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毛巾搁到他额上。丫鬟正好把药拿了过来,珞季凉接了过去,见时候不早了,吩咐她们都下去休息。
“邺孝鸣,醒醒。”他拍了拍邺孝鸣的脸,低声喊道。
邺孝鸣拧了拧眉,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
他只好又喊了声:“邺孝鸣,起来吃药,吃了你便舒服了。”
邺孝鸣这才微微睁开了眼睛,眼里因为高热而湿漉漉的,张了张苍白的嘴唇:“渴。”
“渴了?”珞季凉一怔,连忙去倒了杯温水,把人扶了起来,见他都喝了下去,才问道:“你舒服些了么?”
邺孝鸣闭上了眼睛,没有答他的话。
“你先别睡,把药喝下去先。”药凉得差不多,只是带着点温热,正好喝。珞季凉把碗捧到他嘴旁,“喝了再睡。”
邺孝鸣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动作。
“怕苦?”珞季凉皱了皱眉,“丫鬟们准备了梅子,吃一颗便不苦了。”
邺孝鸣在心里真想拍他一脑瓜子。他不醒,不晓得嘴对嘴喂么,偏还要一巴掌一巴掌把他拍醒。当真是个榆木脑袋!怕苦这种事,也得他才能说出来,当他是小孩么……
邺孝鸣双眼一闭,闷闷地就着碗一口气把药喝了。睁开眼,便看到一颗梅子抵到了自己嘴边,珞季凉还一脸希冀地看着他。
邺孝鸣瞅着他,与他默默对视半响,让他一点点把那梅子塞进去。珞季凉只当他不好意思,心里笑着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指尖碰到他的牙齿,刚想退出来,便被他的舌头软软地舔了一下。
发烧的人儿唇齿间热的很,珞季凉呆呆地想着,刚想把手指抽出来,又被那人坏心眼地舔了一下,不禁又羞又恼。这人,都病成这样了,还在作弄他!
狠狠地瞪了邺孝鸣一眼,他抽出张帕子擦了擦手,又强制地把人压回床上:“好好休息。”
邺孝鸣笑了一声,拉着人不让他走。翻开被子把人卷了进去,懒洋洋说道:“你陪我。”
身旁的人暖乎乎热的很,珞季凉见他是真的不舒服,也不闹他。脱了外衣,钻进去,又给他捏了捏被角。
谁知他不闹他,邺孝鸣反倒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一会捏捏他的手,一会咬着他的耳朵,过了会又把手搭在他的腰上,一寸寸游移着。
珞季凉颤了颤,咬牙切齿道:“你睡不睡!?”
“睡不着。”邺孝鸣面无表情道,过了会,又补充了一句:“睡得太久。”
“由不得你任性,睡着了发一身的汗才能好。”
邺孝鸣把人揽进怀里,蹭了蹭:“不想睡。”
“……”这是什么情况?珞季凉对着自己身上十足大型犬的人哭笑不得。
刚想说些什么道理让那人安静下来,谁知转过身去,他已经睡下了。
珞季凉愣了愣,就着清冷的月光看着他苍白的双唇,抿了抿嘴。
睡下了倒像个小孩一般单纯……
珞季凉愣愣地想着,鬼使神差地靠前……贴着他的唇摩挲了一会,才倏地反应过来,堪堪退开了些。
胸腔里嘭咚作响。
他脑海里却晕乎乎地想:还是脸色红润适合他一些……
☆、124.关爱
翌日,邺孝鸣病了的消息便传遍了珞府。
珞正宏和珞夫人听了消息,匆匆赶来,到了门口却被拦了下来,没能看上一眼。
珞正宏看着门口挡着的人不悦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少主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进。”黑鹰说道,“还请珞老爷和珞夫人不要让属下为难。”
珞正宏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连我们也不能?”
“抱歉。”
“他的病可好些了?凉儿呢?”珞夫人见黑鹰白鹰丝毫没有放行的态度,不悦地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拉住盛怒的珞正宏,只轻声问明情况。
“珞夫人放心,少主并无大碍。只是稍微感染了风寒。珞少爷在房内照顾。”
珞夫人点了点头,只道有些什么需要尽可吩咐下人去办。
见不着人,珞正宏仍是担忧。这人,才刚到蝶城便病了去,也不知是不适应这边的气候还是……
顿了顿,说道:“喊凉儿出来。”
白鹰和黑鹰对视了一眼,少主并没有交代不让珞少爷出来,点了点头,白鹰进了房内。
房内幔帐层层掩下,一身皎洁白衣的珞季凉正坐在床边,给邺孝鸣换下搁在额间的毛巾。
白鹰停了下来,站在两步开外,说道:“珞少爷,珞老爷和珞夫人让你出去一趟。”
珞季凉怔了怔:“父亲母亲来了,怎么不进来?”
白鹰站在那里,只看了幔帐里的人一眼,并不答话。
珞季凉这才反应过来,白鹰和黑鹰平时都是掩藏在暗处,不轻易露面,要不是邺孝鸣的吩咐,是不会光明正大地站在太阳底下的。现在想想,进来通传既然不是是丫鬟们,而是白鹰,只能是邺孝鸣下的命令了。
只是,他是何时吩咐的?
“他吩咐你们做什么事?”
“不让外人擅进。”
“可我爹娘并非外人。”
“少主说了,除了珞少爷,一律是外人。”
珞季凉也不知是笑是哭好了:“那丫鬟也不让进了?谁来照顾他?”
“少主说他并无大碍,只需静养。”意思是珞季凉一人照顾绰绰有余。
“他倒比大夫懂自己的病情。”珞季凉说了一声,也不知是故意说给床内的人听的还是讽刺,走了出去。
邺孝鸣的身份毕竟特殊,又加邺孝鸣的护卫贴身保护,珞老爷难免不担心,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先前珞季凉屡次受伤的传闻,虽不知真假,却断没有空穴来风的道理,怕也是有人想对邺孝鸣不利,祸及了珞季凉。
珞正宏越想越担忧,生怕这次也是遇到了什么状况。
见珞季凉出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凉儿,情况如何了?”
“爹,你放心,只是昨夜发了热,今早已经退了,没有什么大碍。”
珞正宏凑近珞季凉跟前,低声说道:“凉儿,若是有什么事你不要瞒着爹。他的身份特殊,我也知出行凶兆。本不打算让鸣儿也来了……可他既是来了,便不能让他在珞府出事。还有你也是,万般需小心,你先前受伤的事,爹不说,并非不知道。”
珞季凉心里一惊,“爹!真的没有事!”
珞正宏叹了口气:“如此自然是好,你好好照顾鸣儿,还有你自己。”
也不知是何时起,珞正宏鬓边都长了好些白发,瞅着苍老了不少。珞季凉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待到把人送走了,他才慢慢地踏进了房门,也不急着去看邺孝鸣,走到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又泡了一壶茶,坐在床前的桌上,一页页地翻了起来。
邺孝鸣扯开额上的毛巾,声音嘶哑:“渴。”
珞季凉抬了抬眸,视线却没有从书上移开:“渴了便自己倒。”
“你在生气。”
他焉地觉得好笑:“我只是想,你既然都不让旁人进来照顾了,想来也是好的差不多,倒一杯水应该难不倒你。”
邺孝鸣偏过头看着他,冷冰冰道:“手脚发软,动不了。”话说的认软,语气却不是这么回事,倒像在说其他人的事一样。
珞季凉不理他,抬手又翻了一页。邺孝鸣看了他好半响,没有再说些什么,把头转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便不会软言几句……
珞季凉心里也不知该笑还是怎么好了……这人,小孩心性,本来看着父亲双鬓发白,为他们的事不知操心多少,还被拦在门外,珞季凉便觉得有气。只是那人也太不懂看人脸色,说不给他倒,便不喝了,明明嘴唇都苍白得裂开了……珞季凉幽幽叹了口气,放下根本没有看下一个字的书,起身倒了杯温水,走了过去。
邺孝鸣听到声音,耳朵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来。
珞季凉坐到床边:“不是说渴了吗?”
邺孝鸣冷冰冰道:“不渴了。”
珞季凉:“……”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探了探他的额头。竟又有些微热。只好让丫鬟重新打盆热水进来,又让仆人去把煎好的药端过来。
黑鹰见他脸色不怎么好,在他路过的时候提醒道:“少主……或许只是想让您亲自照顾他。”他把重音放在亲自上,说白了,就是含糊其辞的想表达邺大少爷或者大概也许是想撒撒珞季凉的娇。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胡说,被少主听了去,不定怎么惩罚他,只好绕了不知多少个弯提醒珞季凉邺孝鸣需要他的关心。
珞季凉顿了顿,让他把房门掩起来。洗了条温热的帕子放到邺孝鸣的额上。
也不管他应不应他了,把杯口放到他唇间,缓缓把水灌下去。
“别闹了,喝下去。”珞季凉给他擦去嘴角溢出来的水渍,“你要是把这个吐出来,我便不管你死活了。”
紧紧抿着的嘴这才松动了开来……
珞季凉露出一丝笑意,又焉地觉得与他闹脾气的自己不也是小孩心性么……当下也不与他计较了,把人半扶起来,让他喝药。
“邺少爷是嫌我伺候地不好,不愿看我一眼?”珞季凉看着他紧紧闭着眼睛不愿意看他的模样,想笑也只忍住,半酸半假地说道。
果然下一刻邺孝鸣便睁开了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夺过他手里的药碗,一咕噜地喝了下去。
随手把碗放在一旁,便拉过珞季凉,狠狠地吻了上去!
☆、125.加深
珞季凉只觉得口中苦涩无比,满满都是那人嘴里的药味。嘴唇被咬的疼痛,这人,每次一亲吻,都好似恨不得要把他吞进去了一般。
他猛地用力,把人推了开来。邺孝鸣呆呆地看着他,眼里湿漉漉的,嘴唇红艳艳的,一时竟显得无辜起来。他咬了咬唇,唇齿间带着些铁锈味,还有那药味,实在是让人投入不起来。
把旁边放着的水端了过去:“漱口。”
邺孝鸣拧了拧眉,还是乖乖照做了。珞季凉又给他递上几颗梅子,见他吃了下去,脸色才好看了些。
“你越来越凶了。”过了好一会,邺孝鸣面无表情冷不丁地说道。
“……”
“以往句句不离生疏。”见他不说话,邺孝鸣又缓缓说道:“对你做的事你也只是迎合着,现下倒是不愿就是不愿,懂得发脾气了。”
珞季凉被说中心事,脸上不禁微烫:“你病了话倒是多。”
邺孝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一手移到了人的腰后:“我倒是不介意你再使些性子。”缓缓收力,把人桎梏到了自己身前,摸着他的眉眼,“没有药味。”
梅子这种东西,本是小孩子才会吃的东西。换作平常,邺孝鸣自然不会吃。若是让人知道堂堂邺大少爷竟然用梅子送药,不定会发出什么耻笑。只是,珞季凉怕苦,他也便配合着他。
缓缓把人拉下来,邺孝鸣看着他微微颤抖的睫毛,不禁弯了弯嘴唇。动作也不像刚才般孟浪,只含着他的唇瓣,如同啜吸糕点一般,轻轻咬着,慢慢吮着,一点一点地看着他脸红地似要滴血了一般。感到身上的人软了腰肢,才顺着微张的唇角,探了进去。珞季凉先还躲着,后面也伸着丁香小舌与他的舌纠缠在一起,双手不知何时挂在了人的脖子上,两人顺着倒在床上,倒是珞季凉把人压在了身下。
窗外风雪肆虐,也搅不乱这屋内一池春水。
等到邺孝鸣把人放开,珞季凉已经气喘吁吁,嘴边也挂着一抹水渍,看着既禁欲又诱人,邺孝鸣双眼一红,翻了个身,把人压在身下,大拇指毫不留情地揉搓着他的唇瓣,双眼发光,似要把人吞了一般。
珞季凉心一惊,刚伸出手便被他狠狠地抱住,疯狂地吻便随着落了下来。不同于刚才的温情款款,珞季凉只觉得嘴唇被咬噬地发麻,舌尖不知被咬着狠狠吸吮了几次,来不及合拢的嘴角,涎液顺着流了下来。而那人的口腔更是因为发热而滚烫不已……
“嗯嗯……!”珞季凉猛地拍着邺孝鸣,差点没能喘过气来。眼角发红,嘴唇发肿,瞅着被欺负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