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过了,手腕却被舒清河攥住,向后一拧,按住他后背往前猛地一推,男人踉跄着被推到了墙上,半边脸颊蹭在粗糙的水泥壁上,他痛得一皱眉。
「为什么跟着我?」舒清河微笑问。
「我是记者,警察先生,口袋里有记者证……」
舒清河将男人的手臂压在后背上,用另一只手在他口袋里翻了翻,果然找到一张记者证,男人叫邝尧,所属某家很出名的杂志社,不过这代表不了什么,连警察证都可以作假,更何况记者证。
看出他的疑惑,男人急忙解释:「我只是想采访一下在基层工作的警察,你也知道民众的好奇心都很强的,所以我们这一期报道的主题是有关基层警察日常生活的专访,我没有恶意的。」
舒清河松开了手,上下打量他,邝尧除了身材高大魁梧外,其余的地方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正因为过于普通,反而耐人寻味,他伸手拽下男人脖子上挂的相机,打开随便翻了一下,有几张他的远景照片,二话没说,向墙上摔去,沉闷响声中,相机被砸得粉碎。
「啊!」
邝尧脱离制缚,正揉着被拧痛的手腕,舒清河看相机他倒没担心,因为里面本来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以为舒清河最多是把内容删除还给他,没想到看到的却是相机粉身碎骨的命运。
「对不起,相机太重了,一不小心没拿稳。」舒清河很抱歉地说。
一不小心就砸成这样,那要是小心会怎样!
邝尧心里气得直骂娘,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忍气吞声地说:「你是警察,怎么可以这样暴力?就算你不想接受采访……」
他话刚说到一半,手腕一紧,又被攥住反压在墙上,舒清河这招并不出奇,偏偏他躲不开,紧接着腿弯被狠狠踹了一脚,痛得眼泪差点飙出来,回头想反抗,却看到舒清河逼近他,脸上笑意全消,眼瞳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这种光芒他不陌生,以前混黑道,每次火拼他都会从对手眼中看到相同的光芒,如果现在舒清河手里有枪,他一点不怀疑那把枪会在下一刻打爆自己的头。
操,舒家没一个正常人,是谁说舒家么子个性温和,最好对付?这种程度的行为叫温和,那暴力叫什么?
「我没穿警服,所以现在不是警察。」舒清河打断邝尧的腹诽,冷冷说:「我不管你是谁,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你只要记住一点,如果你再在我面前出现,你的手以后就别再想拿东西!」
随着手臂被反扭,剧痛瞬间从手腕传至整个臂膀,邝尧几乎听到了骨头在强力加迫下发出的喀嚓呻吟,那种痛苦在告诉他,舒清河没有威胁,他一定说到做到!
邝尧痛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很快压迫在身上的力量消失了,舒清河退开,依然一脸温和平静的笑,说:「你可以滚了。」
邝尧什么都没说,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捡起被摔得稀烂的相机,头也不回地跑掉了,舒清河看着他迅速却不凌乱的脚步,眸色又深了几分。
他知道手筋被拧到那种程度后会造成的痛苦,可是男人连哼都没哼,单从这一点他就知道这个人不是记者,敢监视偷拍他,换做以前,他一定废了那只手,不过今天忍下来了,在不知道对方身分之前,他不想树敌,现在平静的生活得来不易,他不想因为一时冲动毁掉。
舒清河转向回家的路,路上犹豫了好久,还是给舒清扬打了电话,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他在派出所工作,不会有得罪人的机会,所以跟踪他的人最大可能是因为舒家,对付这种伎俩父亲和大哥游刃有余,他现在只担心会牵连到邵燕黎,所以事情还是尽快解决比较好。
听完舒清河的叙述,舒清扬沉默了一会儿,问:『你对那个人没印象?』
「他没有案底。」
舒清河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信心,只要对方有被记录在案,他一定会记住,他在派出所里可不是只会数蚂蚁的。
『我马上查。』
电话挂断了,没过多久就又打了回来,在舒清河刚刚迈进公寓大门时,舒清扬做事雷厉风行,尤其是关系到家人安危的时候。
他告诉舒清河那家杂志社没有做采访警察的栏目,不过邝尧这个人却是存在的,只是他做了没多久就辞职了,舒清扬查了他在杂志社留下的联络信息,地址上查无此人。
「名字是假的。」
『如果不是,那我就得去郊外公墓扒坟了。』舒清扬冷冷道:『户籍上登录的邝尧十年前就死了。』
这笑话好冷,品出了舒清扬话里的不快,舒清河笑嘻嘻说:「所以,刚才跟踪我的那个也许是鬼?」
『鬼算什么,可怕的是人。』舒清扬说:『我会继续查,你自己小心点,最好是搬回来住。』
「这倒不用,他们还没明目张胆到来派出所绑架我的程度。」
对舒清河的处境舒清扬倒不担心,反正危险关头阿翩会出现,想从阿翩那里讨到甜头可没那么容易,至于邵燕黎,有弟弟去担心,轮不到他。
02
第二天是周五,天气不太好,从中午就开始下雨,舒清河下了班,跟邵燕黎一起来到约定的餐厅,小丁已经到了,点了饮料慢慢喝,顺便等他们的到来。
小丁从住院到出院,邵燕黎除了一开始去看望过他几次外,就再没露面,他本来还打算好好给学弟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他带了外人来,还拿了赔礼的礼盒,而那个所谓的外人还是警察,于是小丁审时度势,放弃了在警察面前骂人的打算,收了礼物,准备把下马威改为大吃一顿来报复。
可是开饭不久小丁就发现不对劲了,邵燕黎的朋友不多,能好到让他特意请来的更是绝无仅有,更何况还是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所以,是不是在他出事养病这段时间里,学弟周围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邵一刀,你跟舒先生认识很久了?都没听你说过啊。」
看着自己喜欢的德国猪脚被没良心的学弟夹去了那位警察先生的碗里,小丁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旁敲侧击。
「因为你更关心稿子的进度。」
邵燕黎不笨,轻松就把问题拨回去了,继续往舒清河碗里夹菜,小丁气得用眼刀戳他,可惜对方根本没在乎,嗯……确切地说,是没注意到,因为自始至终邵燕黎的眼神都放在舒清河身上。
一顿饭吃下来,小丁吃得眼泪汪汪,是一不小心吃到了尖椒辣造成的,满桌子几乎都是麻辣风味的菜系,想吃不到辣椒都不可能,他现在再次确定邵燕黎是在故意捉弄自己,因为他们两人的口味都不太吃辣,很明显这是邵燕黎在为自己坑他请客的报复。
还好舒清河有眼色,帮小丁点了几道他喜欢的菜,又加了葡萄酒,这些都是来时舒清河从邵燕黎那里打听到的,跟情人的朋友搞好关系是很必要的,果然,这个体贴的小动作让小丁对他的好感度立刻提高了好几个台阶,品着酒打量舒清河,觉得他人长得不错,又有风度,而且职业也好,问:「不知道舒先生有没有女朋友?我们编辑部有不少美女,如果有时间,不如约出来聚一聚?」
「没有。」
「有!」
一个问题两个答案,而且回答得异口同声,小丁一时没搞懂,眼神在两个人之间转了几转,很想知道这位警察先生跟邵燕黎有多熟,熟到他可以代为解答的程度。
对于邵燕黎的回答,舒清河也很惊讶,很急切的回复,带着明显的占有欲和担心,好像怕他被抢走似的,这让他心情大好,拉住邵燕黎的手,对小丁说:「我没有女友,不过有男朋友。」
你所谓的男友不会就是……
小丁的眼神落在邵燕黎身上,再移到两人相牵的手上,身体摇摇欲坠,他震惊的不是真相,现在这种同xing爱已经不稀奇了,他混的圈子里就有好几对,让他惊讶的是没想到学弟也会跑来踏一脚,认识这么多年,这家伙居然瞒得滴水不漏!
「你好样的!」他咬牙切齿说。
「是,清河人很好。」
邵燕黎回答得简洁干练,好像没听懂他的话,或者说根本就没想去听懂,把小丁气得又差点吐血,真相不知道还好说,现在知道了,他感觉自己根本就是高瓦灯泡,专门放在这里惹人讨厌的,连带着饭也吃得没滋味了。
舒清河觉察到小丁表情的怪异,急忙说:「丁先生,希望你不要介意,阿宅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你因此疏远他,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这话说得漂亮,一顶高帽子戴过去,小丁心情好了很多,顿时感觉跟木讷冷漠的邵燕黎相比,这位警察先生顺眼多了,不过他的担心很多余,他才不会因此疏远邵燕黎,实际上高兴还来不及,天知道现在这种同性恋情有多受欢迎,尤其在出版业界,没有的还故意弄出些暧昧来,以此吸引广大的女性读者,如果大家知道大受欢迎的惊悚小说畅销作家有男朋友,不知会有多兴奋激动呢。
想像着小说销售量会因此再往上连翻几翻,小丁乐得合不拢嘴,连连摆手,说:「不会啦不会啦,我们既然是最好的朋友,我又怎么会为这种小事跟他疏远呢?」
舒清河眨眨眼,问:「那为什么你笑得像是在算计什么?」
邵燕黎不屑地瞥了小丁一眼,「他一向都笑得很猥琐,你习惯就好了。」
小丁笑容僵住,他发现自己也许推测错误,这位警察先生并不像看上去那么温和无害。
不过,不管怎么说,晚饭吃得很尽兴,等吃完时,小丁已经跟舒清河混得很熟了,饭后邵燕黎付了账,三人出了餐厅,外面的雨下得更大,邵燕黎想去取车,舒清河拒绝了,让他在餐厅门口等,自己取车来这边接他,然后冲进了雨里。
「真体贴啊。」小丁羡慕地用肩头顶了邵燕黎一下,「交代一下心得,你这种连门都不出的死宅是怎么遇到这么好的情人的?」
「诈欺电话。」
「什么?」
邵燕黎知道学长最大的本事就是好奇心一上来,绝对的穷追猛打,懒得跟他啰嗦,说了句再联络后也冲进了雨里。
舒清河跑到地下停车场,往前没走几步,就感觉不对劲,身后有辆车快速驶过来,他急忙避到旁边,就见一辆厢型车经过他身边,猛地停下,车门打开,几个彪形大汉跳下来,以飞快的速度将他围了起来。
地下停车场很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不过舒清河没慌张,向后退了两步,以石柱为靠背停下,迅速看清地形,厢型车车身倾斜,正好挡在他的车前方,断掉了他想开车离开的念头,再看他们的夹击方式,很明显是有备而来,他眸色沉下,不等对方动手,就先发制人冲了过去。
对方似乎没想到他会主动攻击,最前头的男人被踹中小腹,痛得弯腰倒在了地上,其他人急忙联手攻击,不过舒清河出招快而狠厉,没几下就把他们都撂倒在地,跑到旁边墙上的火警铃装置前,正要按下去,有个黑衣男人从厢型车上跳下来,手抬起,一只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他的眉心。
男人什么都没说,因为他的举动就是最好的说明,舒清河看到他,瞳仁猛地缩紧,收回了手,那几个被打倒的人陆续爬起来,上前按住他,男人摆摆手,示意他们把舒清河压去车上,舒清河在经过他身边时,看到他的枪已经放了下来。
这是个很好的攻击机会,两人靠得很近,他可以断定这种近距离男人的手枪起不到任何作用,正想动手,突然看到邵燕黎从车道前面跑了过来,生怕他受牵连,舒清河马上放弃了攻击,顺从地任由壮汉把自己压进了车里。
「清河!」
厢型车斜停在道边,实在太显眼了,邵燕黎的视力又很好,当看到舒清河被几个人推上车,他急忙冲了过来,绑匪不敢久留,还没关好门,就急忙吩咐司机开车,谁知邵燕黎已经追上来了,一个前跃,抓住了厢型车的门框。
厢型车向前迅速开动,在车道上划了个大大的s字,想把邵燕黎甩出去,可惜邵燕黎臂力很好,不仅没被甩掉,反而探手抓住了门旁的扶手,眼看车马上就要跑出停车场,到了普通车道,这种劫持会更加显眼,黑衣男人立刻抬起枪对准他,喝道:「松手!」
舒清河没被劫匪吓到,倒被邵燕黎这不要命的举动吓到了,生怕绑匪开枪,急忙挥拳击开左右压制自己的人,顺势撞开枪口,对无视厢型车摇摆仍奋力往车上爬的邵燕黎吼道:「快松手!」
到了马路上,厢型车就不可能是这种车速了,到时邵燕黎就算想松手都没机会,看到邵燕黎这不要命的做法,他又气又急,真想说这种小绑架他根本没放在眼里,比起这个,他更怕的是邵燕黎受伤啊。
可是危急关头根本不容舒清河有说话的机会,厢型车已经开出了地下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