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不禁一喜。
    “并非如此。”少年的一席话却让珞季凉的喜悦一下子消失不见,“时候未到。”
    “这是何意?”
    少年抬手摸上珞季凉的眼,声音轻柔低转:“还需些时日,这大约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什么……!
    珞季凉猛地睁大眼睛,刚想说些什么,却思绪一重,只觉得昏沉。而少年的手覆于他眼睛之上,似有千斤重。他也见不到他的表情,伸手握住少年的手,咬了咬想说些什么,人便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骗子……珞季凉心里这么想着,人直直地倒进了少年的怀里。
    ☆、83.少年
    这边厢,邺家却是炸开了锅。
    黑鹰和白鹰神情严峻,吩咐管家找些熟知山头形势的人手,去往崖底寻找。
    “我们先去寻,待你找好了人手便直接过去!”
    “少爷,珞少爷可……”管家问道,后面的话却绝计问不出。
    “放心,少主跟着下去了。只是,怕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管家一怔,脑海昏沉沉,差点没晕乎过去。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连忙吩咐底下的人去找!便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劳烦两位暗卫把少爷他们带回来。”
    黑鹰他们点了点头,而后便头也不抬地往崖底寻去。虽则心里都清楚,这珞少爷怕是没了生机。只是还是第一次见着少主的焦躁模样,两人不禁一怔的同时,连忙动起了身。少主既然吩咐,他们也并不愿珞季凉就此被牵连而丧命。虽之视人命为草芥,珞季凉在少主心中却是有所不同。便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能错过!
    珞萤听了消息,急忙赶了过来。眼眶一红,却是抓着人不放,哭着闹着要跟去。
    “别添乱!”白鹰厉声喝道,扯开珞萤拉住他衣角的手:“你去能有什么用,只会拖我们后腿!”只是话说到一半,见着珞萤涕泗横流的可怜模样又动了隐恻之心,软下语气:“你跟过去也是无用,暂且在庄里等着。庄内的人都出去了,若是少主他们回来了,谁来服侍?”
    “可是……可是公子是坠下了崖啊!万一……万一……”
    “没有万一。”黑鹰扯开他,“少主去救他了,必定能安然无恙。”说是说得坚定,黑鹰仍旧紧紧皱紧了眉头,眼里也满是忧虑。珞少爷不识武功,又被那人拖了下去,只怕九死一生。只是珞萤是珞少爷的人,当下也只能劝慰着,“我们必定会把珞少爷带回来!”
    话一说完,两人再顾不上他,身影一闪,彻底没了影子,只留下珞萤呆呆地驻在原地。好半响,才抹了抹眼泪,抓着一个急冲冲的仆人,厉声说道:“搜索的队伍在哪里,带我去!”
    他绝计不能在庄内干等!
    “在……在……”那仆人瞅着是新来的,被珞萤这么一唬,哆哆嗦嗦地开口:“管家吩咐了在前院集合。”
    “带我去!”
    ……
    邺孝鸣看着那崖底的皮骨拧紧了眉头,眸里神色莫名,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摸了摸那已经干透的血块,抿了抿嘴。
    周围毫无声响,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从血迹看来只有一人。而那皮骨虽然零碎不堪,却也不似有两人的迹象。邺孝鸣捡起那布料,残余的衣服碎块也并非珞季凉的。如此,他却是去哪儿了?
    依他的身手,坠下崖来没有四分五裂已属难事,可为何却不见踪影?
    无非有两个原因,一则是那汉子有接应,把人给掳了去。可是却是说不通,为何却不顾汉子的安危,只把珞季凉掳走,任他为野兽所啃食?邺孝鸣站在原地,听着不远处野兽的嘶鸣,猛地跃了起来,只怕是……寒气一漏,邺孝鸣冷硬的侧脸又冰寒了几分。
    只是寻了一天两夜,却仍是丝毫不见人影。邺孝鸣看着围着他的一群野狼,不曾动作。那头狼张着獠牙,示意身旁的几头狼缓缓上前,而在邺孝鸣身后的狼群也慢慢围了上去,竟是形成一个包围圈,把邺孝鸣团团困住了。
    狼向来是群体动物,懂得协调合作。偏又凶残不留情味。只不过须臾,狼群见邺孝鸣毫无动静,猛地一群扑了上去。只见身形一闪,狼群却是扑了个空,兽鸣声顿时透彻山谷,还不曾碰着邺孝鸣的身影,一头狼的喉咙猛地被掐断,呜咽一声,瞪着青绿的眸子,死了!
    其他的狼纷纷退却了半步,警惕地看着邺孝鸣,只余下几头,见着时机,听了狼王的吩咐,又丝毫不畏惧地冲了过去,前仆后继,邺孝鸣浑身泛着肃杀之气,脸上现着不耐烦,猛地抓住冲过来的狼的血盆大口,一把丢到了其余几头狼的身上。呼啦一声,那几头狼却是被摔出了十余丈之后,吐着血,再无法爬起来。
    狼便是不怕死的动物,一头接着一头,看准了邺孝鸣,分散他的体力,寻着时机,试图一把把他撕裂了开去。
    典型的持久战!
    整整僵持了一夜!狼群也不知死了几头的狼,而邺孝鸣却是除了衣服被咬坏了几处,略显狼狈外,毫发无损。脸不红,气不喘地看着群狼,气势却是更胜一筹。冷眼看着不自量力的畜生,彻底失去了耐性。
    人说,向来狼最难缠。邺孝鸣看着缓缓升起来的太阳,轻点地方,突地越到了狼王的面前。手起,那狼王还不曾反应过来,却是直接呜咽断命了!
    群狼一下子失了领袖,顿时慌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狼群哀鸣。个个面露凶狠,垂着涎水,做伏趴状。只不过须臾,又猛地惊慌乱叫,不一会便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邺孝鸣抿了抿嘴,听着缓缓的脚步声,旁若无人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角,而后,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
    只是,待人走近了,眼神却是猛地一惊,只是瞬间又被掩饰了下去。
    只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少年举着伞,看着邺孝鸣微微一笑:“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事我有你要找的人。”
    “我凭什么信你?”
    “你自会信我。”少年说道,转身,“当然,信不信,由你。”
    ☆、84.见面
    少年说完,径直走了起来。只是温润的眉眼在邺孝鸣看不到的地方亮了亮,而后复又归于平静。一时间,只听到前后的脚步声,沉稳而内敛,不一会,那声音却是慢慢同步了。
    邺孝鸣落在少年身后一个步子,看着少年的背影若有所思。
    珞季凉的事自是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山中的野兽众多,珞季凉又手无缚鸡之力,时间拖得越久越是不妙,虽知黑鹰他们也会带着人来寻,只是也不知需多长时间。孝鸣心里不耐,不禁烦躁起来。当下,虽不明少年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也只能跟着那少年。
    他也并不怕那少年框他。听他的脚步声,虽有内力,却不深厚,气息若有若无,倒是叫人怪异……这个少年出现地蹊跷,混在深山中却不曾有野兽袭击,可武功分明又不高强……却是不知他有何目的!还有他的眉眼,邺孝鸣抿直了嘴唇,总觉得不悦,周身散发出巨大的寒流而不自知。
    “珞季凉他如何?”邺孝鸣冷不防地出声问道。
    走在前方的少年顿了顿,答道:“无碍。”复又走了起来。显然,并没有与邺孝鸣继续交流的打算。
    既是不愿多说,邺孝鸣也懒得与他问话。既已知珞季凉并无大碍,只跟在他的身后,不再发一言。
    大约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少年焉地停了下来。轻巧地拨开几个草丛,一条小径豁然出现,而那小径的尽头,竟藏了一个山洞。
    却是在这种隐蔽的地方!
    邺孝鸣眼眸暗了暗,猛地出手,却是被少年躲了开去。
    收起伞,少年衣角轻飘,站在一旁,含着笑问道:“却是不知我有什么得罪了邺少爷?”
    邺孝鸣不怒而威,面无表情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方才便说了……并不重要。”少年静静与他对视,眼里沉静如水,并无一丝慌乱,仿若对于邺孝鸣的气势毫无所觉:“我既救了你相君,却是不知邺少爷竟是如此报答在下的。”
    邺孝鸣看着他的眼不禁多了几分深意,向来没有人敢在他刻意展开气势下与他对视,只冷声道:“一事归一事。”
    “若我不说?”
    “别怪我不客气。”
    “你可当真不客气。”少年却不恼,抬眸看向洞内,意有所指:“我的话,你当真全信?”
    “别跟我打哑谜。”邺孝鸣说道,“他有事,你也别想脱身。”
    少年弯了弯嘴角,收起了温和的脸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只是不一会,轻叹了口气,又缓缓笑道:“他自是无事的,你进去找他罢。”
    “我不想再问一遍。”邺孝鸣却是不放过他,盯着他的眼眸,“你的面貌究竟是怎么回事。”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少年说道,打开了伞,微微退了半步,“却是不到时候。”
    “何意?”
    “你将来会明白的。”洞穴内突地传来一声闷哼,透过洞穴的传导,显得愈发难忍,少年顿了顿,眉梢带上了柔意:“他醒了,你好生照顾他。”
    邺孝鸣自是没有错过他的脸部表情,听着他隐晦莫名的话,眉头越发拧紧:“你认识他。”
    虽是问话,却已经全然肯定。
    踉跄的脚步声自洞穴传来,邺孝鸣抬眸看去,只见珞季凉苍白着脸色,一脸急躁,虚着脚步走了出来。再抬眼看回少年的时候,人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邺孝鸣眸色不禁更为复杂。
    珞季凉怔了怔,突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邺孝鸣,窝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声音闷闷地带上了哭腔:“我还以为你走了。”
    ☆、85.置气
    邺孝鸣驻在原地没有动作,只是低头幽幽地看着怀里的人。过了好一会,珞季凉揪着那一截暗黑衣袍,猛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邺孝鸣。
    退了两步,珞季凉理了理慌乱的神色,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邺孝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除了衣服略微有些凌乱之外,倒是没有受伤。只冷声道:“他走了。”
    他终究是走了!
    “你见着他了?”珞季凉急忙地问了一句,又觉得不妥,却是话一出口,收不回来,不禁有些懊恼。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珞季凉低着头没有回答。脑海里斟酌着,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是好。
    初见哥哥时他着实吓了一跳。
    哥哥的眉眼不知为何……与邺孝鸣竟惊人的相似!狭长的眸子,上挑的眼角,高挺的鼻子,还有那薄而性感的嘴唇,若不是年龄不符,一人温润,一人冷漠,给人截然不同的感受,他当真会以为哥哥便是邺孝鸣!
    方才也是因为刚刚醒来,一时心慌,竟没认清来人就扑了上去……想到这,珞季凉不禁有些窘迫,脸也微微发烫起来。
    “他是什么人?”
    “哥哥。”珞季凉应了一声,乖乖答道。只是脑海里仍在思忖,若不是兄弟,怎么可能长的这般相似?只是,素来听闻,邺孝鸣是没有兄弟的,更何况是年龄小了如此多的弟弟。再加上,哥哥也并非如同常人一般……
    全都是谜。他还来不及询问,又让哥哥从他身边消失了去!
    “那个救了你的哥哥。”邺孝鸣淡淡应道。冷清的眸子暗了暗,话语里毫不掩藏地试探:“我却是不知世界上还有这般相似的人。”
    珞季凉垂下眸子,一时也不知如何答话。
    “你在等他?”声音愈发寒冷,“待他如此亲近,却对于你的丈夫摆出这种态度?”
    邺孝鸣看着他疏离的姿态微微不悦。猛地把人扯进自己怀里,一字一顿,说得凌厉:“他究竟是何人。”
    是何人!他也不甚清楚!想到哥哥隐瞒了他许多事,珞季凉也很是恼火。拧了拧眉,酸软的肌肉被这么一抓,不禁疼痛起来:“你先放开。”
    邺孝鸣抓着他不放。只单手制着他,他却是动弹不得。
    珞季凉不明白他这莫名的态度,不禁又羞又恼:“你这是在做什么?”
    邺孝鸣却是一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