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一样!萧远枫心头一震,身体僵直,握紧束带的手在打颤……月下舞槊;雪中习弓;斗室论兵……其实,在我萧远枫心里,已经当你是我的传人?不!你有理由背叛,因为那封本想控制于你的密筒!你以为你会永远为奴不得翻身……其实,你一直不甘心为奴,为了香儿你也不甘为奴!如果不是因为你对香儿有不轨企图,我又何必出此下策……为了香儿,你要有光明正大的爵位!这个理由足够!萧远枫,你不忍心真的束缚于他而只用了一张空文;而他,却真的背叛了你!
怒火再次涌上胸口,熊熊的燃烧,烧得他的心口疼痛,痛的无法忍受!他要发泄!发泄他不应该为这奴隶存在的痛心,发泄为这奴隶背叛而燃起的愤怒!
内力运处,与束带缠绕处褐色的皮肤与鲜袖的肌肉被残忍地撕扯下来,雪夜胳膊徒劳地举在空中。
束带奋力扬起,赌气一般狠狠抽向雪夜挂着颤抖血肉的背脊。
“啪!”
“舅舅!”一声清唤同时响在大帐之中,声音虽然不大,在雪夜心中却起了惊雷——香儿!
香儿进门,束带扬起的血雨纷乱的绽放在她圆睁的眼眸中。
香儿保持着一只脚在帐内一只脚在帐外的姿态,从容的微笑僵硬在脸上。
萧远枫提着束带站在雪夜身边,香儿根本看不出他手中残忍的刑具原本只是一根束带,只见这东西上挂着一层血污碎肉,滴滴哒哒地淌着鲜血。而雪夜近乎赤、裸的身体如被血洗过,哆哆嗦嗦伏在舅舅脚下……
萧远枫回头看了看香儿,眉心轻轻跳动,手一松,束带落在地下。雪夜受惊似地迅速地爬起,惊慌地看着自己束着铁链布满血污的身体。他快速地企图将身下垂着的布片挂在身上,可很快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布片沾着血污已经凝结,根本无法为他遮蔽什么,只是可笑地沾在他的伤口之上……
“舅舅……”听到香儿缓缓移步过来,看到香儿似雪的锦绣珠履踩在他身下的血泊中,香儿一角衣带拂过他污秽的头颅……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如果能让,这样的雪夜消失,不让香儿看到,哪怕化成灰烬……
“舅舅,香儿将玄武带了过来。他是重要人证,岂可不与嫌犯对质?”香儿清雅柔和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奴隶玄武……给……王爷……磕头!”
雪夜痉挛着张开眼睛。
玄武跪在不远处,小小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好,是应该与嫌犯对质!雪夜,不会说不识此人吧?”艳阳盯着香儿,手在袖中握紧,脸上却带着坦然的笑。
雪夜痛苦地凝视玄武,手臂支着身体:“回王爷,雪夜……认识。”
“玄武,说说你是谁,他们都让你做了什么?”香儿的声音风清云淡……雪夜知道香儿就在身边却不敢抬头去看。心,在痛苦中沉沦,嘴角有血线溢出。
“回王爷、公主、世子……我……”玄武心惊胆战地看了看雪夜。
“说吧……”香儿笑了笑。
“是……下奴是射鹰堡的奴隶。射鹰堡与永南王结盟,主人让下奴找萧……将军,帮永南王传递消息,说事成之后,免了玄武奴隶身份,还给玄武一百亩地……今天,萧将军让下奴带了个竹筒从南门出城,抄小路到五堡镇。将这竹筒送给射鹰堡主派来接应的人……”
“你撒谎!撒谎!”雪夜目眦尽裂地嘶喊,带了铁链的手臂向玄武抓了过去。未抓到玄武,一角雪白的织了锦绣的衣摆飘荡在自己与玄武面前。香儿!收手不及,手臂已经给香儿的衣摆染上肮脏的血污。强撑的力量泄尽,身体委靡在地,一抽一抽地抖动。
“燕香妹妹,是你偶遇受欺辱玄武救他回来指认叛逆,你觉得他是撒谎之人吗?”艳阳宽和地笑。
“舅舅,二哥,确是香儿‘偶遇’玄武。细思这一路上,香儿的‘偶遇’实在太多。这所有的‘偶遇’似乎都围着一件事:‘偶遇’玄武!”燕香围着玄武轻盈地转圈。
玄武瘦小的身体惊恐的哆嗦,“偶尔”抬起的乌溜溜眼睛中,充满了可怜的委屈无辜。
“燕香的意思是,其中有诈?有人在周密计划陷害这样一个奴隶?”艳阳看着玄武挑了挑眉毛,潇洒地转身,对着萧远枫恭敬行礼,义正辞严:“父王,请您再详查那些证据,重刑严审玄武,以辩他说话真假,好让李胜将军与二千将士死得瞑目!”
“王爷,饶命!玄武……没有说谎啊……公主……是您救了玄武,他们不当玄武是人,玄武才……要告发……公主,您救救玄武。”
玄武惊恐地重重磕头,额头磕出血来。
萧远枫眼睛冷冷地扫向玄武:“本王答应过只要你揭发叛逆,会保你性命,不许惊慌!”
转眸疑向香儿,眼睑颤动。:“人证物证俱在!就是皇上在此,又岂能不叛他通敌之罪?”
香儿眼波一转,注目玄武,微微一笑:“舅舅说的是,此案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可叛敌之事,本应该行事周密,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证据留下?让燕香觉得画蛇添足呢。”
玄武哆嗦一下,头抵在地下哽咽:“玄武,没有……说谎。”
艳阳不禁冷笑。“哼!凭此便可认定这玄武是说谎这人?”
“当然不能,可燕香还有一事思虑未明,”香儿沉了声色,眼眸在雪夜身上停留。
……香儿,她并没有相信雪夜是叛逆?努力瞪大眼睛,雪夜将要涌出的热泪逼回眼眶中。
“他深受皇上器重,是皇上的历劫金刚,新政楷模;他破柔然立大功又得舅舅您的器重,让他当了征南主将……请问舅舅,永南王能给他多少?平南候?几张地契?”香儿轻蔑地冷笑:“舅舅,您真觉得他在永南王那儿能得到的比皇上比您可以给他的多吗?”
一语过后,大帐内几个将士窃窃私语。
萧远枫凝视香儿,香儿从容淡定,可眼底深深的的关怀怎么能瞒过萧远枫?即便是在如此铁证之下,香儿,大魏最尊贵的公主,还要想方设法为这奴隶开解……眼前阵阵眩晕……不要怪香儿,她不知密卷之事,她不知这奴隶想要真正做人的心思!可,香儿说的对……如果不是密卷,没有身份的束缚,他能成为真正的将军,是否,他就没有理由背叛?
萧远枫,原来,你才是始作蛹者!额上的汗珠一滴滴地滑落,高大壮硕的身体开始摇晃。雪夜心口忽然噬心般的疼痛,下意识地看向父亲,最先注意到父亲的变化。心底狂呼一声父亲!父亲的目光投向了他,与他关切至极的目光一触,忽然一大口热血从父亲口中喷出……血色在雪夜眼前弥漫,他听到自己痛彻肺腑的一声凄惨大叫。“不!”
“舅舅!”
“父王!”
意志再也无法抵挡眼前的黑暗,雪夜终于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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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儿不负君
王子奴隶·正文 牢狱波涛现
疼痛……能感觉疼痛,便是没有死!不需要刻意,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即使在晕迷中,真气仍然能沿着奇经八脉运行大小周天。
运行中的真气在被嗜血针重创至麻木的“天鼎穴”间受阻,真气运处,穴道如燃起了烈火。“唔!”剧烈疼痛之下,雪夜清醒过来。
手腕双足都是熟悉的捆绑感,不用睁开眼睛,也知道自己带着镣铐双臂高举,被吊着绑束在某个地方。脚上镣铐仍在……心里微微一动:不是如以住在万夏坞受刑之后,将他高吊起来,脚上还悬垂着重物。如今脚跟能结结实实地踩在地上。闭着眼睛,唇边浮上近乎幸福的微笑……
虽然仍是赤、裸着身体。可,身上的伤口,是撒过药了,疼痛中微微的凉意;肋骨,也已经扶正归位……是,放过了雪夜?真的可以活下去?身体激动的打颤。
“大哥,你醒了?”
玄武!
眼睛猛然大睁,片刻的模糊之后,昏暗的光线下,玄武肮脏的小脸,小脸上关切纯净的乌黑眼睛与他对视在一起。
雪夜的眼睛里滚动着愤怒,紧紧攥拳,腕上手铐在哗哗地响。
玄武的眼眸垂了下来,眼睫颤动几下后,向后退去。雪夜随着玄武的身子左右一扫:是间牢房,一灯如豆悬在铁栅栏门外。
倒水的声音,玄武捧着一碗水过来,掂着脚尖将高举的水碗放在雪夜唇边:“大哥,喝口水!”
雪夜侧了侧头,避开水碗,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直视玄武,:“为什么?”声音嘶哑干裂几乎不能分辨。
“咚!”的一声,玄武举着碗跪地垂头:“大哥,玄武对不起你。”
雪夜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睛里现出希望的光芒。
“大哥,你对玄武好,玄武知道。可玄武,不想再做射鹰堡的奴隶!”玄武低垂着头,“射鹰堡的人,没有把玄武当人。皇上,爱惜奴隶,下旨赦奴才让永南王造了反。玄武不能眼看着你帮着他们的打败皇上……玄武不要让永南王当皇帝。所以,大哥,对不起了。”
雪夜大睁着眼睛,无法置信地盯着玄武。
“大哥,对不起,大哥……”玄武哽咽着放下水碗,伏地磕头。
“你!咳咳咳……”雪夜剧烈咳嗽,几处伤口撕裂,星星点点的热血从口中咳出。
猛然间父亲喷出的热血又在眼前弥漫。拼力喘息着止了咳,急急地问:“王爷,怎么样?”
玄武抬头对上雪夜满脸疼出的冷汗,却不管不顾的焦灼目光,不解地回答:“当时,王爷被公主世子扶到屏风后。一会儿,王爷也没叫人扶,自个走出来。公主说王爷刚才是急火攻心,吐出淤血后便不会有事。”
雪夜松了口气似的软了下来,身体悬垂在吊环上:“不要叫我大哥。你,真当我是大哥,不会这样对我!”
玄武身体一抖,眼睛中现出至极的痛苦,他将脸深深埋在臂弯中,开始无声地哭泣,只有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抖动。
雪夜悲愤的眸中现出悲怜同情。
此时,“天鼎穴”上因为他不自觉地运动内力传出的灼疼让他身体一抖。不行,一定要冲开天鼎,否则,气息不顺,伤好不了!而父亲,他有危险!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香儿教他的疗伤运气之法。“天鼎穴”上热量散开,与气海中升起的另一股热力相合……是香儿的灵药!气血差点混乱……强行将真气归入任督二脉。运行几个周天后,一口淤血自口中喷射而出。
“大哥!”玄武担心地叫。
雪夜睁开眼睛,气息通畅地沿周身穴道行走,知道自己的内外伤都好了许多。香儿,肯再用那么贵重的灵药救雪夜,心里……一定是相信雪夜!一定是!唇边露出幸福的笑,咧嘴对着玄武:“拿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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