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范越黎,也不由得渐渐心灰意冷了。
    显而易见地,莫东升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不理会自己了……
    好想哭,却发现泪腺已干。
    喜欢上一个对待自己无比冷漠的人真的好痛苦,这就好比深深爱上一抹海市蜃楼中的幻影,看得到却永远也触摸不到那样的绝望,然而范越黎却又戒不掉已然上瘾多年的剧毒。
    若七年前莫东升对自己摆出这样的冷淡态度,范越黎或许还能持挑战难关般跃跃欲试的心情去面对。可到了现在,范越黎已经无法忍受莫东升一丝一毫的冷漠了。
    中了毒,病症只有越来越严重,没有自行解毒的道理。
    也许再过几天,莫东升就会心情好点了……无法可想的范越黎也只能这么期望。至于这个期望何时能实现,范越黎已经决定顺其自然了,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没关系,反正无论是不是只剩下一具躯壳,范越黎也不打算放他走了。
    唔,胃仍是好痛,等一下吃点胃药好了……范越黎伸手抚着腹部,脸色惨白地从洗手间走出来。
    忽觉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先前昏暗一片的卧室亮了一盏小灯,原本已陷入熟睡之中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莫东升正半坐起身,冷冷地望着自己。
    ‘莫……’
    ‘你最近是怎么了?老是半夜爬起来,吵醒我好多次。’
    没有范越黎期待的温柔抚慰,只有冷冷的抱怨之语。
    被一股深切的无能为力感牢牢捕获住的范越黎,任何辩解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疲惫地将身子靠在冰冷的墙边,好支撑住虚软不已的双腿。
    那天的事,他真的已经好好反省过了,为什么莫东升就是不肯原谅自己?那些话根本就是无心之语呀……眼眶逐渐湿润,从没在旁人面前溃堤的泪水总是因莫东升冷淡的态度而滑落下来。
    就算是虚假的也好,范越黎希望莫东升能再度朝自己展开一抹温柔的微笑。
    以前自己总是责怪他掩饰真心,可现在又受不了他最真实的尖锐态度。
    他总是能找出自己最脆弱的地方,然后一举击溃。
    无视于范越黎饱受冲击的受伤神情,莫东升继续冷着嗓子道:‘你自己搞失眠就算了,还一直吵我,害我睡眠不足,我真的快受不了了。以后我就到客房去睡,若是你想解决生理欲望的话可以来找我,但是其他时间都不要烦我。’
    愣愣听着莫东升无情无义的每一个字眼,范越黎只觉脑袋一阵强烈晕眩。
    ‘听清楚了吗?’
    ‘不要!我不准你去睡客房!’
    莫东升不悦地拧起眉头,嗓音充满不耐烦地道:‘不准?凭什么不准?你未免太自私了吧!睡眠不足害我精神很差,白天一直打瞌睡,什么事都没办法处理,我真的很想好好睡一觉,既然你没办法停止半夜下床的行为的话,那我当然只好去睡客房了!’
    ‘不要!你只能睡这间房!不可以离开我!’
    范越黎晓得他是故意的。他憎恨着自己,所以故意出言伤害,以看自己痛苦的表情为乐,但是范越黎无论如何都不想放他走。
    ‘啧!除了“不要”两个字以外,你还会说什么?拜托你成熟一点好不好!造成困扰的人是你耶,我至少有权选择让自己好过一点的方式吧!’莫东升偏头避开范越黎哀求的目光,一脸厌烦地掀被下床。
    见他一手抓起一只枕头,范越黎不由大惊失色地询问:‘你要去哪?’
    ‘客房。’莫东升冷冷道。
    ‘不行!莫!求求你别折磨我了!’范越黎一个箭步向前拦住他的去路,眼眶急得都红了。
    莫东升冷笑一声。‘折磨?我有这个本事吗?’
    范越黎咬紧下唇,隐忍不甘泪水道:‘你好过分,我已经说过我不是故意的了,你叫我跪我就跪,叫我道歉我就道歉,这几天我也深深反省过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闪开,你别挡住我的路。’
    无须掠下什么狠话,只要一味地‘拒绝’,就能将范越黎的精神状态逼到最极限……这点莫东升再清楚不过了。
    ‘我才不走!你开出条件来啊!只要你能原谅我,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范越黎情绪激动地怒吼,脑子里只想着绝对不让他藉由分房来疏远自己,他承受不了。
    莫东升定定看着他良久,末了才暗叹了口气。
    ‘范范,你还记得我们认识多久了吗?’
    ‘七年四个月又十七天了。’范越黎飞快回答。
    莫东升苦涩一笑:‘没错,七年多了,这么漫长的一段岁月。可是即使时间不断流逝,你却一点长进也没有,不管是我喜欢的东西,或是讨厌的东西,你仍旧一样也不晓得,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范越黎立即出言反驳:‘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最喜欢穿gucci的当季衣服,最讨厌……’
    ‘最讨厌什么?’
    ‘……最讨厌我胡乱吃醋。’
    莫东升一脸嘲讽地微挑眉:‘你的确很清楚嘛,可是光了解又有个屁用?你还不是明知故犯好几次?每次都不看时间跟场合发作,令我难堪,害我下不了台,如果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的话,恕我敬谢不敏!’
    ‘……这能全都怪我吗?明明是你先令我没安全感!’范越黎忍不住出言控诉。莫东升太受欢迎了,就算他不招蜂引蝶,女人仍会飞蛾扑火似的相继涌过来,而令范越黎内心深处更不安的是,莫东升原本是一个喜欢女人的异性恋这个事实……
    ‘我令你没安全感?’莫东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自从跟了醋劲极大的范越黎后,莫东升一直很收敛自己,尽量杜绝女人的诱惑,甚至立刻跟曾交往过的所有女人断绝关系,但,他短短一句话便彻底否决了自己过往所有的努力!这算什么?自己做过的一切全成了笑话一场,真是令人火大!
    范越黎在他恶狠狠的瞪视下,露出既委屈又不安的表情,绞紧手指道:‘你敢说你从来没故意勾引女人吗?’
    我故意勾引女人?莫东升强逼自己深呼吸几次,苦苦忍下想怒吼‘说什么鬼话!’的冲动。
    ‘你就是不懂得什么叫反省,是吧?’嗓音冰冷到了极点。
    ‘不是的!我只是……’范越黎拼命摇头。
    ‘只是什么?只是说出该死的事实!?’
    ‘不是这样的……’
    又惹他生气了……为什么不顾着他的话道歉?为什么不闭上自己总是吐不出象牙的嘴巴?胃肠一阵阵的剧烈抽疼,令范越黎冷汗直冒,浑身虚软,几乎快说不出话来。
    真的快受不了了,拜托这场无意义的争执快结束吧。
    莫东升用力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硬生生压抑住生平第一次想揍人的强烈欲望。
    ‘我想我们应该暂时分开,彼此冷静一下比较好。’‘水镜’
    ‘不要……’范越黎嘴唇微颤,眸光充斥如幼生动物初见陌生事物般的惊惶不安之色。
    以前无论自己怎么对待莫东升,他也不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来……这项认
    知,令范越黎如遇世界末日般更加恐慌
    ‘只要冷静一段时间就好,相信我,这样对彼此都好。’莫东升放柔嗓音,试图说服他。
    ‘我绝对不要……’
    不行!绝对不可以答应他!
    范越黎脑海浮现一股强烈预感,若是此时此刻让莫东升逃了,他一定会一溜得不见人影,再也没办法将他牢牢抓回掌中了。
    试想,世上行哪个猎人会甘心放任好不容易到手的狡兔溜走?若是破其他猎人逮去一口吞了怎么办?那自己一定会发狂的!
    ‘不要紧的,只是暂时分开一阵子而已,我觉得……’
    ‘我说不要就是不要!杀了我都不要!’范越黎朝他怒吼。
    莫东升终于失上最后一丝耐性,冷冷睨着他。
    ‘你就是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面对他勃发的怒气,范越黎脸色泛白,却丝毫不肯退让,咬牙道:‘对,我就是听不懂……’
    ‘很好,那也别沟通了……让开。’莫东升恨恨瞪他一眼。
    ‘不要!’
    ‘范越黎,不要逼我失去最后的耐性,快让开。’
    范越黎握紧双拳,神情异常坚决:‘除非先杀了我,不然你休想走出房门一步!’
    ‘你……你这家伙真的很久揍!’
    见他始终闹执地挡在门前不让自己出去,平日脾气再怎么好的莫尔升也不由得爆发了,扬起手臂便往他肩膀一推,打算逼他让路,可他的指尖甚至没出多少力气,范越黎便脚底一个踉跄,狼狈地摔倒在地。
    不会吧……‘砰!’地一声好像骨头碎掉的重响,今莫东升脑子倏然空白,甚至怀疑范越黎是不是故意用苦肉计骗取自己的同情,可等他低头查看范越黎有没有事时,才呼吸一窒地发现事态严重。
    ‘唔……好痛……’范越黎倒在地上,双手紧紧环绕住腹部,脸色比冬日初雪还苍白,额头不断冒小豆大的;令汗,打湿了颊边的黑发,呻吟几声后,身子蜷缩成初生婴儿般的样子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好不凄惨可怜。
    ‘范范!’莫东升大惊失色地扑卜前去,将他的上半身稍微扶起来,抱入怀中查看伤势。
    方才的烦躁和怒气一下子不知消失到哪去了。
    ‘呜……’不晓得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碰触到莫东升久违的温暖怀抱,溃堤的泪水不断溢出范越黎紧闭起来的眼角。
    ‘你怎么了?摔伤哪里了吗?’莫东升伸手抹上他额上的冷汗,见他如此难受。不由得无比懊悔自己方才对待他的冷酷行径。
    该死!为什么总要等到事情发生了,才明白伤人伤己的双面刀有多么不可碰触地锐利!
    ‘胃……好痛……’细细的哀鸣从范越黎发白的嘴唇中流泻而出。
    莫东升心头一紧。
    ‘胃癌吗?你忍着点,我打电话叫救护车!’
    ‘等等……’察觉他打算离去。范越黎慌忙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哀求道:‘不要离开我……’
    ‘你先放手,我只是去打个电话。’
    ‘求求你……’
    莫东升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收回了已经跨出去的脚,沉声询问:‘站得起来吗?’
    范越黎咬紧下唇,辛苦地摇摇头。
    ‘再忍耐一下。’莫东升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搁置在床上,顺手掀起温暖被子覆盖住他不住发冷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