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细微的地方就容易感觉迟钝,玩不来国道飙车,顶多载载小女友兜风。」
    「还有一样可以比试的。」时瞻突然说。
    杨洛岚飞快地瞄了他一眼,又看看方子淇,微笑站在一旁不插嘴。
    方子淇嘴唇张了张,没说话。
    「不反对吧?」时瞻笑了起来:「生死线。」
    * * *
    为什么没有拒绝呢?在和优华莲盟的人一同骑向比赛场地的路上,方子淇一直住思考。
    是因为美少年的邀请难以拒绝?是因为久违的热血气氛让他难以拒绝?是因为强者的挑战?还是因为对子郗的逆反心理?
    多少都有一些吧。
    子郗已经一再表示,不希望自己掺和优华莲盟,与杨洛岚有牵扯。
    过于浓重的保护总会让人有着窒息之感——尤其这并不是自己可以心安理得承受的保护。
    事情既然已经有了开头,那就破坏得更厉害些吧。唇角弯起笑,隐藏住心中渐生的恶意。
    已经够了。
    感觉周围机车渐渐停下,时瞻也停下车,回头:「就这里吧。」
    生死线的尽头一般是墙,这里却没墙,只有岸,海岸。
    海岸下面有海水,但更多的是棱角峥嵘的石块。海水拍打在青暗的石礁上,溅起白色的泡沫。
    「听说你不会游泳。」时瞻边说边看了杨洛岚一眼。
    杨洛岚笑眯眯地伸手摸着嘴唇。
    方子淇眼角跳了跳,只当没看到。
    「而我的身体,在这个季节落入海中,肯定不死也去半条命。」时瞻微笑,「所以这个生死线,对你我来说,都是公平的。」
    「也许吧。」方子淇要笑不笑地耸了耸肩。
    「小瞻,你和苏合换一下车子。」杨洛岚突然开口。
    方时两人都看了过来,他轻笑:「翼那辆红色的血莲,不会才两年就锈成黑色。人家用的既然不是自己惯用的车,我们也要显示一下公平才行。」
    方子淇哼了声,对杨洛岚这声公平很是刺耳。时瞻笑了笑,下了自己白色的zx-10r,跟旁边苏合紫色的gsx-1000r交换。
    两车停在起跑线上,蕴势待发,骑士弯身弓背,等着开赛的指令。
    杨洛岚站在赛道中间,向方子淇摇手:「等下不可以故意撞我哦,不然撞伤了赔钱的话你家副会长大人又要生气了……」笑吟吟调笑之际,手指突然飞快举起:「三二一,go!」
    在旁观看的人没想到他会废话半天突然报数,个个都反应不过来,两车上的骑士却几乎同一时间驰出。
    「反应不错。」杨洛岚抚着下巴转过身,看已经驰远的两辆车。
    比赛场上,耳朵里能听到的,只有出发的命令。
    「刚才真该说声我爱你,看看会不会有反应。」圣安淳学院的学生会长自言自语着,笑了起来。
    生死线的路不长,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
    同时出发的两人,车距出现了细微的差别。
    时瞻稍稍占前半个车身,想横穿挡下方子淇的车子。方子淇抬睫看了他一眼,油门猛踩,装了二引擎的车身一阵剧动,趁着扭动时越位,再强制纠回直线,压下时瞻的车位。
    时瞻不得不微微偏了下车头,却也坚固地挡着方子淇的侧位,紧咬不放。
    两人依然并驾齐驱,不分先后,你追我逐的速度都没有减缓,甚至油门踩尽。
    周围都发出热烈的鼓嘈声。
    尽头越来越近,车身在两人的掌控下笔直往前,不曾稍留。
    鼓嘈声渐止,大家都静等结束出现,看谁先停下。
    一黑一紫两辆机车冲过海岸边的护栏时,都没有煞车。
    车子凌空飞起,划出优美的弧线,向下堕落。
    「莲——」优华莲盟的成员都叫了起来,冲过去想搭救他们的总长——尤其听到噗通两声沉闷的重物撞击之声,更是心惊胆颤,性急的边跑边脱衣,跑到岸边就要往下跳。
    「别乱来!」杨洛岚一声叱斥,止住众人慌乱的脚步,总算没人掉到下方锐利的石礁上。他自己走到岸边,往下看会儿,耸肩摇头。
    大家隐约听到风中传来话声,也跟着探头往下看,只见时瞻和方子淇一人一边,都抱住岸边突出的石条,并抽出手来指责对方:
    「你从一开始就抱着赖皮的主意!」
    「你不也是一样!」
    「这里是你选的!」
    「如果你不熟悉这里,你敢就这么跳!明明熟悉还不作声,奸诈!」
    「我这是搏命,你没证据证明我为什么要了解这里的地形!」
    「就凭你现在跟我一样挂着!」
    「你赖皮!」
    「没错!」
    「……」
    「……」
    刚看完一场激烈的生死线,肾上腺素还在腾湃的优华莲盟成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下面他们总长与曾经的夜舞之翼像两个小孩子一样争执个没完,最后居然互相耍起赖来,还争得面红耳赤,活像两个七八岁的小孩子。
    形象啊形象,你们两位的伟大形象啊……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哭泣着,却听到下面还在吵的两人爆出哈哈大笑来。
    七手八脚将还挂在石条上当咸鱼的两人拖上岸来,大家一片虚软。方子淇与时瞻则对看了眼。
    「我们都没煞车。」
    「但也没掉进海里。」
    「现在机车没了,再比也不可能。」
    「所以……」
    「平手。」杨洛岚轻轻鼓掌,代两人下了结论,同时笑看时赡:「好久没见你这么投入比赛。」
    「呵呵。」时瞻也笑了起来,拍了拍方子淇的肩:「你这人很有趣,真的不想加入优华莲盟么?目前华还没人,加入的话,你就是华了。」
    「谢了,飙车这种事偶尔玩玩可以,长了可不行。」方子淇恋恋不舍地看着海岸,「车子又报废了,大郑回来肯定会气死。」
    「没关系,机车我们会捞上来修好送回给你。」时瞻爽快地承担下来,「你不加入,真可惜。要不要一起去喝酒?」
    「喝酒?」方子淇略一犹豫,杨洛岚在旁叹起气来。
    「小瞻,你就别为难方部长了,要知道方部长是有门禁的人,回去太晚,他们副会长会不高兴的。」
    方子淇瞪着他,眼神挑衅:「杨洛岚,话要留三分地。我不想去,你再激也没用,我若想去,子郗亲自阻止我也会去。」
    又是这种眼神,傲慢地让人忍不住想打碎,将他踩在脚底下又或……身下。尤其这个时候,还残留着兴奋的湿润,从侧方斜斜看过去,眼波流动,竟有几分妖艳。
    杨洛岚轻咳了声,不说话。时瞻打断他,开口问:「那你到底要不要来?」
    话里隐隐有着颐气指使的意味,方子淇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下巴,觉得要拒绝美人邀约真的很有点难度。
    「好。」
    三杯吐然诺,五狱倒为轻。
    这句话说的是三杯倒的人的酒量以及醉酒的姿态。
    将白酒的酒精浓度换算成啤酒的酒精浓度,时瞻觉得方子淇可能也是三杯倒的人。
    「见过酒量差的,没见过酒量这么差的。」他一口仰干手中罐装啤酒,捏扁锡罐,叹气。
    方子淇从第一罐下肚就开始脸红,第二罐开始一直笑个不停,连杨洛岚的敬酒也开开心心喝下去。
    杨洛岚心怀不轨,—罐接—罐地劝。方子淇也应得爽快,一口一口地喝。
    四罐不到,彻底醉倒。
    醉倒也就醉倒了,偏偏醉倒前,还抓着自己手,眼神清醒地说:「我一切就拜托你了。」
    看起来一点都没醉倒的样子,说完话马上就醉倒在自己腿上。
    这个大胆的家伙……时瞻又想叹气。
    幸好他酒品还好,醉了就睡,没有又吐又闹什么的,也就忍下来。
    抬头接触到杨洛岚的目光,杨洛岚笑眯眯地:「好像我们两个同时被算计了一次。」
    拿着啤酒懒洋洋将身子往后一瘫,却没搬开腿上的脑袋,「虽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不过,就像你说的,他比想象中有趣多了。」
    「看来我晚上只有另找乐趣。」拍拍手,杨洛岚倒也不执着,起身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我走了。」
    时瞻微笑:「你要去查车祸的事?」
    「很有趣,不是么。」
    * * *
    一大早,范子郗正要出门上学,见隔壁方妈妈在窗口招手:「小郗,晚上来我家吃红豆饭哟~」
    「红豆饭?」范子郗微微挑了下眉,「有什么喜事?」
    「小淇昨晚打电话说要和女朋友约会,不回来吃晚饭,结果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注意点一向与正常人有违的方妈妈兴奋地跑出来拍拍子郗的肩,「小淇成人了~有了初体验了,方妈妈当然要煮红豆饭。放心,以后小郗有了第一次,方妈妈也会煮红豆饭庆祝的。」
    子淇约会一夜未归?将眉宇间的阴郁小心隐藏,子郗捏紧脚踏车扶手,点头:「我知道了。」
    「你去学校,跟小淇说一声,晚上一定要回来吃饭哦~」方妈妈眉开眼笑,飘飘然飘回屋子,只留子郗一人默然静立片刻,才骑车出发。
    今天一定是黑色凶日——在往教室的长廊上,再次遇见杨洛岚时,范子郗突然有了这种觉悟。
    「范副会长,好久不见了。」杨洛岚先含笑打招呼。
    「也不算太久。」低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日历,「才三天。」
    「这大概因为我对副会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杨洛岚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周围爆出一阵小小的惊呼声,不少女同学用如狼似虎的目光看着他们冰山副会长和圣安淳学院儒雅的会长之间迸起的火花,一边低声讨论。
    范子郗微皱了下眉,横眼扫过之处,喧哗声都停止下来。他向杨洛岚示意:「杨会长要讨论学园祭的话,我们到学生会再仔细谈论。」
    学生会里,属于会长的那张桌子空荡荡的,会长已经发展到连装个样子都懒,直接摸鱼去的程度。
    在平时肯定要生气,但今天,他不在才是好事。范子郗将杨洛岚带到会客室。
    「坐,要喝茶还是咖啡?」
    「茶好了,据说贵校的咖啡十分有名。」杨洛岚笑吟吟想起前些时日的传闻。
    「那也要看泡的人是谁。」面无表情地泡好茶,端回座位,也不开口,冷淡盯着茶杯上的彩绘。
    微笑着也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确定范子郗没有开口的意愿,只好轻咳一声:「你对我要说的话一点好奇也没有?」
    「是没兴趣。如果没事,喝完茶请走人,谢谢。」范子郗看了眼手表,浪费五分钟,该计时收费才对。
    「包括方子淇的事?他昨晚可是和我在一起。」笑弯了的眼睫遮去眸中细芒。
    「哦?」
    范子郗平板的脸上八风不动,一点神色变化都看不出来,心下却已起了狂涛。
    他昨晚不是跟唐果约会去了?结果还是不顾自己再三提醒,跑去找杨洛岚了?
    还在留恋夜舞时的时光,留恋子尘?
    心上被刺了一刀似的,一开始并不是非常痛,扩散开后,一片无可挽救的钝痛。
    「只有哦?」杨洛岚又是一笑,「你该知道,你这位青梅竹马看人的眼光实在很有问题。」
    「哦?」又哦了一声。
    「被那种傲慢挑衅的眼神盯着,总会让人忍不住想打倒他,又或……压倒他。」
    轻抚着嘴唇,暧昧的眼神暗示着不轨的行为。
    范子郗眼皮眨也不眨:「无论你想打倒他还是压倒他,至少不在昨晚,否则你现在就不会毫发无伤地坐在我面前。」
    「你对他还有真有信心。不过别忘了,我是不择手段的人,我多得是不用伤到自己就能制住他的方法。」对范子郗的平淡反应,杨洛岚有些失望。
    「那样的话,就少了亲手驯服野兽的乐趣。」范子郗回答得一脸漠然。
    「原来你也这样想。」杨洛岚意外地挑了下眉,「找还以为你只会守在他身后,当个管家先生。」
    「用强迫手段对他是没用的。」范子郗端起茶杯,「你尽可以试,而他最后会回到我身边。」
    「不怕一试他就不回来了?」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子郗露出冷酷的笑容。
    「其实我对你也有兴趣。」杨洛岚注视着范子郗能让冰山冻结的笑容,笑容不由也有些冻结,很快又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