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抖动地更厉害。只拿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心里乱成麻。邺孝鸣俯身在他耳侧。声音低沉沙哑地不像话:“你可知我是谁。”仿若从遥远的远方传來一般……
    “邺孝鸣。”珞季凉看了他好久。才僵着声音答道。抬手堪堪地抱住他。身体抖动地如同筛糠。也不知是冷还是因为害怕。
    “别怕。”邺孝鸣低声道。勾着他的小舌轻柔地安抚了一番。又缓缓亲上他的脖子。锁骨。一手顺着他的腰线缓慢下移。却是冰地很。珞季凉浑身无力。脸色酡红。只觉得自己如同在岸上的鱼一般无法呼吸。一哆嗦。人一惊。猛地睁开了眼睛。
    原來却是梦一场。
    珞季凉怔怔地看着床顶幔帐。额头沁出了汗。心如擂鼓。砰砰地跳动着。房内一片黑暗。他缓了好半响。才抬手抹去额头的汗。
    腹部之下。一片火热。珞季凉堪堪捂了捂眼睛。也不知是羞是赧。僵在那里。想到梦里邺孝鸣冰凉的触碰。脸色不禁变了变。
    身旁的人睡得正熟。一只手还霸道地横在他腰上。珞季凉咬了咬牙。等到身下平复了下來。才把他的手挪开。就着清冷的月光。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梦中情景本就信不得。蝶城何时开过桃花。可他却丝毫沒有所觉。珞季凉只觉得这梦來的蹊跷。莫非是被哥哥今早吓到了。可梦里又着实诡异地很。
    脑海里一抽一抽地痛着。珞季凉推开门。守门的丫鬟见了他出來。慌忙站了起來。正要打招呼。他连忙对她做了个禁声。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了起來。
    珞季凉压低声音:“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少爷。酉时了。”丫鬟顿了顿。又说。“老爷夫人曾來过。只是见少爷你们在休息。说不打扰你们。便回去了。”
    珞季凉点了点头。吩咐丫鬟守着。若是邺孝鸣醒了便告诉他一声他的去处。丫鬟点头应了声是。
    他被刚才的梦境搅得心头一片混乱。慌乱地很。也不知去哪。只在珞府中胡乱走动。被冷风吹了好一会。才勉强镇定下來。顿了顿。思及自己回來只顾着睡觉。却让父母來看他。还无功而返。当真不孝。见父母房内还有着灯火。便走了过去。
    酉时珞正宏他们还沒有歇下。坐在上座。两人低声谈着什么。
    听到房门外传來敲门声。珞正宏放下手中的茶盏。让人进來。
    “父亲。母亲。”珞季凉行了个礼。
    “凉儿。醒了。”珞夫人见是珞季凉不由一笑。连忙走到他的身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又不禁担忧地问道:“怎么脸色如此之差。可是沒有睡好。”
    珞季凉摇了摇头。“大约是睡得太久。脑子还有些发晕。”
    珞夫人这才放松下神色。“饿了么。我让下人去厨房做些吃的给你。”
    “不用了。娘。我不饿。”
    “好了。凉儿饿了自然会叫下人做。自己家里。你还瞎操什么心。”珞正宏发话道。意有所指。也是想到今天早上的状况。眉宇深锁。像是划不來的浓墨一般。人瞅着老了好几岁。
    这世界最可怕的便是言语。以讹传讹。分明子虚乌有的事。谣言却能把它说的要多离谱便有多离谱。珞正宏自知是自己把有大好前景的独子推到了现下的境地。不禁愧疚万分。
    “今早的事凉儿莫要介怀。”珞正宏顿了顿。缓缓说道。也不知道底下人胡诌的话被珞季凉听了多少去。“山野草夫。乱嚼舌根。可不要让他们乱了你心神。”
    “爹。我无事。”珞季凉笑道。他知会有这样的情况。却也懒得计较。当下看着父母小心翼翼的对待他的模样。心里不禁熨帖地很。连那一抹无可避免的苦楚也消散了去。“他们说的胡话。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那便好。”珞正宏点了点头。见珞季凉不想在这种事上过多纠缠。便止了话尾:“之前听闻你身体不适。可还好些了。”
    珞夫人惊愕:“病了。”
    “之前只是有些风寒。不碍事。”珞季凉看着母亲的反应。哭笑不得。估摸着是珞萤给的消息。却隐瞒了许多。只把最不紧要的病给报了上去。“娘。你不要大惊小怪。你看。现下可不好好的。”
    珞夫人笑了笑。也知自己失了礼数。只是太久沒过到这独子。一时间听到些动静都能把她吓一跳。
    “彦儿的事准备好了。”
    珞正宏点了点头。挥手让珞夫人下去。珞夫人本还是不愿。见珞正宏脸色严肃。并非开玩笑。只好作罢。深深看了珞季凉一眼。走进了内间。
    “彦儿的事已准备妥当。凉儿不必担忧。”珞正宏说道。“今日与鸣儿聊了会。你已知他的身份了。”
    珞季凉点了点头。
    珞正宏叹了口气:“他身份特殊。即使沒有此意。也会引來无故的猜度和不少的麻烦。待在他身边。危险难免。你行事万万要小心为上。”
    珞季凉一怔:“爹。你早知邺孝鸣的身份。”
    珞正宏点了点头。之前珞季凉受伤他也并非沒有听到消息。派了好些人过去打探虚实。结果都被邺孝鸣一句无事给打发了回來。
    “鸣儿行事过于自我。性子又冷傲。不仅仅朝廷之上。江湖中也得罪不少人。树敌不少。”珞正宏眉宇深锁。“你在他旁边要多多提点。你性子温和。正好与他互补。也好教他让你们少些麻烦。”
    “凉儿知道。”珞季凉脸色也凝重起來。过了会。还是忍不住为邺孝鸣说了句:“只是邺孝鸣也有他的分寸。爹你也不必太过于担心。”
    “如此自然是好。”
    ☆、120.调查
    次日清早.清晨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房内.缓缓映到床边的一角.里面只有一个躺着方方正正的人影.
    “黑鹰回來了.”床内传來低沉的声音.邺孝鸣缓缓睁开眼睛.幽深锐利的眸子沒有丝毫倦怠.掀开幔帐.坐了起來.
    “回少主.属下回來了.”黑鹰看了白鹰一眼.走到床侧的架子.取下邺孝鸣的衣裳.递了过去.
    “事情查的如何.”
    “回少主.当年珞少爷与游鸣第一次遇见便是在珞府的后山.我向珞府的下人们打探了消息.听闻他是突然出现的.以往他们不曾知道后山有人居住.也不曾见过游鸣.”黑鹰见邺孝鸣梳洗穿戴完毕.后退了一步.恭敬地说道:“珞少爷八岁那年.因为与珞老爷置气.擅自偷跑到后山.便是那时.游鸣救了珞少爷.”
    这些事珞季凉只大概跟他说过.邺孝鸣若有所思.也不打断黑鹰.只点了点头.示意黑鹰继续说下去.
    “少主.接下來便是稀奇之处.”黑鹰说道:“听那时跟上山去寻找珞少爷的下人说道.那时救珞少爷的是个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
    少年模样..邺孝鸣的眼倏地锐利了一下.只不一会.又消失地无影无踪.
    “被救下山后.珞少爷与那人仍然有见面.但是听闻那少年如何也不肯下山來.只珞少爷上去找他.便是这般交往了一年.那少年却突然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现过.而珞少爷那天听闻是哭着回來的.但是什么也不肯说.接着便大病了一场.性情也不如以前活泼.安静了许多.”
    黑鹰也有所疑惑.若是说游鸣是当年的少年的话.完全说不通.过了八年.任是谁容貌也不可能沒有改变吧.何况那游鸣完全还是少年的模样.只是珞季凉却说游鸣便是当年救了他的哥哥……
    如此蹊跷的事情……黑鹰皱了皱眉.猜想大约是珞季凉说谎.
    只是他又为何要说谎.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白鹰在旁边静默了许久.突然开口道:“珞少爷怕是认错了人吧.要不然见到少主怎么可能沒有反应.”少主与那劳什子游鸣长的那般相像.珞季凉怎么会丝毫沒有反应.顿了顿.猛地睁大了眼睛:“少主.要说当年救了珞少爷的人是你反而更恰当一点.”邺孝鸣今年二十有四.八年前便是十六岁.无论如何当年救了珞季凉的人怎么也是少主來的合理些.
    “白鹰.少主十六岁那年我们便跟着他.你何时见少主离了我们超过一个时辰.说话之前怎么不经过脑子.”黑鹰轻斥了一声.阻止了白鹰的大声嚷嚷.他虽然也想过这个方面.可当年他们正好被委派为少主的暗卫.少主确实不曾离开过他们的视线.
    那年的事他记得特别清楚.因为前任暗卫护主不力的原因.在暗卫住处被狠狠责罚了一番.好几天下不來床.那次邺孝鸣也受了很严重的伤.差点就救不回來.急得主人将当年保护不力的人几乎杀光.
    他和白鹰第一次见到邺孝鸣便是在他的床榻边.两人笔直地站在床前.只见邺孝鸣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他们时.眸里也沒有一丝感情起伏.只是眼里的冰冷肃杀不禁让他们吓了一跳.
    那不是一个饱受保护的少年应有的神情.
    黑鹰想起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至今心有余悸.不禁抬眸看了邺孝鸣一眼.这一个月來.少主的神情不知为何柔和了许多.
    白鹰不满地看了黑鹰一眼:“不然你要怎么解释.”
    “好了.别吵.”邺孝鸣被他们吵的有些烦.不耐地打断了他们:“当年见过那少年的人有谁.”
    “珞管家.还有珞府当年跟着上山寻找珞少爷的一些俗人.”
    “有谁记得他的模样.”
    黑鹰说道:“属下曾问过他们.只是珞府内的仆人都记不大清楚.只大约记得是个穿白衣的少年.管家倒是见过那人几次.只是因为第一次是近距离看的.后面几次都是远远看着.又加上年纪大了的原因.也想不起那人的模样.”真正见过那少年的只有管家一人.其余都是粗略地看过一面.说來.确实是沒有人知道这少年的面貌.
    “我知道了.”邺孝鸣暗了暗神色.挥手让人下去.白鹰和黑鹰互看了一眼.低垂下眸.恭敬地退了出去.
    待人走了.邺孝鸣才拧紧了眉毛站到窗前.嘴里囔囔念了一句:“游鸣……”
    过了好一会.又突然猛地转身.朝隔壁的房间走去.
    邺孝鸣向來说做就做.说不通.便直接跑过去问.沒有敲门.也沒有事先打招呼.径直推开了门.便走了进去.
    在外间坐着的两个人不由地回头转身看了过來.
    一个气质天然.一个温和内敛.邺孝鸣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莫名感到闷烦.眉宇间不禁拧了拧.只是过了一会.又敛了神色.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三人还是第一次这般正经地坐到一起.
    “邺孝鸣.你怎么起的这么早.”明明昨日还是困得不得了.他原以为他还会睡得更晚些.
    邺孝鸣听了珞季凉的话只点了点头.也不开口.只直勾勾地盯着游鸣.
    “我倒是不曾想你会來的这么早.”少年想起昨日叫他过來找他.微微笑道:“本还想先与凉儿去一趟后山的.”
    “去后山做什么.”邺孝鸣这才开口.
    “后山有几个好去处.小时候我经常去那边玩耍.”珞季凉答道.谈吐间也带上了一丝雀跃.
    本想邀请邺孝鸣也一起去后山走走的.只是想到邺孝鸣并不怎么喜欢哥哥.而那地方也是哥哥带他去的.贸贸然带人去.哥哥也不知会怎么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邺孝鸣仍是沒有理会他.只看着少年.
    任是再不通晓人情的人也知道邺孝鸣这是不悦了.更何况是珞季凉这般心思细腻的人.
    珞季凉瞅了眼他冷硬的侧脸.想到邺孝鸣平日里虽冷漠.却也不会视他为无物.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少年看了那两人一眼.了然地笑了笑.把手轻轻搭在邺孝鸣的手背上.而后用了点力.
    邺孝鸣不悦地挣开他的手.一手揽过珞季凉.有些气急地盯着少年.
    嘴里却说道:“我饿了.”这话是对珞季凉说的.
    珞季凉怔了怔.只感受到腰间的手越收越紧.猛地反应过來.不禁哑然失笑.
    珞季凉问道:“那让下人把早饭端上來.”
    邺孝鸣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突然说道:“我与你们一同上山.”
    珞季凉不由看向邺孝鸣.
    “正好雪停了.”少年笑了笑.看向窗外.嘴里噙着一抹笑意.又回过神來.“倒是想不到邺少爷也会有兴趣.”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