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舜慈放弃般地咬了咬上嘴唇,终于看见了就在咫尺的那一抹刺眼的银光。
    她骇然窒息了。
    前所为有的昏镢和刺痛弥漫在她的心里。
    ”你还记得我吗?”
    ”你还想我吗?”
    他诡异地温柔笑着,左脸的疤却莫名地让她就像一记猛垂打在胸口。
    ”怎么不说话?”
    他亲昵地环抱着她颤抖的肩膀,右手从后面圈过她的腰靠着他的胸前。
    她没有赧然地想要避开。而是双眸震惊地死死盯着他脸上的那道疤痕。
    为什么会这样?!!!
    他变了。
    虽然也知道再见面时,宋可一定会有所改变,但是没有想到这变化如此之剧。
    那道狰狞的疤痕不是改变他形象的要害,关键是他的脸型和气质不一样了。
    原先少年特有的柔和弧度如今全被坚硬的直线所取代。
    棱角分明,眉棱,鼻梁,脸颊,腮骨,唇线,都含有一点狷狂刚烈的锐度。
    像是一只蚕从艰难地从蚕蜕中脱生,稚气柔嫩的少年外壳被蜕下后,遭遇了外界的某种粗暴的磨砺和历练,终于形成了眼前的状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想起了那一根白发。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见面时喜欢对她的恶言恶语的少年。
    不喜欢她为自己准备房间的少年。总是像个孩子,霸气又任性。看着她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会微微上扬会为她认真准备饭菜的少年。喜欢看着她发呆。容易情绪激动总是讨厌自己不能过更多的把心放在他身上,而要嫉妒的少年。
    为什么..................
    为什么曾经的少年变成了这样?
    阴翳,寂寥。
    她突然哑了,千言万语堵在那儿就是发不出声音。
    泪却不能受到控制般地,一颗一颗簌簌落下。
    ”请你不要再哭了。”
    ”不要再作出你要为我哭的样子。”
    ”因为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他不知在琢磨思忖着些什么,凝视着她的脸,然后冷冷地抬起她的手。
    ”你知道疼吗?”
    他用力地咬着她柔嫩的左手手掌,尖锐的牙齿已经陷进肉里了。
    可是她不抽手,就那么任他咬着。
    直到,宋可品尝到了一丝腥味,这才发现他把她弄伤了,牙印深深的留在了她的手上。
    他望着她被蹂躏的手掌,愣了愣,有片刻恍惚似乎不能确定这是他自己干的。
    然后,他俯下头慢慢地舔着那个自己造成的渗血疤痕,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抱歉,我忘了你的左手还会有痛的感觉,毕竟我的左手已经残废了很久。现在就算你用火去烤它,用刀去割它,它都不会再有任何的感觉了。”
    ”它废了。不能举,不能抬,它只是一个装饰而已。”
    他清晰地听见空气里有一声倒抽的冷气。
    谢舜慈犹如沸水浇心。
    当初她开的那一枪,并不曾料到居然造成他终生的残疾。
    她看着他,看着那道疤,还有她给他留下的伤痕。
    苦涩的味道充满了心房。
    她缓缓地抬起一只手,简直是颤抖地抚摸到了他有点惊讶的脸颊。
    ”告诉我,你要我怎么样?”
    怎样?
    宋可不太了解地蹙起了眉头。
    谢舜慈如同一个囚犯一般地垂下了头。
    ”我对你犯下了罪,我知道你恨我。”
    ”所以,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都可以。”
    然而,
    宋可的眼神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变的温暖,反而出人意料的倏地寒冷鸷悍。
    ”如果,你想要补偿我的话,那么会很痛苦。”
    深夜里,泊在车道上的房车已经发动了,他却还是不太放心地转过脸问道。
    ”舜慈,你就这样回去行吗?”
    不放心地瞧着她苍白憔悴的面容,叶春寒有些担忧和疑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再次劝说她的决定。
    ”不如明天再走吧,你才刚刚打了针,现在回家没有人照料你啊。”
    说实话他真不明白为什么她刚解完了毒就要坚持回家,却不愿留宿一夜在这里。
    ”我可以的,你别担心我了。”
    她虚弱地摇了摇头,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可是,..................”
    叶春寒颇为心疼地望着她的疲倦的脸。
    ”我还是不放心,不如今晚我去留在你家陪你好了。”
    谢舜慈一愣,下意识地朝站在一旁的沉默不语的男人看了一眼。
    有些怪异的尴尬和不自然地垂下了眼帘。
    ”我没事,不用你照顾的。”
    ”不行,你的伤才刚好身体还很虚弱没人照顾你,你万一晕倒了怎么办?”
    叶春寒的好意眼下对她而言简直就像打结的麻绳,接不是,退也不是。
    心绪很紊乱的她,此刻根本没有精力去想到一个完满的拒绝借口,顿时只能安静颔首不答。
    ”这样吧,我来。”
    始终在途中安静的他,慢吞吞地开了口。
    似乎替他们彼此都想到一个解决之道。
    叶春寒略有困惑地看看这名神奇地救下了谢舜慈的男子,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议。
    ”你?”
    他来照料谢舜慈?
    ”是的。”
    ”谢小姐的身体还需要调样,她的状态也不是很稳定。可能还会有出血的症状,所以,我陪在她的身边是再好没有的。叶先生。”
    这话说的没有一点纰漏,不由得叶春寒不信。
    只是,让个陌生人到她的家里去,只怕........................
    他询问地瞧了瞧沉默不语的她。
    ”舜慈,你的意思呢?
    谢舜慈在昏暗的灯光下内复杂又掩饰地笑了笑。
    ”就让这位医生照顾我就好了。你忙了一天,回去休息就好了。不用送我。”
    叶春寒思考了片刻,不再疑心有他。
    到底天色已晚,僵持在路上让她的身体更加不适也不好。
    ”那好吧。就麻烦你好好地照顾姚小姐了,希望她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
    对方姿态很低地礼貌又谦恭的笑了笑。
    却在下一刻引着谢舜慈的手交握在他的脖子上,叶春寒尚未反应过来时,这位有着丑陋疤痕的面具医生已经径直自动把她打横抱在了怀里,走向了车座。
    漆黑的暮色里,叶春寒望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像是在思考猜测什么般地不可辩查地微微迷起了双眸。
    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在新婚的夜晚。
    20:24
    第 28 章
    即使是躺在床上,也不能阻止食物的香味从不远处飘来勾起她饥肠噜噜的食欲,尤其是一股淡淡的烘面包散发出的麦黼香简直可以让她发出赞叹。
    嗯,她的厨房和家里很久没有飘出过这么美好的味道了。
    她躺在柔软的枕头上,似乎从一场冗长沉重的梦中被这充沛的阳光,满满一屋子的香味温柔的叫醒。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安静平和地就像没发生过任何事情。
    她有些晕眩和迷惑地睁开眼睛。
    谁在厨房?
    混沌的思维还没有完全的清醒。
    她光着脚背慢慢地走下了台阶,一级级地,不敢相信的轻轻地走。
    直到看着那个背对着她正在阳光下的高瘦的身影越来越清楚。
    是真的吗?
    穿着黑色衬衣站在那儿的男子?
    还是............昨天的梦境尚在继续?
    也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那个身影慢慢地转过身来。
    目光相交,他们谁也没有动。
    逆向阳光,他因为阴影而模糊了面容。
    谢舜慈,垂在两侧的手轻轻地动了动。
    ”小慈?”
    ”为什么站在那里发呆?”
    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发现原来她已经在那里站着的桓天予困惑地说道。
    这才留心有另一个人在场的她,如梦初醒地收回目光,掩饰般地笑了笑。
    ”天予,你怎么来了?”
    ”傻瓜,我还能不来?你身体这么糟昨晚怎么就自己回来了呢。这儿除了我有谁照顾你?你啊,连饭都不会煮,自己回来岂不是要被自己饿死。”
    ”你说对不对,宋医生?”
    天予墩厚地笑了笑,玩笑般地对一旁的男子眨眨眼。
    他双手绞在一起冷冽地扯了扯嘴角,没有出声。
    只是讽刺的眼神悄无声息地扫过她的脸。
    谢舜慈的眸子不由地暗淡了下来,咬了咬嘴唇。
    那两人的气氛总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异常和尴尬。这种微妙的变化,天予感受的到却不能明白是为什么。
    他试图打破这样的沉闷和安静。
    ”大家坐啊,一起来尝尝我的手艺。”
    ”尤其是宋医生,禹晚再三说要是没有你的话,小慈这次就完了。我可要好好地谢谢你呢。过几天我们准备几个好菜,喝几杯怎么样?”
    说着,天予热情地去厨房端菜。
    就剩下他们两个,谢舜慈沉默地看着地板。
    宋可走到了长桌旁坐下。
    拨弄着花瓶里插着的白色康乃馨,不闲不淡地语气。
    ”看样子,抢着要照顾你的人可真不少啊。”
    ”我..................”
    她一时语噎。
    ”小慈,你今天不用去公司了,我会替你向老板请假的。反正叶..................”
    桓天予一边说着,一边替她把面前的餐盘端了过来一点一点地把食物切开。
    不经意地抬头却瞧见她如同梦游般的表情。
    天予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慈?”
    ”小慈!!”
    ”啊?”她总算是像人推醒了的样子。
    ”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哦............哦。不是。”
    宋可睨了一眼天予手里的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