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是的,她知道。她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在等待的那刻,充斥在她心里的不是孩子。
    她自欺欺人的以为她会为了孩子坚持,可她谢舜慈就是一个凡人,她非常脆弱,不堪一击。
    想到这里她的泪水不由地就从眼角划落,腹部似乎被东西轻轻地踢了一下。
    舜慈惊讶地按住肚子,她怀孕这么久,其实胎动的次数并不多,这两个孩子一直都很安静。也许是今天受到她情绪波动的影响。
    她小心地坐了起来,轻轻地说。
    ”对不起,我不是不要你们。”
    此时,放在她衣兜里临行前天予给她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舜慈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慢慢地按了一下接听键。
    ”喂?你好。”
    霍地,她不敢相信地揪了下自己的耳朵。
    ”禹晚?!是你?”
    靠在路边的栅栏旁,舜慈终于不可遏制地吐了起来。惨青的脸色略略发尖的下巴,都在说明她身体状况非常糟糕。
    天予心疼又无可奈何地拍着她的背,把水递了过去。
    ”舜慈,要不要紧?”
    谢舜慈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丝毫也不能顾虑空气里令她难受的泥土味。
    等稍微缓过来一点以后,她用水漱了漱嘴里的酸味。
    ”我没关系。这点事不算什么。”
    她看了看手表,朝着四周的芦苇丛张望着。
    ”还有多久才到?”
    天予扶着她慢慢地上车。
    ”还要过一个站口,禹晚安排的人就在那里接应我们。”
    ”那就快走吧。”她振作精神,对着他笑笑。
    ”舜慈,不要着急,这里的路很颠簸。刚才就是开的太快,你才吐成那样。”
    舜慈靠在车背上,提醒他。
    ”我们必须要快,天予。我今天出来的匆忙,万一叶春寒起疑追来就完了。”
    ”放心,我可以坚持。你就只管快开吧。”
    天予瞧了一眼身旁虚弱却又强装镇定的她,心里无声地叹息。
    飞驰的车窗外是城市人们最喜爱的郊外旖旎春色,而他们非旦没有一点舒畅,反而更加的忧虑。
    为了怕叶春寒会在重要的地方设置阻碍,所以他们要离开就得选择人迹罕至的乡郊野外。然后由禹晚派来的车直接送他们到另一个城市转乘飞机前往台湾。
    只是,要快啊。否则如何瞒过精明的叶春寒?天予和舜慈都明白这一点,也都最惧怕这一点。
    她看着在不远处池塘里的水鸟出神,那是群相貌再普通不过的水鸟。它们忽聚忽散,却总是围绕着那片池塘。在夕阳下的天空里抖动着它们健硕优美的翅膀。它们舞动的姿态似乎是要安抚她此时焦躁的心情。
    尽管现在车里的只有她,周围静谧无声。可是,她扳拨着发红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人算不如天算,因为开的过快,汽车的引擎发热过度彻底罢工,唯有用水把车降温之后才能继续行驶。幸好这里附近恰有一个人工的池塘,只是天予不得不留下她独自一个在车里,到那里去接水回来。
    舜慈第六次看了看表,快回来啊............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是不是出事了?她没有办法克制住自己敏感的神经。
    她一次次的把手伸向口袋里的香烟,似乎那个她不能粘染的东西是她目前唯一的保障。
    天予,快回来。
    为什么那么久,是什么事?是什么事?是什么危险的事?
    她闭上了眼睛,却发现呼吸困难。
    最后,舜慈狠狠地用手砸了一下窗玻璃,终于疼痛让她镇静了下来。
    她从后座的椅子上取了一柄短枪放进了口袋,推开车门慢慢地朝着池塘的方向走去。
    他们这一次的见面,居然是他更为惊讶。
    她一脸憔悴却又带着讽刺的冷笑,右手边还夹着一只没有抽完的半截烟头。
    定定地,毫无诧异地瞧着他。如同在瞧一只没有细胞的原生物种。
    ”我知道,要躲过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舜慈自嘲地笑了笑,轻松地把一只手插进口袋。
    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扯了下嘴角,把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摘了下来。
    温柔地像个情人地轻轻问她。
    ”你要去哪里?”
    淡淡地挑了下眉,她把余下烟吸完。
    ”去............没有你的地方。”
    他平静地凝视着她。
    ”没有那种地方,舜慈。”
    她手里的烟被风吹下了烟灰,同他一样平静。
    ”总会有的,你不是无所不在的。”
    他震了一下,略带哀伤地盯着她。
    ”我以为我们很幸福,你为什么要破坏?”
    舜慈用脚把烟头踩灭,湿润的泥土把它掩没。
    ”叶春寒,那是你偷来的。你是个强盗!”
    ”因为,你不懂爱情。所以你用我和宋可成全你的幸福,所以你也根本不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形式的幸福!”
    叶春寒嗤笑着绞起了手臂,咄咄逼人地反问。
    ”我不懂爱情?”
    ”如果我不懂爱情我不会把你腹中孩子视如己出,如果我不懂爱情我就不会对你的那张cd录音装聋作哑,如果我不懂爱情我就不会允许你去见桓天予,如果我不懂爱情我甚至可以在昨天就把你软禁起来!”
    他的脸上终于浮现出隐藏已久的伤害,对她咆哮。
    ”谢舜慈,不是我不懂爱情,是你根本瞧不起我的爱情!”
    舜慈冷冷地听着,仿佛在听一个笑话。
    比如一个猎人去为他杀死的糜鹿祷告,比如海兽在吃完牱牡蛎后落泪。
    ”我应该为此感激你的慷慨大度吗?你的爱情就比别人的更加高贵不可侵犯吗?”
    ”允许我提醒你,你不是世界的主宰!我的生命里不需要你的'赏赐'和你的爱情!!!”
    叶春寒沉默了许久,眼中却露出凶残的光。
    ”你走可以。但是这个男人怎么办?”
    舜慈抿紧了嘴唇,看着被人绑地死死的天予从一旁的车里推了出来。
    叶春寒笑了笑,欣赏着她僵硬的表情,缓缓地褪下手上的皮套接过手下递来的手枪。
    ”走吧,我会让他目送你的。”
    舜慈下腹突然隐隐作痛,她拼命地捏住手心。
    而被人捂住嘴巴动弹不得的天予,只能是用眼神对她说。
    快走!快走!!快走啊!!
    她抬起头和他对视。
    ”你这一生都打算用威胁我把套住吗?”
    先是孩子,后是天予。
    叶春寒微笑着把枪上膛,对准了天予的脑袋。
    ”只要管用。”
    谢舜慈垂下眼眸似乎在思考着他的要协。
    在天空里的盘旋的鸟儿发出恐怖的嗥叫,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万分惊愕。
    叶春寒就像是被人正面狠揍了一拳,他英俊的脸庞不复存在,他孩子一样战栗着快要晕倒。
    ”舜慈!!”
    她笑了笑,手指扳动着扣机。
    ”叶春寒,把他放了。”
    那冰冷的枪眼对着她自己的头。
    ”我给你十秒。”
    ”你不放,我就开枪。我说到做到。”
    叶春寒怔怔地盯着她的脸。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她站在那里举着枪瞄准的不是他,而是自己。
    一个女人宁愿死都不要和自己在一起,他究竟还在执着什么?
    叶春寒气力尽怠,示意手下。
    ”谢、舜、慈,你够狠!!”
    天予被人霍地拉了起来,用小刀割断了绳锁。
    见天予被他释放,舜慈不由地暗暗松了口气。
    ”舜慈,你怎么这么傻?!!”
    飞奔而来的天予一把抱住了她。
    谢舜慈笑着用袖口擦去他脸上的淤泥。
    ”天予,快带我走。”
    ”好,我们走。”
    说着他接过她手里的枪,向他们的车子走去。
    就在此时,舜慈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一直都知道离开是要付出代价的,只是从没想过代价如此沉重。
    天予脸上的泥还没干呢,他就躺在自己的腿上。
    舜慈轻轻地去碰他的脸,软软的,温温的。
    ”天予?”
    她拉了拉他的手臂,试图要把他拖起来。
    ”别睡了,你还要带我赶路呢。”
    ”天予,我们已经安全了。你先醒醒啊。”
    她拍了拍他的脸。
    怎么了?为什么不理她?
    ”天予?”
    ”天予?!!!”
    那一根最后的神经几乎要被她绷坏,她对自己说,不是的,不会的。
    她已经把他救了,他不是正和自己在一起吗?
    再拍拍他,天予就要醒了。
    皮鞋践踏着泥土,趾高气扬地向她走来。
    他冷冷地声音在她的上方响起。
    ”放心,还没打中要害。”
    ”不过,不去最近的医院,放他在这里就只有等死。”
    那个声音又笑了笑。
    ”你是要亲眼见他断气,还是和我回去?”
    舜慈闭上了眼睛,她还是不够狠,比起这个男人她实在是太软弱无能了。
    叶春寒脱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把她慢慢地扶起。
    ”舜慈,我们回家了。”
    她不再反抗,她看着那些人把天予送到了车上向远处驶去。
    她明白这一生,她或许都不会再见到他了。
    叶春寒把她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朝房车走去。
    一步,一步。
    舜慈就像是把自己埋葬在这终于彻底无望的黑夜里。
    身体里甚至有种黏腻的液体在往外淌着。
    带走她的生命里一件一件珍贵的东西。
    她的脚突然一软,失去了知觉。
    过了很久,久的没了时间的概念,
    她似乎游离在身体的外面,轻盈柔软,有一道白色的光芒照地她全身都暖融融的。
    她一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