭过了。
    小姨同志深吸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
    “我不想听很久以前的。你就跟我说说蓝译宁是怎么回事就好了。”戴辛妍的耐性显然不太够,特别是面对小姨同志这么不喜欢开门见山的人的时候。
    “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插嘴啊?我说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当然就是乔储和蓝译宁啊……”小姨顿了一下,继续酝酿着某种情绪,脸色阴沉地说着,“其实,乔储这孩子天生反骨……呃,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他生下来似乎就是为了和他老爸作对的。他两岁的时候打碎了他老爸最喜欢的古董瓷瓶;三岁的时候把家里的水管打裂了,水漫金山;四岁的时候一把火差点把房子给烧了……这些还都只是冰山一角,他的顽劣简直是无人能敌。他老爸实在忍受不了了,就把他送到了他大伯家寄住。在那里他认识了蓝译光和蓝译柠。说来也奇怪,自从把乔储送走后,我老姐和姐夫就没再听说过这孩子闹事惹祸的消息了。乔储在他大伯家住了整整十年,直到念初二的时候,他老爸才把他接回来。那孩子学习一直不怎么努力,一有空就往外跑。后来大人们才知道……他……竟然一直和那个叫蓝译柠的小女孩玩在一起。准确地说,他们在谈恋爱。”说到这里,小姨同志做出一副大惊小怪的夸张表情。
    “话说,初中谈恋爱有什么问题么,小姨?”由于某人的故事实在是没什么重点,戴辛妍已经打起了呵欠。
    “你懂什么叫互动么?我这么认真给你讲故事,你是不是应该配合一下?”
    “哦,是哦,他们竟然在谈恋爱?!”戴辛妍的脸庞依然呆滞,不过是小嘴呈现了一个o字而已。她已经在最大限程度上合了。
    小姨同志长叹一声,几近无语,“其实,我老姐和姐夫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在一起多久了。但是蓝译柠……她的家世不好。你也许不知道,蓝译光和蓝译柠从小父母双亡,他们虽然被一个背景财力都不错的家庭收养,但我姐夫还是很不喜欢那个女孩。我记得我姐姐说过,姐夫曾经专程去学校看过蓝译柠,他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不喜欢她,似乎是因为她的眼睛或者还是什么的。姐夫这个人就是主观。我想,要不是他当初那么偏激地认为蓝译柠不应该和乔储在一起,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情。”
    戴辛妍忽然瞪大了眼睛,“后来的事情?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着,小姨旋即起身,溜达到吧台后,开始整理她那些一整天都没有顾客使用的杯杯盘盘。
    “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了呀?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故事不可以只讲一半的!这样和写网文却坑文的无良作者有什么区别啊?”戴辛妍绕到吧台里,拽着小姨同志的衣角说道。
    “对了呀,我的外甥媳妇小姐,你刚才喝的那杯黄油啤酒咖啡七十九块钱哦。是记在你的账上还是你老公的账上啊?”小姨哼着小曲,轻松地问道。
    “什么?那么难喝的东西还要钱呀?再说,我们不是亲戚么?”戴辛妍显然无法接受那种品质的饮品配上那么高昂的价格,她更不能接受的是某长辈明目张胆的敲诈行为。
    小姨耸耸肩,挑起眉毛说道:“俗话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的。更何况咱俩根本没啥血缘关系。”
    “好啦好啦,饮料钱我给。那你快说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了呀?我要是掉进坑里的话,没看到结局就会一直睡不着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在网上只看完结文!所以,你一定要告诉我乔储和蓝译柠后来怎么样了。”
    邓布利多咖啡厅的老板娘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盘碟,幽幽地说:“后来,我姐夫调查了蓝译柠家中的情况,得知她与养母的关系非常不好,而且曾经离家出走过几次。那时候蓝译光在念寄宿高中,并且在备考医学院,所以无暇关注妹妹的事。有一天,蓝译柠忽然向家里提出要去阿根廷留学,而一向与她不合的继母欣然答应了,似乎是想尽快把她打发走。其实她早就和乔储商量好两个人要一起出国。计划很顺利,姐姐、姐夫也同意让乔储去。等他们两个人到了阿根廷之后,事情却发生了变化。姐夫切断了给乔储的一切经济支持,而蓝译柠也得不到家中的任何经济资助。两个孩子在一个陌生的国度终于体会到了山穷水尽这四个字的含义。”
    “山穷水尽?公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如果不希望他们在一起的话,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在国内的时候就可以棒打鸳鸯啊?”
    “姐夫的想法很简单,却也很残忍。他要把他们俩逼到真正的绝路上,然后给他们黑暗中的一道光,但是想要得到光明就必须付出代价。”
    戴辛妍若有所思地想着,“代价就是让乔储和蓝译柠永远分开?否则他们这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很可能就会饿死在南美洲的大街上?”
    小姨同志点了点头,又是一声长叹。
    “真狠毒啊。果然是无毒不丈夫。”戴辛妍咬着牙说道,“对自己儿子也这么绝,太过分了。那然后呢,小姨?乔储妥协了?”
    “他奇迹般地硬挺了几个月。后来才答应了姐夫的要求,回了国。不过……蓝译柠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据说,她还留在阿根廷,似乎是不能原谅乔储背弃他们两人当初的约定吧。”
    “乔储怎么会妥协呢?”戴辛妍望着窗外萧瑟的冬日景象,陷入了沉思,“他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
    “也许吧,也许还发生了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不过,回来之后,他什么也没有提,我们也不愿意问。他对他老爸的态度也变得冷冷的,甚至有些强硬和抵触,这点我们倒是都能看得出来。说句实话,我总觉得,他娶你做老婆也不过是为了和他老爸赌气,报复自己当初所遭受的残忍对待而已。”小姨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神也无比凝重。
    “哦。赌气么?”戴辛妍重复着这两个字,面无表情。
    小姨忽然捧起了戴辛妍的小脸,“可是,有时候,我又突然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也许,你和乔储之间的事情终究还是只有你们两个人知道。”
    “哦。既然只有我们知道,那小姨你就别捏我的脸了。”听了这个悲伤的故事,戴同学忽然没了元气。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很泄气,很不舒服。在她的内心深处,总不希望自己嫁的人是个那么容易屈服的人。不对,乔储一定没有那么容易妥协的,一定。
    小姨却笑了起来,亲了戴辛妍的小脸颊一下,又把戴辛妍抱在了怀里,“可是怎么办呢?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呆呆的样子真可爱啊。不如做我干女儿好不好?”
    “呃……我还有事,我先回家了……”戴辛妍无奈地强行脱离某长辈的怀抱,朝门边冲去。
    “等等,你还没付咖啡钱!我一天都没开张呢!”追在戴同学身后,小姨同志大喊道。
    一边狂奔一边回头的戴辛妍满脸都是黑线,“你不是要认我做干女儿么?这样也要收饮料钱啊?”
    “亲母女还要明算账呢,何况是非亲的!”
    办公室奸情大集合
    上午十点钟,乔储百年不遇地出现在了位于乔氏大楼十九层的他的专属办公室里。公司的员工们对他倒都是毕恭毕敬的,只是互相之间交换的眼神中写满了疑惑与好奇。
    “话说,二少爷怎么今天这么有雅兴到公司啊?自从上次那个case惨败之后,二少爷不是已经收拾包袱卷回家了么?”茶水间里,男男女女们一脸三八相地交流着。
    “二少爷新婚燕尔,看来对事业也突然有追求了呢。 不过,他和太子爷竞争的胜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啊。不知道老爷子究竟怎么想的。”
    “照我说啊,二少爷其实也是野心勃勃的。虽然这些日子公司大部分的业务都是太子爷把持的,但二少爷肯定也想要自己得到半壁江山。毕竟,老爷子越来越衰老,将来争夺乔氏的只有他们兄弟俩了。好戏可就要上演了。”
    办公室里,乔储一手捧着腮帮子,一手拿着手机,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知道了,你说了很多遍了。最近你怎么跟话唠似的?你叫我来上班我已经来上班了,还要怎样啊?”
    “既然都上班了那就好好工作啊!我下午要去视察!”电话里传来一个低闷的女性声音。
    “不用了吧?你下午不是要上最重要的专业课么?马上就期末考了吧?”乔储望着窗外天空漂浮的云朵,越来越没干劲了,“老婆啊,说起来还是陪你一起上课比较有意思一些。”
    戴辛妍歪着嘴说道:“拜托你有点事业心,我现在跟你说的可都是很认真很严肃的事情哦!”
    “可是上班这个事情,对我来说它就一直不是什么认真严肃的事情啊……”乔储翘着个二郎腿,摁下电脑的开机键。好长时间没来了,不知道机子里的游戏是不是还齐全呢?今天要玩什么好呢?
    “哼。”戴辛妍只是简单地用一个语气词表达了不满,“那算了,我下午不去视察了。”
    “嗯,这就对啦,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