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拳头,在屋子里乱转。在这个乖巧听话的儿子,竟然比子健那个动不动就是犟嘴的捣蛋儿子还要难对付,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雪夜茫然惊惧地看着气怒的父亲围着他转圈……父亲,在找可以教训雪夜的东西吗?身体瑟缩着,眼睛却亮了一下,燃起了希望……父亲,雪夜还有资格接受您的教训!那么您出了气会原谅雪夜?
    他定了定神,快速膝行至东边书架上取出一把一尺多长的铁尺,那是老爷经常教训他的特制铁尺。
    膝行向正目瞪口呆地瞪着他的父亲身边,将铁尺高高捧过头顶:“……雪夜的错了,请……父亲,重重责罚,不要气坏了身子。”
    萧远枫无法置信地讶然看着雪夜,脸色越发的铁青,牙齿咬得嘎吧直响,他双眉立起,一把抓过铁尺。雪夜上举的双臂抖了一下。却似欣慰地侧了身子,直直的跪好,将前胸后背都展现在父亲面前。
    父亲……您最好打雪夜的前胸。后背……母亲用铁链伤的厉害。怕是挨不了几下就会晕过去。儿子气您太过,您多打几下消消气,打完了后,你就原谅儿子……好不好?嘴唇蠕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只用力挺直了脊背。将胸膛稍稍侧向父亲。
    原来,在这个儿子眼里,自己真的与他的母亲,与万夏坞众人没有区别!萧远枫气得哆嗦,手一抖,铁尺差点落地,他咬了牙,高举起铁尺,狠狠向雪夜抡了过去,铁尺打在雪夜**上“啪啪”的声音,伴着萧远枫的怒吼声:
    “混帐!你明白不明白,你不是贱奴,你是夏凉王世子!”
    “我叫你隐藏身份,不认父亲!”
    “我萧远枫的儿子不如一个茶杯?哼,你敢用这等方法侮辱你的父亲?”
    “我叫你轻贱自己!我叫你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我叫你妇人之仁!”
    “我叫你不拿自己当人!”
    “你父亲的命是命,你母亲的命是命,你自己的命就不是命吗?”
    “哼,不但他们的命贵重,连他们的心情都能重过了你自己的命去?”
    “我给你换了血就是叫你这样不珍惜自己?”
    雪夜的身体抽搐着从直立到双臂撑在地上,萧远枫心疼了,“我要让你认清楚,是谁在打你!”
    最后一铁尺狠狠打在屁股上:“是父亲,不是主人!”
    雪夜手臂发抖撑不住身体扑倒在地,萧远枫怔住,呆呆看着手中铁尺,颓然坐在地上。
    雪夜挣扎着跪直了身体,肩膀一抖一抖地抽动。眼泪一滴滴快速地顺着他的面颊流下,砸在地板上,四下飞溅。
    萧远枫握紧了铁尺,涩声道:“知道不知道是谁在打你?”
    “父亲……是父亲打儿子!”雪夜身子颤了颤,肩膀抽动的更厉害。
    “怎么哭成这样,打疼你了?”萧远枫伸向雪夜肩头的手又用力滞住。
    “不!不是,父亲……”雪夜惊慌抬头,伸出手臂用力擦着眼泪。他以为他已经擦干了眼泪,滞重的眼睫抬起又落下,终于鼓起勇气看向父亲,眼眸中闪着感激激动,他咧开嘴对着父亲难看的笑:“父亲……儿子,是高兴!”
    萧远枫摇头,终于绷不住,苦笑一声,用手拍了拍雪夜脸:“起来吧,下回还拿自己当奴隶,当父亲是主人,还打!”
    雪夜伸出手来,犹豫地搭上父亲拍在他脸上的手,见父亲没有拒绝,大着胆子握住父亲的手。哽咽一声,将脸埋在萧远枫掌中,:“父亲……儿子见过坞堡中那些闯了祸被父亲母亲打的孩子。儿子看得真羡慕……儿子,心里头真的希望,有一回,雪夜的父亲母亲,会因为疼爱儿子而打儿子。罚得再重,儿子心里也高兴……”
    萧远枫眼底里闪出水色,他侧了脸:“父亲,罚得重打疼了你?”
    雪夜在萧远枫掌心中摇头,“父亲……举得极高……落下时强收了力……并且,父亲……小心避开了儿子伤处……儿子明白,不是……主人打奴隶。是,父亲打儿子!”
    萧远枫一阵心酸,手一松铁尺落地:“儿子,让父亲看看,可打疼了你?”
    “不,父亲,儿子不疼!”
    “怎么又只会说不疼了?去,上榻上躺着去。”
    “父亲……”
    “怎么,还让父亲抱你上去吗?”
    “不……父亲,儿子遵命。”雪夜脸袖了一下,向床榻移了过去。扶着床站起来,膝盖一软,显些滑在地上。暗暗恼恨自已腿子不争气,萧远枫的手已经伸了过来,将他的挨在榻上的腿扶了上去。让他的身子半靠在锦被上。
    “父亲……”雪夜不安在想要起来。
    “听听你的嗓子,有多哑?”萧远枫按住雪夜,拿了茶壶,又倒出一杯水来,自己先渴了一口,试了试温度,手握在杯底运了内力,片刻间拿给雪夜:“嗓子干裂成这样,连杯水都不知道喝。这毛病以后一定要改,一定要学会照顾自己!不然,父亲还会打你!”
    “谢谢父亲!”雪夜羞赧地笑了,伸手去取茶盅,萧远枫却绕过他的手,将茶杯放在雪夜嘴边。雪夜的嘴唇碰到杯子,有些惊惶失措。:“父亲,雪夜不敢劳动父亲……”
    “还是一点不听话吗?”萧远枫皱了皱眉。
    雪夜急忙张口,萧远枫脸上溢出笑来:“慢慢喝……来再喝一杯。别这么一付呆傻样!在父亲手中这样喝水的你不是第一个。元宏,香儿小时候都是这样喂他们水喝。对了,饭也是常常喂的。元宏还好些,只是生了病就不吃饭也不药,非要父亲坐在他榻边一口口喂给他才肯下咽,一直到了登基当皇帝。香儿那丫头小时候最难缠,只要父亲在府中,到了吃饭时间,自己不肯吃,还说这个嬷嬷笨,那个嬷嬷呆,也不肯让她们喂她。非要你父亲回来喂她,害得我有事的时候也想着她没人喂饭会饿着,急急住府里赶……”
    雪夜呆呆地听着,喉咙不受控制的一上一下的滚动。眼睛不自觉地看着榻边方几上香儿拿过来一碗放了药的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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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奴隶·正文 亲子与义子
    .  .  .  萧远枫看到雪夜蠕动的喉头,期待着看着白粥的眼睛,心里又是酸痛,又是温暖,他不动声色地端起了碗,尝了尝味道温度,笑道:“知道那时候父亲在想什么吗?”
    雪夜摇头,着迷渴望地盯着父亲手中的勺子,喉头越发滚动的厉害。
    “父亲在想,如果我的儿子在我身边,我也能这样喂他……应该有多好!”萧远枫舀了一勺粥,放在自己唇边吹了吹,伸向雪夜嘴边。
    “父亲……”雪夜将眼泪凝在眼眶,张开嘴,含住父亲喂的第一口饭。他慢慢地嚼着……从未有过的甘甜,从嘴巴沁入心田温暖全身。心里酸酸涩涩地想哭,又霍然敞亮,明媚的想笑……原来这就是被父亲宠的滋味!被父亲这样的疼爱着,真好!而且,父亲说了,他喜欢这样疼爱儿子,父亲他喜欢的!
    “怎么,不好吃?”父亲举着勺子停在口边。雪夜才明白自己口中的粥没有下咽,急忙咽了下去,大大地张开嘴,如同一个婴儿。
    “呵呵……怎么跟个小老虎似的?你小时候如果在父亲身边,元宏、香儿怎么抢得过你。”
    说话间神色黯然,他连忙垂了眸子掩饰……在他宠爱元宏香儿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为奴隶屈辱的活着,儿子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鲜明地诉说着他极小的时候就开始受到的残忍伤害。而儿子回到身边,却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属于他宠爱给了别人。儿子跪在地上,看着他宠艳阳的时候,儿子心里头有多痛?
    “父亲……”雪夜感激激动的眼睛紧紧盯着父亲,不曾移动分毫。敏感地看到父亲眼眸中的黯然,有些紧张。
    “吃吧,慢点!”萧远枫对着儿子展露出宽慰的笑。
    “对了,别担心万夏坞的人,父亲想过了……好了,张开口……”
    萧远枫的注视着儿子的眼眸中露出骄傲与豪情:“父亲知道,我的儿子是元宏的历劫金刚。怎么会靠着父亲给你扫平道路?原是父亲思虑不周,小看我儿子了。”
    “我儿子即使在伏在地下卑微如泥尘,也已经有让世人仰视的力量!”
    “父亲……”
    “来,再吃一口……”
    “父亲征战一生,想休息了。赶紧的养好了伤,父亲会禀明皇帝,以后王府的事,军中的事,你说了算。”
    “父亲!咳咳……”雪夜吓了一跳。:“父亲,您肯承认儿子就好。就是没有名份也不所谓,儿子没有想……咳咳……当世子。.”
    “慢点,”萧远枫用手背给雪夜试了试嘴角咳出的饭粒:“你不想当世子?你以为夏凉王世子的位子很舒服?当时父亲一意要艳阳做是因为答应过……你母亲,萧远枫的爵位由他的儿子来做。可我知道艳阳他不是一个好臣子,好王爷。所以,大战时我就给元宏留过遗书,八个字,:削地平番,安享太平。”
    “可是,现在是你!你如果是将来的夏凉王,你就要用你的爵位权势,成为大魏的中流砥柱!对外保大魏平安,对内为元宏撑起片天来!这些,都不是子健能做到的。
    还有,你是怎么样的人,元宏明白,知你。你宽仁厚道,权势再大元宏不会防你。可是子健……聪明外露,不知宽忍。他如果当了夏凉王,对于他未必是好事。”
    “呵呵,庙堂之上风云变幻,暗流涌动,也许比血火战场更惊心动魂。好在,你有香儿帮你。父亲很放心。”
    “父亲……”雪夜用力吞咽了一口饭,垂了眸。“雪夜曾经为奴,不想让世人对父亲母亲说三道四……”
    萧远枫的手中的勺子“啪!”落在碗中。
    “父亲……”雪夜一下又慌了神。
    “说三道四?哼!我儿子连命都可以不要,父亲会怕人说三道四?让你堂堂正正做萧远枫的儿子,认祖归宗,是父亲的底线,谁都不可以改!元宏也不可以!”萧远枫的眉毛拧了起来,头扭向门边。
    门外竹梯响起脚步声,人未到,清朗的声音传了进来:“叔父大人是说给侄我儿听吗?”
    语音落,竹帘掀开,木髻束发,广袖玄色滚了金边的便装,长身玉立的元宏含笑立在门边。
    听雨轩下,残阳将西。香儿心神不宁的仰望听雨轩落下的竹帘,飘飞的衣带在手中慢慢绞紧。“啪!”的一声轻响,衣带断裂在手中。香儿吃了一惊,不管不顾欲登上听雨轩竹梯,一只手臂伸出,是禁军统领李武拦了他。李武求恳地看着她:“公主恕罪,您已经听到皇上吩咐不叫打扰。”
    香儿咬了咬唇:“小武,你告诉我,皇上来时见过哪些大臣?”
    小武犹豫片刻,沉声道:“王太傅、左廷卫、宋长史谨见皇上,长跪不起,皇上生气摔了茶盅。”
    香儿眼眸一滞,悠悠叹出口气来。:“明白了……”
    话音刚落,竹帘一挑,元宏走了出来,神色凝重,波澜不惊的眼睛,看不出里面的风云变幻。.
    他一步步地走下竹梯,最后一栏脚下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