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母后眼中涌满了泪。
    白老爷释然地点点头,“嗯,这是应该的。七月十五那天我也去看过你亲外祖母和外公,他们在那头现在过得定然很欣慰,皇上非常的疼娘娘,娘娘那么幸福。”
    莫悲叹了一声,“可惜他们离开得太早,母后一直说她没能在他们面前尽到孝。”
    一句话,多多少少让白夫人觉得心中有点别扭,现在娘娘在尽孝的是他们两个没有血缘的二老。悻悻一笑,忙转移话题,“悲儿,你晚上住到娘娘年少时住过的绣楼,可好?就在后花园里。还有,你要不要换女装?”
    “母后让回宫后再换女装,为了出外方便,还是着男装。焦桔和我一同住到绣楼,焦桐,请外祖母把他安排离我不太远的住所。”
    “那就住以前宗总管住过的花房,行吗?”
    “可以啊!”莫悲小脸焕发出激动的神采。这些地方,不止一次从母后口中说起过,她曾无数次想像母后在年少时,是什么样什么样。现在,他可以沿着母后的足迹,一点点的找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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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番外:俏王子(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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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第一次进白府,莫悲穿行其间,假山、秀石、水榭、花圃,每一处,她却觉得无比亲切,好象自已变成了十六岁时的母后,小心翼翼地拂过树丛,仰望着天空,憧憬着自已的明天。
    “悲儿,那里是你舅舅年少时读书的地方。”白夫人指着一处清雅的厢房,“你母后常常站在窗下,后来夫子发现了,喊她进去,故意考问她,她竟然比你舅舅学得还出色。夫子在叹,说这孩子如果是个男子该有多好。谁想到,她以后一点也没输给任何一个男子。只是我那时被鬼迷了心窍,没能好好疼你母后。”
    “外祖母不要自责,母后常说,作为大娘,对于她一个二娘还不是外公亲出的孩子,已经做得最好了。”莫悲拨弄着面前的一株茶花,恬静地说。
    白夫人羞惭地低下头,“冰儿最大量了,她不记前隙,现在对我们白家还这么好,她能原谅我,我却不敢原谅自已。”
    “外祖母,你说错了,白府是母后的家,她对你好是应该的。你如果觉得心里难受,那疼我好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白夫人长叹了口气,露出慈祥的笑容,拉住莫悲的手,“来,悲儿,我们现在去看你母后的绣楼。”
    绣楼,母后在这里弹琴、读书,偷看柳叶姨和宗田叔幽会。莫悲看着树木丛中的小楼阁,唇角轻扬,这是她开心的极限表现。
    御膳房的太监正在摆膳桌,慕容昊忽听到一声压抑的笑声。他搁下书抬头一望,看见柳少枫站在窗前,手中拉着封信笺,掩着嘴,笑得肩膀都在*。
    “冰儿?”慕容昊沉声问。
    柳少枫对他扬扬眉毛,瞧着摆膳的宫人已退出,屋内只有他们二人,她撒娇地窝进他怀中,慕容昊顺热把她抱坐在膝中。人近中年,但他们二人之间的依恋却一日比一日盛。私下相处时,他们宛若初识时一样亲昵。
    “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什么了?”他轻咬着她秀丽的耳朵,问。
    她怕痒似的躲闪,“昊,我今天收到焦桐的来信。雪儿一进姑苏,就遇到了个美丽的意外。”
    “哦,意外也美丽?”慕容昊真的不懂他这位皇后脑中怎么会有这有这么多新奇的词汇。
    “嗯,搭救了一位突发心脏病的老人,认识了一位彩园的主人,雪儿居然恶作剧似的让那位主人晕了一下。”
    “冰儿,这就是美丽?”慕容昊无奈地一笑,不能理解。
    “昊,我们的雪儿就象小花朵一般,她现在正在悄然绽放,要给她阳光,给她雨露,她才能越来越美丽。但这个社会对女儿家束缚太多,总呆在深闺中,根本不知自已有什么样的潜力,根本不知置身蓝天下、无拘无束是多么的快乐。”她快速而清晰地说着。“虽然我当初从姑苏出来,是无奈的,可是却让我遇到了昊,也做了许多惊世骇俗的事,那种快乐真是没有言语可以形容。生活应该多姿多彩,而不是如一潭死水。”
    “于是你就鼓励雪儿穿上男装,走出皇宫,去寻找属于自已的快乐?”
    “对,命运要握在自已手中,要勇敢地去追寻,不能等着快乐主动送上门。昊,你看雪儿才到姑苏,就有改变了,是不是?”
    慕容昊感到又得意又惊叹,他遇到一个性灵相近的皇后,这一生应该不会太无趣了。
    “冰儿,你不饿吗?”他疼惜地看着她仍沉浸在为雪儿有一点改变的快乐之中。
    “啊,晚膳都凉了,昊,我们用膳吧!”她腾地站起,挽着他,向膳桌走去。
    苏州的早晨很静,天空点缀着绵羊般的云朵。慕容昊当年把谢明博和柳如琴合葬在太湖里的一个小岛之上,有专人护陵,面对湖水,背依青山。白府早早就让家丁撑了船泊在府后面的水道边。柳少枫婉拒了白老爷的相陪,让焦桐、焦桔提着装满祭品的竹篮,坐上小船,顺着蜿蜒的水道往小岛驶去。
    他们经过美丽的茶区,放眼都是深深浅浅的山坡上的绿色茶树,小溪和支流辐辏成不规则的一片片水面,上面盖满渔船。
    他们速度很快,追上了前面一搜好象是专门逛山玩水用的画舫。莫悲心中讶异,谁这么早就来赏游山水呀?
    “公子,快看!”焦桔的用臂指着头上的一样东西。
    “什么?”
    “鹈鹕!”焦桔清脆的嗓音柔柔地说出这两个字,后面跟着可爱的笑声,“公子,以前听人家说过这种鸟,很会捉鱼。”
    莫悲抬起头,清晰的轮廓衬着澄蓝的湖水,脸上焕发出青春的乐趣,他双目紧盯着眼前的景象。两个渔夫各站在一艘竹筏上,正用长竿打水,叫道“嗬!嗬!”竹筏由不同的角度划来,把鱼赶到中央。黑鹈鹕潜身一扑,每只嘴里各含着一条鱼,交给渔夫。吐出鱼儿之后,那些鸟都栖在竹筏上,得意洋洋摆着啄部,然后再纵身运用它们天生的偏爱和技巧。
    莫悲俏眸惊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太神奇了!
    渔夫的喊声也惊动了画舫中的游客,一位身着紫衫的男子从舱中走出,轻笑地看过来。他看到的不是鹈鹕,而是站在船板上,眼睛眨都不眨的莫悲。
    男子想出声招呼,又怕扰了他的兴致,忙噤声。
    船身慢慢靠近莫悲的船,一股刺鼻的气味由鸟儿身上飘过来。渔夫继续“嗬嗬”赶鱼,用撑篙从外侧打水,鸟儿则嘎嘎叫个不停。
    “公子,公子!”焦桔兴奋地拉住莫悲的手臂,看着鹈鹕叨了条大鱼上来。
    莫悲天真地展开双手,比画着鱼的长度,“好大,好大!”
    画舫上的男子看着他,莞尔一笑,心中象被撞击了一下,好象谁招呼没打,就闯进了他幽居的生活,*了一切,就象一股强大的神秘力*他体内,粗鲁地摇醒他似的。一切都突然发生,难以解答。
    男子的笑声引起了焦酮的注目,他抬眼一看,居然是昨晚刚刚结识的林若阳。“林少爷!”他抬手招呼。
    莫悲以为他在提醒自已又有什么新奇的事,猛然回过头,“什么?”
    撑船的家丁刚好此时拐弯,船身一晃。莫悲的动作太快,一个仰首,带着焦桔,在众人的愕然之中,突然直坠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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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番外:俏王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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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若阳看着莫悲身子一晃,他不禁惊呼,“小心!”话音未落,莫悲已经扯着焦桔直直地往湖中栽去,平静的湖水绽开了一朵大花,一串水珠沽沽地冒出水面。
    他失笑出声,解开紫衫,正欲跳河救人。却见水面突地跃出焦桔的身影,手中托着莫悲,脆声叫道,“哥哥,接住公主。”
    一阵清风从山中吹来,把焦桔的叫声吹散,林若阳还没分辨出她说的是什么,只见眼前人影一闪,焦桐如轻巧的飞燕,掠过水面,只手抱着湿淋淋的莫悲,飞跃回船中。整个过程,也只不过眨眼之间。所有的人全看呆了。
    “船家,借你的竹篙用下。”焦桔头露出水面,笑吟吟地对渔船上的船老大说。船老大狐疑地伸出撑篙,焦桔借势,踩着竹篙回到了船上。
    一场落水的惊剧,在瞠目结舌中,成了焦氏兄妹的表演。
    林若阳深吸一口气,微微的皱起眉头,这焦氏兄妹可不是普通的随从,武功不只是一般的了得,简直是精湛。有这样的随从守护,莫悲定会是洛阳城中身份极尊贵的公子了。
    “你们。。。。。。。好厉害哦!”白府撑船的家丁许久才回过神来,因惊讶张开的嘴合都合不拢。
    焦桐一脸的紧张,人是救上来了,可现在船在湖心,公子一身的湿衣,被秋风一吹,冻得*都紫了,就是掉头,也只怕会冻坏了公子。他急得瞪了妹妹一眼,脱下外衣,披在莫悲身上。
    焦桔有武功底子,这落水对她一点也不算什么。她内疚地一撇嘴,“对不起,公子,我没见过鹈鹕,一时忘形,害你落水。”
    “没。。。。。。。关系,我也。。。。。。。好奇。”莫悲的上牙和下牙冷得直打战,湖风悄然吹过,他身子哆嗦了起来。
    “莫公子,我舫中有备用的衣衫,请到我舫中,暂时先换下湿衣!”林若阳让船工把画舫靠近小船,温和地抬手说道。
    焦桐一着急,差点忘了湖中还有林少爷这号人物。一听这话,喜出望外,“那就多谢林少爷了。”
    莫悲讶异地抬起眼,他怎么也会在太湖中?很不想和这个人有牵涉,但眼下一点也矫情不起来。心中想,这个人的人情到真还得快。昨晚是他救了林老爷,现在林少爷来解他落水之急,以后,谁也不欠谁了。微闭下眼,对林若阳点了下头。林若阳抿嘴一笑,手伸过来,想扶他进舫。
    “呵,不敢有劳林少爷。”焦桔笑嘻嘻地推开他的手,扶着莫悲跨过去。林若阳已体贴地把衣衫放在舱中的矮几上。
    “阿欠!”莫悲突地打了个很秀气的喷嚏。
    “老天,公子,快,快!”焦桔“咚”一声关上舱门。
    林若阳大惊,焦桔一个姑娘家竟然帮莫悲换衣,这莫公子也太娇惯了吧!
    “呵,我家小妹自幼陪公子长大,一起习惯了。”焦桐看出林若阳的疑惑,忙说道。
    “嗯嗯!”林若阳忙露出理解的微笑。
    “林少爷,你这一大早的,准备去哪?”
    “我在那边的山里还有块花田,种的都是小白菊,我想看看能不能采摘了。”
    “做药?”
    “呵,做茶。”
    “那林少爷怎么坐这么大个画舫去?”
    林若阳温和的双眸含笑摇头,“家中的小船全都出去办事了,我又等不及,就坐了画舫。画舫是彩园里平时带客人游湖用的,一直闲置着。不过,也幸好坐了画舫,今日才能帮莫公子一把。你们是?”
    “哦,我家公子去湖中小岛中祭拜先人。”
    “莫公子也是姑苏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