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清楚,但冲击时间不长,就那么数十秒防御圈有部分无法连接。”
    数十秒,至少可以通过几艘小型飞船了。流年眼底闪过疑惑,不明白对手要干什么。但他还是下了命令:“通知格莱泰亚殿下,准备干扰波。”
    干扰波是战舰近距离之间接触时的手段,主要为中断母舰与小型战机、战甲之间的联系安排,虽然发射一次耗能巨大,但可以让敌人瞬间变成聋子瞎子,便于偷袭。
    虽然那些兽族士兵觉得这个人类的主意不怎么好,又不是大规模爆发近战,准备那个可真是浪费,不过看在流年是这次行动的副总指挥上,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
    安排好这些事之后,流年居然一个人坐在这艘战舰的能源控制室里等着,等谁他心里没底。可在看见押着兽族士兵,冷厉的闯进来的女人时,他笑了。
    庄南星看见流年的熟悉笑容,顿时有些不舒服。他就像等待猎物进入圈套的猎手,满眼都是得意。而且看他的模样,早等在这里很久了。
    “你胆子果然很大,不过,”流年笑着摇头,“也很蠢。”
    庄南星对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让他们去忙着搞他们的破坏,她自己则在流年对面坐下。这个男人,是律炼的兄弟,如果他真的要阻止干扰,这里的人谁也活不出去。
    “至少你在这里我可没反抗你。”她同样报以笑容。
    流年道:“你们让特勤舰队的人吸引兽族的注意力,你们悄悄摸进来破坏防御罩供能,声东击西是对的,不过,你们有那个实力有那个人数来顺利破坏每一艘飞船?这不是蠢是什么?”
    庄南星一挺便明白了,流年以为她身后带着地球的援军,以为她是为援军来破坏的。如果是数目庞大的援军,想要破坏很多飞船的防御是困难的。关键是,庄南星根本就没有带援军,她只是为了冲过包围圈与帝国战舰汇合。
    所以刚才开始的自杀式袭击的飞船数量才那么少,只为了她的返回,用不着花费太多的力量,那些飞船上面都是无人驾驶,是威尔斯少爷让出的另一组劣质试验机械兽充当控制员。
    挑衅兽族军队出动时,防御罩那数十秒的小缺口,太过显眼,那时候通过反而引人注目。
    庄南星这才分散了队伍,破坏一些飞船的防御,零星突出包围。
    一切按照计划来,可她没想到自己那么倒霉碰见了流年所在的飞船。
    “不说话了?”流年淡淡的看着她笑。
    “你不阻止我们?”
    “不管你们做得怎样,最后结果是什么,至少对我来讲,我是可以对你们睁只眼闭只眼的。”流年笑道,“我还怕援军不出来,没法看见几败俱伤的境况。”
    他在笑,可庄南星觉得恶寒,一股冷意如跗骨之蛆,在她身体里蔓延。曾经,面对精分的卡斯迪奥,那个残忍得没有人性的家伙,她都只是害怕,可看见流年,她觉得很寒心,流年不仅变态,还是带着绝望和毁灭的变态。
    突然,她没有了坐在他对面的心情。
    庄南星猛地站起来,却被他伸手一拉,搂入怀里,瞬间被陌生炙热的男性气息紧紧包围住。
    “长官!”手下士兵见状不好,武器皆对准了他们。
    庄南星见流年眯起眼,她抢先一步喊道:“不要停,不用管我!”
    众人神情复杂的投入了他们的工作中,破坏不是个小事情,要监控周围环境,入侵战舰系统,安防破坏物质,清理出退路,还要在预定时间内同时汇合,最终完成各点同时引爆的任务。
    不过庄南星话音刚落,耳朵就传来一阵疼痛,他咬上了她,声音在她耳边低沉危险:“从以前就这样,你非要护着身边每一个人才能凸显你的伟大吗?”
    “我不需要凸显什么,我是长官,他们是士兵,这就是我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看来王兄没好好教你女人真正该做的是什么事。”流年一只手禁锢着她,另一只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眸色一沉,眼底燃起一丝丝莫名的火焰,不重不轻地搓揉着,冷笑道,“要不我来帮他教你?”
    番外二
    庄遥从记事起,就处于一个既高贵又落寞的位置。他称作父王的人,并不是他的父亲,他却享有整个种群除了父王之外最大的权力,他被赋予“遥亲王”的称号,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要首先给他,任何他想要的,都会倾尽全族之力办到,他可以随意处置任何人,可以决策种群里的所有事务,只要不与父王风锋冲突,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众人眼里,庄遥是最受宠爱的孩子,叫做宠极都不为过。按照风锋那种性子,身边总是不断的换新人,能相伴其左右最长时间的,只有庄遥。很多风锋的女人都盯着他、妒恨他,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对他也是又恨又怕,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实际情况不是那些家伙想的那样美好,其实从内心来说,他真正希望的是,父王能真正与自己和睦相处一次。
    哪怕一次就够了,不用每次见面,都被揍得爬不起来,小时候与父王相处的时候,总是在重伤和休养中度过,时间久了,连父王长得什么样都不清楚,视线里只有血腥和尘埃。身边相伴的,永远是那只又肥又弱的虫子。
    2308年,晚秋。
    “喂,长老,我和你真的是同族?”
    长老虫子为庄遥烤着人肉,银色的眼睛立马瞪了过来:“那是自然。”
    “可他们说,我不像他们。”
    长老虫子知道庄遥没有标志性的银色眼睛,背地里也不知道被说成什么样子,甚至很多同族想要尝尝他的肉。若不是这小子从小被风锋训练得特别能打,恐怕意图不轨的家伙还会更多。对于太过复杂的东西,长老本是懒得想的,但他带大了风锋和庄遥两人,那种抚养之情让他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你不像是因为你年纪还小,等你长大了,自然会和我一样。”
    长老本是好意,却不料庄遥听了之后,顿时如萎了的茄子,翻了个白眼道:“我以后老了还是去自杀好了。”
    “啊?我可是血脉纯正的蝶蚁,想当年……”
    庄遥哈哈一笑,悄悄拿东西堵住耳朵,仰躺在草坪上,等长老唠叨,他随手撕了片肉嚼着,眼底尽是不解:“人肉也没那么好吃,干嘛养那么多人类?”
    其实不是味道不好,只是看着那些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生物,那些仿佛是自己同胞的生物被杀然后送到这里来,最后被自己吃掉,那种心理总是微妙的。
    他才活了不到十三年,心态上与长老他们这种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完全是没法比的。
    “呵呵,不想吃这个的话,殿下想吃什么,我给您烤?”
    “算了,”庄遥兴趣缺缺地道,“反正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他鲤鱼打挺跃起身来,在林中漫步,他记得每年这个时候,父王都会在这附近待上很久,不让任何人靠近。他每年都陪着,也从未获得靠近的准许。少年心性叛逆,明着受宠暗着从未好好和风锋相处的庄遥,一念之差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要去看看父王在干什么。
    只是看看应该没关系,再说他真的都快忘记那位父亲什么模样了。
    苍茫荒野,孤坟独立,风锋抱着女性的衣服跪坐着,衣衫翻飞,悲恸的身躯仿佛凝固成最坚实的雕塑,千万年不变。
    远远看不清父王模样的庄遥,竟然受到感染似的,也忘记了前进,忘记了离开,静静的看着。
    直到下一刻杀意实质性的凝聚在他脖颈周围,风锋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就差点扭断他的脖颈,庄遥有生以来第一次害怕,父王银色的眼睛里是看不见尽头的杀意,从内往外渗透,血色都仿佛蔓延开来。
    险险的一个打滚闪开,又是致命的一击透胸而出,庄遥的心脏差点被抓出来捏碎!
    他吐了口血,满眼是愤怒和悲伤。
    “你恨我,你一直恨我?!”
    明明是问句,却是说的陈述语气。
    明明想要怒吼,可最后声音只剩下颤抖。
    身体传来的阵阵痛楚,随着流失的鲜血越见鲜明。
    他还是个孩子,哪怕聪明的感觉到父王对他的不对劲,可也没法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不管怎么说,父王给了他一切,哪怕自己不是父王所出,那个人也是父亲。但是现在,风锋的杀气展露无遗,那不是平时揍人的举动,而是真正想要杀了他,父子一场,庄遥岂能不心寒?
    风锋眯了眼,盯着这个逐渐长大的孩子,庄遥黑发如墨,黑眸如深潭,青涩消瘦的轮廓带着几分倔强和俊秀,那模样分明不像他也不像冷凌,不用说就是像那个要了冷凌身体的男人。在每年冷凌死去的这个日子,风锋是狂躁的,特别是此刻又看见庄遥的模样,心火就涌了上来,银色的眼睛燃起了深邃的火焰。
    “对,从你还未出生,我就想你死,碍眼!”
    夜逐渐深了。
    还在密林中藏匿逃命的庄遥,四肢已经没了感觉,全身都是伤,这次父王是动真格的,不是淤青不是骨折,是真的伤及筋骨,一条条伤痕从胸膛到腿骨,不少地方翻出肉来,无比狰狞。然而就是拖着这样的身体,庄遥居然咬牙逃了很久,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无力,死亡的气息冰冷萧瑟,将他缠绕捆绑,让他一步步的行得越加沉重。
    耳边回荡着族人戏谑的声音,兴奋的声音。
    “看,他的血液是红色的,遥亲王原来是卑贱的人类!”这是那些长期厌恶庄遥的兄弟姐妹们。
    “王一定是被蒙蔽了,我们杀了这个异族!”这是一些混血了其他蝶蚁部族的余党们。
    “他这么弱,凭什么领导我们!”
    ……
    往常庄遥是不在意这些的,然而看见他重伤,以为他是跟变异生物打架伤的,一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们开始对他出手了。
    所以从风锋手下逃走后,庄遥又陷入了另一场循环的厮杀中。
    可是他真的是凭实力从风锋手下逃走的吗?庄遥自己都不确定,今天的父王特别可怕,可是再可怕仍旧没有让他一击毙命,他还能奔走千里,还能跟一些怀着异心的亲族们厮斗脱身。
    一时间,庄遥也想不通父王到底是否真的想杀自己了。
    而现在,随着他意识的模糊,一切事情仿佛都随他远去,什么也不重要了。
    好困……
    不能睡过去!我至少要知道他为什么恨我……
    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晨光下,摔倒在一处高山山腰小路上的庄遥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大口大口喘息着,任凭自己被山风无情的吹打。
    身边仿佛有人影闪过,庄遥拼着最后一丝力气警惕,可对方似乎没兴趣理他。
    见那人没有敌意,庄遥一下子扑倒过去,紧紧拉住对方的裤脚,声音低沉沙哑,声线不住颤抖:“救……救我。”
    晨曦点点地向大地铺洒开,庄遥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个年纪仿佛大不了他几岁俊逸男人,高挑修长的身材,黑色的碎发,清澈纯净的银瞳在晨光下闪烁着熠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