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伊江这个高手也把车开翻过,在高速上,轮胎暴了,一车货和人全倒了,人没受伤。
再没人逼我开快车了。
我的那起事故传得很开,也挺丢人的,我发现我挺烦廉壁森的,就是他给传的。其实,我和他是一样的心理:都爱盼着别人出事。我认识的人出了类似的事故,表面上,我也要去安慰人家,心里却在说:该!咱们半斤八两,彼此彼此了!
表面上搞一套,背地里搞的是另一套,可气不?
一年以后,我的驾驶技术熟练了,车速自然提了上来。两三年以后,我也不怕警察了,真被他们逮着了,也能辩论了。如果不违章,警察也不会找麻烦的,交通秩序的维持,也得靠他们。
我的驾驶证又被警察收走了,原因是我轧实线了。
“警察同志,你不能再给我扣分了,我就剩两分了,你再扣,我下半年就……”
“你违章了。”
“是违章了。罚钱吧,你说多少,我给多少。”
“有规定,我们不直接收钱。”
“那你要什么?”
警察瞅了瞅正热着的骄阳,说:“你给我买两瓶水吧。”
“这好办!”我从兜里抽出二十块钱塞给了他,“你自己买去吧。”我顺手把驾驶证从警察的手里抢了过来,“拜拜——”
这么发展下去,我离土匪也不远了。
警察说:“多了多了!用不了这些……”
警察在后面追着我,他的脚还崴了,一瘸一拐的,“那位女同志,你站住——站住——你给我站住——”
警察笑,我也笑,围观的人也笑。警察的那只脚可把我救了,他追不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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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一七 字数:2298
还有一次,我刚被警察扣了三分,罚了二百元。又被一帮穿制服的人给的堵着了。
一个人问我:“你拉货了?”
“拉了。”车都下沉了,我撒谎也没用。
“你往哪儿拉?”
“有个顾客想要书,让我们给拉过去看看。”
“你有搬运证吗?”
“什么搬运证?”
“拉货得办搬运证。”
“还得办证?”
“你扰乱了营运秩序。”
“我一个人能扰乱了营运秩序?”
“罚款三千!”
“三千?!”我一蹦三丈高,“怎么是三千?!”
“这是规定!”他拿过来条例给我看。
“我刚被罚过。”
我把警察给我开的单子拿出来给他。我听伊江说,如果警察刚罚过,要把单子留好,别的警察再抓住你,他们看到了你的罚款单,就不罚你了,能管半个月。
“你们刚罚了,怎么还罚我?”我说。
“我们和他们是两个部门。”
“你们不是警察吗?”穿制服的多了,我也分不清都是干啥的了。
“不是。”
“你们是啥?”
“路证。”
“路证的咋也来管我?”
“我们就是管车的!你带钱没?!”
“没带!我哪带三千!”
“把车开到指定的停车场去,带来了钱,再提车!你们别求人了,没有用,直接来找我们。”
我干了多少违法乱纪的事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伊水和伊江都在打电话找人,找关系,关系都托到部队里了。一个部队的干事来了,还带来个连长。干事是伊江的客户,每年要给部队配几万块钱的书。配一次,干事都让伊江多开票子,从中多得几千块钱。
干事让我们坐上他们带来的车,干事说:“这个事还得靠连长。我们连长的关系硬啊!”
连长摆摆手说:“哪里哪里。”
干事看了我和廉壁森,“你们经理来了吗?”
“没有。”
“这个事也得求人哪,不是连长管的,他也得托人。你们也说了不算吧?”
我说:“是。”
我和廉壁森是干活的,没有经理的派。
车又被两个人截下了,“哎呀连长,这么不好找你呀!下来下来,吃饭去,我们请你!”
连长也看明白了,我们这儿没啥油水,他下了车,跟他们去了。
干事说:“你们看,他走了吧。现在这个事,没等办呢,得先请人吃一顿哪!”
他给我们安排在部队的宿舍里,住了一晚。
伊江的一位朋友给送来了钱。
我去了路证的办公地点,我跟他们说:“三千太多了,你们能不能少罚点?”
“少罚点?”
“你罚我三千,我得两、三个月开不出资来!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
“罚……一千吧。”
“你是说,我交一千块钱就行了?”
“不行!你上停车场交完了停车费才能提车。”
停车费相对于降下来的这两千块钱,不是九牛一毛了?
我的一句话,倒把价格降下来了。
我和廉壁森去给一个单位的图书馆配书。按照指定的位置,我们趋车前往。
要说北京大嘛,一个地段的人也有指不出该地段的子午卯酉的。我们问了几个人,也没有知道的。廉壁森摸路,从不看地图,他是小学毕业了,初中没念,他说他看不懂地图,靠脑子记。他去过的地方,不用特意背,也能找到。
我刚开车时,基本上不记路,注意力全在车上,碰到路口,就问他:“快点,往哪儿走?”
廉壁森也很果断,用手一指,“给我往里扎——”
可是,好马也有失前踢的时候,有扎到沙子地里的,扎到泥地里的,也有扎到林子里去的,就这么几次错了,其它的都对了。我从不追究他的对错,因为我还不如他那两下子呢,他就更敢指挥了。
这把,我就扎错了,一脚油门,把车扎进了死胡同。
我问他:“还咋走?”
廉壁森猛吸一口烟,敌视着前方说:“废话!调头!”
我们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又撞进了另一条路,两边荒草凄凄,快没了人烟。
“廉壁森,咱们回去吧?”
“再往前走,你听我的。”
他的话音刚落,一栋楼房就展现在我们的前面——正就是我们要找的单位。
“廉壁森你真行啊!”我恭维了他一句。
“听我的没错吧?”他的肚子向前探了探。
我们问了保安,保安说:“图书馆在这个院子的最里边,你们顺着这条路走吧。”
我把车开到了里边,见到了我们认为的最后一栋,可它不是图书馆,是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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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一八 字数:1921
一位颇有耐心的人给我们指点了迷津:“想找图书馆吗?你要先通过这个走
廊,上个楼梯,走一段平道,再下一个楼梯,出了门便是。”
“车能开进去吗?”我问。
“开不进去。两边都是围墙,堵死了。”
“我看见车了,那有。它们是咋进去的?”戴上眼镜,我的视力非比寻常。
“它们是从别的单位进的,那边有门。”
“你们单位的图书馆咋还在别的单位开个门?”
她耸了耸肩,未做回答。
“我们从哪个方向能进得去?”我又问。
“那边儿。”她向西一指。
“怎么开过去?”
“你要先从我们单位的大门开出去,再从那边绕,看见一个铁门,绕进去。”
我们的车上拉的书,就得按照车的路线走。
他们单位的图书馆和宿舍是怎么个关系呢?是先造的图书馆,还是先造的宿舍?院子里的空地有的是,先造的哪一个,不给图书馆留一条进车的路也说不过去呀!
我们绕了大半个圈,也未找到铁门。在我们心灰气馁之际,我们竟意外地发现了铁门,方向与那位女士指引的大致相同。
“开进去!”廉壁森说。
顺着这条路,我们一路顺畅地再次把车开进了死胡同,前方不但连人迹,连狗屎都找不到了。
正当我们商讨对策之际,听到了阵阵的喊声,由远而近。廉壁森做出了第一判断:“喊咱们呢!”
“喊咱们干啥?咱又不认识这儿的人。”
廉壁森下了车。
我从车上的后视镜看到了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男人也下了车,与廉壁森谈着,谈着谈着,就向我这个方向来了。
“谁开的车?啊?谁开的车?”来人问。
“我开的。”我主动下了车,迎了上去,“师傅,请问这里有图书馆吗?”
“哪儿有图书馆?!”
“那个单位的。”我向东指着。
“那个单位的图书馆怎么能跑到我们单位来?!你长脑子没?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找图书馆的。”
“谁让你们进来的?!”
“我们自己进来的。”
中年男人从和我们说话起,就保持着居高临下的姿态,而且他和我的对话,使我想起了电影里演的进入敌区的特工,把那个场景放在和平环境下,就很搞笑。
“啊——你还笑?!”中年男人指着廉壁森。
不只是廉壁森在笑,我也在笑,只不过廉壁森比我先笑的,就把中年男人的注意力给引过去了。
我一看廉壁森的笑,坏了!那哪儿是笑哇,那分明是……
我帮各位分析分析他的笑吧。廉壁森的本意是:我们擅自闯入他们的单位,是我们不对,该我们陪个笑脸。可廉壁森所做出的表情极为差劲,他的心里不想笑,他的脸在被中年男人呛白了之后,你想想,还笑得出来吗?而他的脸却硬往笑里做,更为可恨的是,他的右嘴角连着鼻子的右侧的那块皮还斜向上挑了去。这是笑吗?这是讥讽!
廉壁森的“笑”激怒了中年男人,“给我交罚款去!”
“交罚款?交多少钱?”我还没听说进错了门要交罚款的。
“五十!”
“廉壁森,上车!”该我指挥他了,“咱们走!”我启动了车。
中年男人见势不妙,调头就往回骑。
“咱们跟他好好说。”廉壁森还能沉得住气。
“你看他像好好说话的样子吗?成心想吵架吗!眼看着快中午了,咱还没找着地方呢,他还罚款来了,凭啥呀?!”
我加大了油门,超过了中年人。到了门口,大铁门拦住了我们。
“廉壁森,你开大门去!”
廉壁森正要开门,中年男人也骑了过来,他把他的自行车横在了我们的车前。他朝我喊着:“下车!你给我下车!”
“廉壁森,把他的破车给我拿喽!”我坐在车里,发号施令。
“我看谁敢拿!”中年男人摆出了一副要玩命的架势。
“廉壁森,给我拿!”我也发出了狠劲儿,这场恶战势必要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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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一九 字数:2071
“你下来!交罚款去!”
他不提罚款还好,一提罚款,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上午,啥事没办,还陪进去五十,回去没法报帐啊,冤不冤?我一天也挣不上五十块钱呀!“谁规定的罚款哪?啊?中央三令五申,不让乱收费、乱罚款,你不知道哇?!”我也修理起他了。
“我不管别的!这是我们单位规定的!交了钱,你再走人!”
“哪章哪条规定的罚款?拿来给我看!”
“给你看?就这么定的!交钱!”
“你说交钱就交钱了?!你咋那么不要脸呢!”人在气头上,是啥话都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