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对。”她默然地垂下眼,无助地盯视着脚尖。一开始韩家的人只希望藉由魏牧擎在建筑界的知名度,吸引政商名流买下预售屋,预先取得资金,但哪晓得他对她的爱会大到连一毛钱的设计费都不收。
    魏牧擎的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原来这就是他们婚姻背后的真相。
    他将所有的爱全投注在她的身上,悉心为她打造一个温暖的家。极力想给她所有的幸福,但……
    但这一切都不是我要的……
    原来她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拥有他的爱,怪不得她从不依靠他、不仰赖他,不想跟这个家有更深的感情羁绊。
    当两人为了领养小毛球而冷战时,她从未试图打破冰冷的僵局,如果她愿意给他一个亲吻或者一个拥抱,他就会心软,但她却吝于付出。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久久,她才又吐出这句话。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怀有我的孩子,对不对?”他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尽管心里酝酿着风暴,但仍然舍不得对她发火。
    “对。”她坦白道,再没有人比她更懂得一个不被爱的孩子有多可怜、多孤单,她不能再复制同样的悲剧。
    “那你预计给我们的婚姻多久的期限?”他邃亮的眼眸徘徊在她美丽的面容上,难以相信自己深爱的女人竟会对自己如此残忍。
    “三年。”她坦白道,事情至此,她也不想再欺骗他了。
    “你就笃定三年后我会放手让你离开?”他凛声问道。
    如今他对她的所有困惑全解开了,原来在记事本上写着的数字,不是两人相爱的日子,而是她默默倒数着分开的日期。
    “我……”她哑然,默默地凝望着他。她一直觉得两人能好聚好散的,但现在闹得这么僵,还有可能吗?
    “勉强自己接受我的求婚,还得扮演完美人妻,真是辛苦你了。”他终于动了怒,冷冷地嘲讽她。
    怪不得当他问她婚姻的定义时,她会沉默以对,因为她根本没有把他放在人生计划里,他仅是她报恩的工具。
    他的视线由她盈满愧疚的眼眸移到她微启发颤的唇瓣,难以相信她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给的亲吻那么温柔甜腻,她温软的身躯曾那么热情地包围他……原来那些夫妻问的甜蜜行径,全是为了安抚他的心,心动的、情动的,都只有他一个人。
    “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她困窘地僵立在原地。
    “那你还真有职业道德。”他眼神锐利,冷冷地讥刺道。
    她难堪地垂下脸,无言以对。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张沙发的距离僵持着,直到书房里发出小毛球抓门的声音,才将魏牧擎的思绪拉回来。
    魏牧擎越过她的身边,打开书房,小毛球冲了出来,在地板上跑了几圈后,跟在他的脚边打转,他想起工地的工程师们还在等施工图,因此从架上取出图稿,走出书房,捡起地上的皮制长画筒放入,离开,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理会小毛球的撒娇。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恺意木然地僵在原地,许久许久后,她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伸手一摸,脸上不知何时爬满了泪水。
    她为何流泪?
    感伤自己在原生家庭中悲凉难堪的处境吗?
    抑或是自责对魏牧擎情感上的亏欠?
    她不知道也不明白,只晓得想起他愤怒又心碎的眼神时,她的胸口麻麻刺刺的,忍不住厌恶起自己……
    ***
    晚上九点钟,梁雅晶开着车来到位于市中心的五星级饭店,搭电梯来到十楼的钢琴酒吧。
    她拎着名牌包,走进酒吧内,环视室内一圈,一眼就认出坐在吧台前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形,那宽阔的肩线和修长的双腿,即使只是背影,依旧十分迷人。
    一进入酒吧内,梁雅晶立即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好奇目光,还有几桌较年轻的客人低头窃窃私语,彷佛发现了什么大八卦,她对于自己身为公众人物所引起的小骚动早已习惯了。
    方才她和制作公司的节目企划召开了一场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除了拟定专访魏牧擎的访谈内容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检讨收视率。
    制作公司和电视台签下三季的播出时间,但从开播到第一季快结束,收视率始终不见起色,大家都知道观众群需要培养,但电视台的高层长官可就没有这么多耐心了。
    不管是她的经纪人还是制作公司都一再在她耳边提醒,她的节目需要“火花”,需要更多的新闻爆点引起观众的兴趣,这着实令她苦恼不已。
    她无视于店内其他客人投来的异样目光,踩着三寸高跟鞋,优雅地朝着吧台走去,对魏牧擎漾出一抹歉然的笑。
    “抱歉,让你久等了。”她坐在高脚椅上,想到等会儿还要开车回去,就点了一杯柳橙汁。
    “不会。”魏牧擎侧过脸,投给她一个佣颐的笑,眼神微醺,又向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
    梁雅晶就着澄亮的灯光打量着魏牧擎,敏锐地注意到今晚的他与几星期前干净斯文的模样完全不同,衬衫的钮扣少扣了几颗,微微敞露出古铜色的肌肤,袖口卷到手肘的地方,刚毅的下颚布满淡淡的胡渣,和先前居家好男人的形象完全不同,唯一不变的是他阳刚性感的男性魅力。
    “我把录影流程和节目访谈稿带来了,你要不要看看?如果有不想谈的部分,我可以再帮你跟制作人讨论一下。”她从名牌包里取出档,放置在桌面上。
    “嗯。”他抄起文件,翻了一下,上面写着录影当天的时间、地点,还有几个访谈的重点,其中一部分即是婚姻生活。
    他的眉头蹙拢了,黯下的眸色里掠过一丝心碎的痛楚。
    一星期前,他得知恺意嫁给他的真正原因后,立即在当晚拎着简单的行李搬离两人的家,入住饭店。
    他需要冷静思考两人的未来,是该放开手让她离开,去追求她想要的生活?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这段婚姻?
    只要他不签字离婚,她就必须一直侍在他的身边,但拥抱着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他真的会快乐吗?
    然而不见她,他的内心又承受着思念的煎熬,即使明知道她嫁给他只是为了报答她继父的养育之恩,他还是很没志气地想爱她。
    “有问题吗?”梁雅晶注视着他沉思的侧脸。
    “我只谈工作的部分,不聊婚姻生活。”他淡淡地说,豪气地一口干掉杯里黄澄澄的酒液。
    “怎么?”她眸中迅速闪过好几种复杂的思绪,故意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不想谈,该不会是跟老婆吵架了吧?”
    自从和魏牧擎再见面后,梁雅晶读着助理送来的他的相关资料,脑海里时常浮现他的身影,想着他俊朗的脸庞,想着两人过去交往的点点滴滴,忽然眷恋起两人相爱的那段日子。
    当时在美国取得传播学位的文凭后,梁雅晶一心想回台湾发展,毅然结束两人的感情,偶尔事业遇到瓶颈或被电视台长官训话,心情低落时,她会想起魏牧擎。要是两人没分手,他们之间会变得怎样呢?
    两人生命的蓝图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想太多了。”他脸色不耐,失去平日的温文儒雅。“我只是不想把私生活摊在镁光灯下,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焦点。”
    他啜饮着威士忌,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头,沈积在胃里,成为一滩苦涩的痛楚。
    这一个星期来,他不是留在公司加班到深夜,就是在饭店附设的钢琴酒吧小酌几杯,藉此消磨多余的时光,最后再带着微醺的步伐上楼休息。
    “你知道你有个坏习惯吗?”梁雅晶伸手扣住他的酒杯,水亮的眼眸闪烁着自信的神采。
    他侧过脸,眯起黑眸瞅看她,一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的表情。
    “你心情不好的时候,特别爱喝烈酒,我没记错吧?”她得意地挑了挑眉,笑了笑,继续说:“我们也算是老朋友,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他不是碎嘴的男人,不可能当着前女友的面抱怨自己的婚姻生活,数落妻子的缺点。
    “我是看在你要接受我专访的分上,才免费当你的心理咨询师,听你诉苦欸。”她漾出一抹柔媚的笑容。
    “我怎么不知道你除了播报新闻,还可以兼当心理医生?”他半是开玩笑,半是嘲讽。
    “拜托,我大学时副修心埋系,你忘了吗?”她的声音带着一股撒娇的味道。
    第5章(2)
    两人并肩坐在吧台前,她的手肘不经意地碰触他修长精瘦的手臂,嗅闻到他身上那股混着淡淡清冽古龙水的男人气味,教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忘了。”他敷衍地说,对于回忆年少的恋情毫无兴趣,全副心思都萦绕在恺意的身上。
    他不断猜想着她一个人时都在做些什么?逗着小毛球玩吗?依然是一个人费心地煮一桌丰盛的晚餐吗?有没有一点想念他?
    他拿起放置在桌面的手机,检视通话记录,在一长串的名单上始终没有她的来电讯息,令他失落不已。
    她就这么不在乎他?一点也没有想挽回他们婚姻的念头?
    在这将近八个月的生活里,她难道没有丝毫对他心动过?没有因为他的宠溺和呵护而动摇了想离开的决定?
    “在等电话啊?”凭着女人的第六感直觉,梁雅晶猜测他可能是婚姻触礁了,否则怎么可能频频检视手机。
    就着晕黄的灯光,梁雅晶凝视他俊朗的侧脸,他端起酒杯,薄而好看的嘴唇凑近杯沿,一饮而尽杯中的酒液,灼烈的威士忌顺着他的喉头滑落,她注意到他脖子上隆起的性感喉结,忽然心悸得说不出话来。
    曾经,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他们拥有过许多美好快乐的回忆,面对这样性感又爱过自己的男人,她竟升起一股想夺回他的冲动。
    面对她有意无意的刺探,魏牧擎聪颖地选择转移话题,把谈话重点绕回工作上。
    “整个访问稿大致上没有问题,关于我个人的建筑作品方面,公司有拍摄好的公关影片,你可以直接跟我的秘书联络。”魏牧擎说。
    “好。”梁雅晶识相地说,但没有忽略他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神情。
    在他喝光杯子里最后一口威士忌时,梁雅晶侧过脸,眼角的余光恰好落在吧台后方,眼尖地注意到有一桌较年轻的客人,拿起手机拍摄两人并肩饮酒的画面。
    她不悦地蹙起眉,正欲起身去制止他们的举动时,旋即又想起制作人今晚说的话——她的节目需要“火花”,而她的人缺乏新闻“爆点”。
    对一个艺人来说,没有新闻就是最糟糕的新闻。
    一抹狡黠的笑意蓦地闪过眼底,她佯装若无其事地喝着自己的柳橙汁。
    “如果没有其余的事,我要走了。”魏牧擎向来自制,感觉有些醉意了,便从皮夹里掏出钞票付帐,拿起手机和文件,睬着微醺的步伐站了起来。
    “你喝了这么多酒,要不要搭我的便车?我送你回去。”她主动提议。
    “不用了,我就住在楼上。”酒精松弛了魏牧擎的戒心,他不假思索地说出口。
    “那……再见。”她笑得一脸神秘。
    就住在楼上……她暗付道,魏牧擎该不会真的和老婆分居吧?
    两人一起走出钢琴酒吧后,她搭着电梯下楼,经过大厅时,立即掏出手机联络以前在新闻部的同事,为自己制造了成为艺人以来的第一则绯闻。
    ***
    我想我们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这是魏牧擎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自那日的争端后,他收拾了简单行李离开家,恺意连挽留他的勇气都没有,甚至怯懦得不敢开口询问他的冷静期需要多久?
    一天,两天,三天……一直到第七天过去了,他一直没有回来的迹象,也没有回家拿换洗衣物。
    她曾打电话到公婆家探问过门风,得知魏牧擎根本没有回去那儿,她猜他肯定住在城市的某一个地方,只是不想见到她而已。他讨厌她了吧?
    她如同以往一样,上班,下班,准备一桌丰盛的菜肴,摆上两副碗筷,明知道他不会回来吃饭,但这一切彷佛已经成为习惯,习惯了两人的晚餐。
    习惯了系着围裙在流理台前忙碌时,他由身后圈抱住她,将下巴亲密地贴靠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