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你究竟在哪里?”展皓哲在电话那头大吼,“为什么电话一直不能接通?”
    我吸了一口气,他这算是为我着急么?我搓了搓因为衣服湿透而发冷的胳膊,“我在jg路中环高架下面,我没有伞!”
    “找个地方躲一躲,我立刻过来!”他挂断了电话。
    我挂断电话,留在电话亭里躲雨。所幸雨下的很大,没有什么人试图用电话。我一边搓着胳膊取暖,一边思忖着展皓哲焦急的语气,他一定因为找不到我而大为光火。象他这种人,一定很不习惯别人不听他的话。而我,非但没有乖乖的留在医院等他,而且甚至不知所踪。看来,我在实施计划之前,还得好好想想怎么解释我的“失踪”呢!
    当他的凯迪拉克停在电话亭边上的时候,我有些错愕的看着车子激起的一大片水花。从水花溅起的高度来看,他的车速绝对是惊人的。所以当他走下车子,以无比大的力气打开电话亭的门的时候,我只能以一种冷的已经几乎不能说话的样子来面对他,以逃避他可能的立即的责难。我相信此刻我浑身湿透的衣服和因为寒冷而苍白的脸孔一定是显得非常的楚楚可怜。
    不出我所料,他看见我的样子,眉头皱了一下,随即迅速脱下身上的外衣裹住我,然后护着我小跑着进入车子。关上车门后,他没有立刻发动车子,而是打开了车内的暖气,从后座拿出一块大毛巾扔给我,很简洁的说了一句,“擦干你的头发!”接着发动了车子,此后一路无语。
    车子停在了他住的酒店式公寓门前,我没有笨到去问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毕竟如果想要质问一个人,当然还是在不会受人打扰的地方才安全。
    打开门,他径直走进他的卧室,我则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这虽然是我第二次来,但是上次的夺门而逃我并没有多少时间注意他的房子。这次倒是给了我机会欣赏了一下。平心而论,房子的装饰没有多大创意,和他的卧室差不多,就是一概的黑和白,一定要说风格,那就只有两个字,“简洁”!
    只要看过他的房子,我想大多数的人都会在心里勾勒出主人的性格,多少有些“偏执”!我在心里微笑了一下,此人和我在性格上还真是有些相象呢!
    “先去洗个澡!”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团黑影抛了过来。
    我出于本能的接住了展皓哲抛过来的东西,是一套男式睡衣。
    “我没有女用的东西!”他冷冷的开口,可能是为了解答我脸上露出来的困惑。
    我没有说什么,直接走进浴室,脱下湿透的衣服,然后打开热水器,让热水冲刷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感觉到冰冷的身体终于回暖。我这才解开我的头发,让热水冲洗。
    不知道是热水过于舒服让我不想停止,还是因为心底潜藏的不确定让我又开始犹豫和害怕,我想我一定是陷入了一阵无意识地状态。直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和展皓哲惯有的一种不耐烦的冷漠声音,“你不会睡着了吧?”
    “没有,我快好了!”我扬声回应了一句,并且反手关上了龙头。
    擦干身子,换上那套明显过大的男式睡衣,我对着浴室里的镜子擦拭头发。我注意到镜子里的我脸色已经恢复红润,眼睛则因为即将要开始进行的计划而闪现出不确定的神情。我定了定神,深吸几口气,拍拍自己的脸,轻声对自己说,“别怕,林焱!”然后,我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从今夜开始,我将把灵魂都卖给魔鬼!
    第十五章(3) 文 / 阳羽
    我把整个身体陷在沙发里,展皓哲已经放了一杯热牛奶在茶几上,我拿起来慢慢地喝下肚子。然后我放下杯子,看向坐在对面的展皓哲。
    他靠在沙发后背上,翘着二郎腿,双手交握放在大腿上。他的眼睛盯着我,我知道他有很多话等着问我,但是我也知道他在等我开口。
    我吸了口气,咬了咬下唇。这些小动作是我精心设计过的,因为这样会很容易让我的鼻子发酸,继而流泪。大学的时候曾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演过两出戏,那时候我就学会了如何让自己流泪的最好办法。
    伴着从眼眶里成串滚落的眼泪,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哽咽,“对不起!”
    果然,他皱起了眉,应该既是因为我突如其来的眼泪,又是因为我突如其来的道歉。“林大小姐会有什么对不起的我的?”尽管他的语调依旧冰冷,但是我听出了里面带了丝困惑和焦急。
    “今天,安定国来找我!”我故意让自己说得很缓慢,同时注意他的表情,在我提到安定国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了一丝波动。
    他沉默了,由于灯光的缘故,我不太敢肯定是否看到他的手背似乎因为用劲而泛白。好久他终于再度开口,“他——伤害了你?”声音竟然出乎我意料的粗嘎,而他的反应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他会问我是为了什么事情。我恍然有些意识到他对我的担心似乎超过我的想象,而因为这一认知我竟然忘记了我下面要说些什么。
    因为我的沉默他的表情又开始变得有些紧张,再度开口时声音更为低哑,“该死的,他对你做了什么?”这次我可以确信我看到他原本交握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捏成了拳头状,并且手背泛白。
    我这才明了我的眼泪和我的话已经误导了他。尽管这种效果似乎比我原先预想的更好,但是却也误导了我们谈话的方向。我连忙摇头,“没有!他没有伤害我!”
    “那么你该死的究竟为什么哭?”他腾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原先低哑的嗓音瞬间变得高扬,身子同时欺进我,坐在了茶几上。
    我下意识地身体往后,抬头看他,他高大的身子对我形成了极大的压迫感。而因为背光,我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他身体上散发出的一种因为紧张释放而转变成的怒气竟然让我有些害怕。我强抑住心底的颤抖,逼自己继续原先就准备好的说辞。
    “他威胁我。”
    “威胁?”展皓哲坐直了身子,面容重新显现在灯光之下,我注意到他挑着眉,对我的话感到疑惑。“他还能威胁你什么?”
    我拿起进屋时扔在沙发上的皮包,从里面翻出安定国快递过来的信封,递给他。他颇为戒备的看了看我手上的信封,然后接过它,抽出里面的照片。里面有四张照片,我自己留下了一张,以备他用,反正他不会知道一共有几张照片。
    不出我所料,随着他一张一张翻看照片的动作,他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很快的他丢开了它,抬眼看我。令我吃惊的是,只是这么一瞬,他脸上的表情已然恢复至波澜不惊,我已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他的眼眸竟然是漆黑漆黑的。和他数次交手,我已多少有些了解他,每次他的眼眸呈现黑色时,我知道他的怒气已经上扬。
    我继续装作泫然欲滴的样子,尽管眼泪已经止住了,但睫毛上仍然挂着泪珠,我故意没有擦拭它们。“他说,如果我不接受他的追求,他就会把它们公布于众。”
    “你说了什么?”他的声音低幽,没有了先前的焦急,却隐隐传出阴冷,没来由地让我心惊。
    “你希望我说什么?”我扯出一丝苦笑,也低低地反问他,却不快的感觉到心底掠过一丝希冀,我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奢望什么?
    他没有立刻接口,只是目光清冷地盯着我。
    为着这个目光,我突然觉得发冷,心底扬起一抹酸涩。是啊,他希望我说什么?或者说我希望他希望我说什么?此时此刻我原先的计划竟然变成了一种幼稚可笑的试探。难道说他会希望我不接受威胁,任凭照片散发全世界?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我只是再一次印证我永远不如淼儿而已。
    眼泪在一刹那间毫无防备的自由坠落,这次不受我的控制。我却恼恨这种软弱,从淼儿和王怡嫁进殷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发过誓绝对不会毫无目的的在人前落泪。而面对展皓哲,我破戒了!
    我抬手恶狠狠地擦掉那该死的眼泪,力度之大甚至让我觉得脸皮刺痛。“我当然只能答应他!我总不能看着林家为了你莫名其妙的举动受辱!”我不停的擦着脸孔,我不知道这该死的眼泪为什么会一直擦不干净?
    “那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终于再次开口。
    我愣了一下,停下了擦眼泪的动作,一下子没能明白他的问话,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伸出一只手抚上我的脸,代替我擦着我的眼泪。
    “什么?”我抽泣着问他。
    “刚刚为什么说对不起?”他的声音平静,抚过我脸的手轻柔而冰冷。
    我的眼泪止住了,醒起了我说过的话。原来,他的思路一直很清晰,没能被我的眼泪左右。于是我垂下眼帘,重新戴上面具,“因为后来我改变主意了!”
    第十六章(1) 文 / 阳羽
    他原本轻抚我脸颊的手停住了。
    我没看他,轻轻地离开他的手碰触的范围,把自己的身子慢慢地蜷成一团缩在沙发上,用一种非常低近乎呓语地声音说,“我今天递了辞呈,离开了世盛!就在我打电话给你之前。”
    “为什么?”他的声音依然平静。
    于是我笑了起来,以一种神经质的笑法,笑得眼泪再次肆无忌惮地爬满了我的脸。然后在他伸手想要抓住我的时候,我止住了笑,猛地抬头直直地盯着他,嗓音嘶哑的说,“你觉得为什么呢?我也一直问我自己,最后我想,”我停了下来,因为发现自己竟然哽咽地说不下去,我把脸埋进双手,感觉眼泪从指缝中滑落,“我大概是疯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到自己被抱住了,耳边传来“砰砰砰砰”的声音,我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这究竟是他的心跳还是我的心跳,但是就是这个怀抱和这个心跳让我差一点又迷失了自己。我想我真的是疯了!但只是一瞬间,耳边传来的展皓哲依旧冷静平淡的声音让我又清醒了过来。
    “为什么这么说?”
    我告诉自己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是怕我的改变主意会伤害到淼儿而已。我靠在他胸前一动不动,幽幽地说,“你不是说叫我考虑一下你的提议么?”
    他没有回答。我们就维持着这么一个亲密的姿势,但是两个身躯和两颗心却这么的僵硬和疏离。
    带着心底的一丝冷笑,我继续说,“如果我告诉你我疯了,我突然想要公布我们的‘奸情’,想要破坏你和淼儿的好事,你会不会后悔你的那个提议?”
    他慢慢地松开我,动作之缓慢让我忍不住猜测他此刻的脑海里是不是在急速寻找应对之法。我故意不再说什么,给他时间考虑。他握住我的肩膀,把我安定在他的一臂距离处,双眼逡巡着我的双眼,原本紧抿的薄唇慢慢张开,“我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这两个字,而你,和我是一类人,从不后悔,也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不是么?”
    我笑了起来,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书上说过,薄唇男子多无情!
    “哦?”我斜睨他,“那又如何?”
    “所以,”他紧紧盯着我,仿佛一头豹子盯着猎物,眼眸幽黑,“我不会收回我的提议,而你,当然也不会反悔答应安定国的事情!”
    胸口一阵剧痛,他在显示他不介意和别人分享一个女人的大度么,还是明确我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满足情欲的女人?终于,我再次意识到自己和淼儿不可能在一个天平上。
    我咬住下唇,恨意让我完全清醒,嘴角勾起一抹苦楚的笑意,“但是,你不会了解会让女人失去理智的原因只有两样!”
    “哪两样?”
    “爱和恨。”这回换我紧紧盯着他,“我自己也很意外,我也不想,但是没有办法,我爱上你了!”
    他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呆滞,可是我不给他仔细思考的机会,直接扔出一串话,“我一直挣扎着告诉自己,你是我的准妹夫,我不可以爱上你,而你也不可能爱上我。所以你的提议让我很愤怒,因为我觉得你在侮辱我。可是,安定国的威胁突然让我意识到,如果这是一个可以得到你的方法,我为什么不试一试?”
    这些话半真半假,因此我说得极为顺口,有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味。
    他仍然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