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糊打听到的消息很有限,但是也足够李瑞死心的了。那个女人曾经回来找过他,但是只回来了一次,再后来就去了其他的城市。嫁人、安家,还有了一个孩子,她过的很好。
    听所她再次拥有的丈夫只是一个小职员,领着微薄的薪水,但是夫妻还算和睦;听说她再次拥有的孩子是个女孩儿,文静听话,会弹琴……
    李瑞抱紧了怀里仅剩下的温度,抱的紧紧的。他从小到大,能抓住、只抓住的也就是程叶了,这辈子他都不可能放手。
    睡得迷糊的程叶被搂的太紧,不由往里缩了缩,挨着李瑞蹭了两下,小声念了他的名字:“瑞哥……”
    李瑞应了一声,像是觉得不够似的,又凑过去亲了他一下。一个特别轻的吻,跟情欲无关,只是满满的宠溺与疼爱,“笨东西,快睡吧。”
    94、探亲(三)
    程叶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李瑞已经不见了,被子角儿被塞得严实,生怕他冻着一般,让程叶挣扎了好一会才从厚重的被窝里钻出来。
    胖婶子早上特意没去上工,专门在家做了丰盛的早点给他们吃,瞧见程叶起来忙招呼他,“程叶你怎么没多睡会,这么早就起来了啊?是不是我炒菜声儿把你惊起来的?”
    程叶忙说没有,又问了胖婶子,“小叔和瑞哥呢?”
    “那爷俩一大早就起来啦!说是出去看看李瑞家以前盖的小二楼。”胖婶子提着壶热水给程叶,一边倒水一边问他,又问他。“程叶啊,李瑞这几年在外边都好吧?没做什么违法的事……?”
    程叶洗脸的手顿了下,有些奇怪,“没有啊。”
    胖婶子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犹犹豫豫的问程叶,“那他哪儿来的车啊?这次开着回来的车跟上次开的还不一样……那么大个铁家伙,可费不少钱吧?”
    李瑞车的事儿程叶还是知道的,洗漱完忙跟胖婶子解释了下,“这不是瑞哥自己的车,是公司的车。上回的也是,因为大老板在省城走不开,让瑞哥负责外地的业务,总不能靠两条腿走路不是?呵呵,婶子您就别担心了,瑞哥好着呢。”
    胖婶子哦了一声,她一辈子本分习惯了,冷不丁瞧见自己侄子开了好车,难免会多想。她只盼着自己一家人能安稳过日,别再发生以前的那种事儿。
    程叶和胖婶子吃完了饭,李瑞他们才回来。爷俩有说有笑的,瞧着还挺开心。小叔这几年明显的有些老了,腰背慢慢弯下去,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更多。他身边的李瑞个子挺拔,已经能撑起整个家了。
    “刚才和李瑞去看了下,还不错,那房子当年盖得结实,现在只要再重新装修下就能住。”小叔想了想,又回过头跟李瑞商量。“要不再把院墙加高一点?这几年有些年轻后生不老实,半夜总偷偷摸摸的。”
    “成!不过加高前再把院子扩大些,多盖几间房子,到时候你和婶子跟我们一起住。”李瑞笑呵呵地开口,难得的轻松。“叔你的腿脚不好,咱就盖一层的小平房,进出多方便啊!”
    李瑞他小叔笑弯了眼睛,咳了一声,笑骂道:“你这个孩子!如今年轻人哪里有回农场盖房子的啊,都去城里买楼呢!你想把你爸的院子买回来这份儿心是好的,小叔也高兴,再盖可就太浪费了……你留着钱别乱花了啊,去城里买个楼房,娶媳妇呢!”
    李瑞不提娶媳妇的事儿,倒是劝着小叔跟他们一起住,模模糊糊的话语里总是捎带上程叶,一口一个‘我们俩养你们’、‘我们俩的房子’。可能是跟程叶太过熟悉,小叔和胖婶子都没往歪处想,听见了只是高兴,合不拢嘴的笑。他们两老口几乎是看着程叶长大,心里早就把这孩子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子,比起李瑞,分毫不差呢!
    程叶在一边听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偷着拿眼神示意李瑞,却瞧见那人扬起眉毛坏笑。
    “对了,叔,程叶不是在上那个大学培训班吗,老师给布置了寒假作业,让做两块玉雕。”李瑞半真半假的开始为自己的福利编谎话,“你们不知道,程叶做这玩意儿可费功夫了,要求也高,得专门的机器。幸好夏师傅在五分场还留了套小牙机,能凑合着用,我们来之前跟他要了钥匙,这几天晚上先去那边住……”
    胖婶子不肯答应,“那边多冷啊!房子也是好长时间没收拾了吧?哪儿能住人呢!”
    李瑞咳了一声,“我让杨大胖他们去找人收拾去了,今儿晚上就差不多了。主要是机器在那,挪不动……再说了,程叶他们做事儿需要安静的环境,您没看见夏师傅特意挑的那里吗,这也是有原因的不是。”
    “没错,没错!这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快别耽误了孩子。”小叔听了直点头,他对夏师傅挺尊敬,抬出老夏来他多半信的。
    程叶瞧着胖婶子一脸舍不得的样子,有些心软了,忙劝她,“婶子我白天还过来,每天早上都来吃您烙的小饼呢……”他这边正说着,忽然被李瑞握住了手,吓得哆嗦了一下!
    李瑞垂着眼睛仔细瞧了手心里的那只手,上头都是细小的伤口,做这行的,哪里有不伤手的?他握住了,小心的送到胖婶子面前,摊开程叶的手掌让胖婶子看。“婶子你看看,他平时都把手藏在兜里,没敢伸出来让你们瞧过。”
    胖婶子只在昨天他们刚来的时候大体瞧了一眼,当时没仔细看,如今上下打量了也是跟着疼到了心尖上,“我们程叶受苦了,真是遭罪了……等你哥出息了,咱们就不做这了,好好把手养回来,啊!”
    程叶试着把手心握起来,却被李瑞固执的掰开,一时有些窘迫,“没那么严重,真的,这是我前两天不小心弄伤的,就瞧着吓人……”
    小叔是个实在人,瞧了一眼就去里屋拿了盒子药膏出来,给程叶带上,嘱咐他,“叔以前做木匠的时候,也伤过手,这是一个老医生给开的方子咱们自己熬的药膏,抹上就好,还能退疤。你回去自己勤擦着点,这么小,可不能不爱惜自己啊。”
    程叶忙点头应了,握着那盒药膏心里直发暖,“我一会就抹上,谢谢小叔!”
    李瑞趁机握着程叶的手,光明正大的出了门,“叔,婶子,我带程叶去见几个老同学,大伙儿听说我们回来,都等着呢!”
    “中午还回来吃饭吗?”胖婶子舍不得他们走,眼巴巴的瞧着俩人。“你叔跟人换了个野兔,一早就冻好了等你们回来吃,你中午把大伙儿都叫家来,一起吃兔子么!”
    李瑞乐了,“不成,不成,杨大胖那么圆个肚子,一抹嘴儿都进去了,咱们家就亏大发了!婶子你给我们留两碗,我们晚上回来吃啊!”
    “行!路上慢点开车啊,记得晚上回来吃饭!”
    小叔和胖婶子一路送到他们出院子,瞧着开远了,这才相扶着回去。
    李瑞来之前确实跟老夏借了五分场的房子暂住,不过借出来当天,就打电话让杨大胖找人收拾干净了。他一早就猜到程叶当着大人的面缩成个小刺猬,不肯让他碰不说,连句体己的话也不敢大声说。先前做的准备很充分,老夏那房子果然里外打扫了个干净,杨大胖办事儿还算利落,在后面小院儿烧了锅炉,有热水也供暖,进去的时候屋子里还暖和和的。
    程叶把李瑞在家说的话当真了,去了第一个先找的就是牙机,他的确是想早点完成玉雕。
    李瑞手疾眼快,不等他坐下就给揪起来了,“干吗呢,干吗呢!一来就摆弄机器有意思啊。过来,跟我去后边看看。”
    程叶不明所以,被拖着去了后边以前住的小房间才明白了。房间里布置的挺新,被褥铺盖齐全,也都是全新的,人一扑上去就恨不得闭上眼睡一会。这是这颜色实在太糟糕……是大红的。
    程叶歪头看李瑞,又看看那床大红被褥,慢吞吞的开了口,“咱们晚上……要睡在这儿?”小脸上难得的带了戒备神色,大有听到李瑞说是,就往外跑的架势。
    李瑞哪里会让他溜了,先把人抱在怀里在软和的床铺上滚了一圈。软玉温香,乐得李瑞眉眼都舒展开,“是啊!
    程叶扭了几下,立刻被按在底下压住了,即便这样也唔唔的开口说不好。
    李瑞瞧着他话多起来,心里高兴,也由着他闹点小性子,一边亲他一边逗弄,“哪里不好了?”
    程叶吞了吞口水,瞥了一眼大红的床单,又收回了视线,“太红了。”
    李瑞把程叶的衣服扯开一点,手顺着腰线探进去,呵出去的热气都喷在程叶脸上,“红的多好啊,耐脏不是……”
    程叶眼里看见的是李瑞,耳朵里听见的是李瑞的声音,身上感觉到的也是李瑞,一时哪里也躲不开,只能微微闭上了眼睛,“红的……是、是新媳妇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瑞含笑吞了小舌头,舌尖缠绕追逐,让程叶把剩下的几个字咽了回去,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声。
    李瑞按着他,把人亲到没了力气,照着那小嘴吧嗒又啃了一口才放过他。笑呵呵的抱在胸前,闻着程叶身上干净的味道,心里也舒坦了,“一会杨大胖他们过来,还有一个人也过来,你猜猜是谁?”
    程叶摇了摇头,停顿了一会,眼睛忽然亮起来,“是,是冯晨吗?”
    李瑞揉了他的脑袋,笑着夸奖一句,“真聪明!”
    95、再见冯晨
    杨大胖他们还算识相,等到快中午的时候,自己带着小菜和酒过来了。李瑞在前面大厅跟他们说话,程叶也跟着去聊了几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在的时候,杨大胖总是挺紧张,生怕说错了话一般。
    程叶给杨大胖倒水,杨胖子吓得差点站起来,忙推让,“不用不用,你看看,咱们一帮人过来吃饭就已经太麻烦程叶了……”
    程叶瞧着杨大胖那一脑门的汗,自己也觉得挺莫名其妙。李瑞看出点端倪,拍了拍程叶的手,让他先去厨房,“你去把杨大胖他们带来的这些小菜收拾一下,装盘出来,一会冯晨来了咱们该吃饭了。”
    程叶应了一声,起身出去了。
    杨大胖瞧着程叶出去了,这才略微放松了些,嘴皮子也利落起来,荤的素的一通乱讲。他把自己和哥儿几个的近况跟李瑞说了一遍,兄弟几个勉强过的下去,有几个靠着自家老子的关系混了个厂里的饭碗,工资就那么点儿,每月月底都得勒着裤腰带过。还有几个家庭条件不太好,如今还在混日子。
    他们几个从小就拿李瑞当老大,每回李瑞回来都巴巴儿地赶来看一眼,说的也都是大实话。“瑞哥,川子他们几个都在家里闲着,空有一身力气,要不您给想个办法,看看给弄点活干……”
    后边几个也眼巴巴的看着李瑞,看样子,确实是憋屈坏了。如今在农场里他们这个年纪的小子们,很多都结婚了,动作快点儿的,年底都抱上娃了。他们没路子没本事,只有干看着眼馋的份儿。
    李瑞对这帮家伙的事儿很上心,又多问了几句,一一记在心里。他最苦的时候,可没少吃这几个臭小子偷来的兔子和鸡,想到这个,李瑞又笑了。他伸腿踹了旁边木讷的川子一脚,问他,“我听小叔说农场里最近又招贼了,是不是你们嘴馋偷鸡来着啊?”
    川子竖起四根带着老茧的手指头发誓,脸皮儿都红了,“瑞哥!这事儿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哥儿几个虽说也有过小偷小摸,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现在早从良了!”
    杨大胖在旁边啐了他一口,“呸!你他娘的才从良!有你这么用词儿的吗?!一会让程叶这个大学生听见……”胖子玩笑话说了一半,似乎想起某些忌讳,讪笑着没再讲下去。
    李瑞看了他一眼,正好跟杨大胖对眼了,胖子倒是没躲开,只呵呵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程叶苦日子过来的人,家务做的利落,没多大功夫就把酒菜分类装盘端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