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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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达没有说小平头的男人是什么身份,吕宁也没问。
    是自己和魏达说的重新来过,要是再追着问个不停的话,反而显得自己放不下。
    他恨阎美琪,却无法讨厌她的儿子——尤其是在看到他现在的处境以后。
    大人的过错不需要孩子来承担,魏达只是个受害者。
    “那个不行。”吕宁举起手中的茄子,“要这种颜色深的,皮有一点皱,重量又小的才好吃。”
    “哦。”魏达接过茄子放进塑料袋。
    买菜的老板笑嘻嘻的望着他们:“你们是兄弟吧。”
    “嗯。”吕宁又挑了几个茄子,递给老板,“老板,再送把葱吧。”
    “好嘞。”老板一边把菜放上电子称,一边说,“兄弟一起来买菜,你们感情真好啊。”
    “嗯。”
    原来在别人眼里,他们关系很好吗?
    认识到这一点,吕宁有些高兴。
    身为男人,吕宁表现感情的方式总是很笨拙,就算向那人示好也不知道那人能不能理解。
    他不知道自己和魏达算不算关系好,吕宁身边有兄弟姐妹的,都是打打闹闹,吵成一团,一看就是一家人,不像他和魏达那么客气。
    偶尔吕宁会想,若是魏达能向自己撒娇或者生气就好了,但现在看起来,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装着菜的塑料袋递过来的时候,魏达抢先一步拎在手里。
    “真是个好弟弟。”老板笑呵呵的道,“还上学呢吧,下次让你嫂子陪着你哥一起来买菜,你好好学习就行。”
    “我还没结婚呢。”吕宁看了一眼魏达,有点慌张的接口,歪掉关于学校的话题。
    魏达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看样子是没有介意。
    吕宁不希望给魏达太多压力,希望他能慢慢的自然而然的融入正常的社会。
    可是压力这种东西,当局者清旁观者迷,外人如何尽力,也无法体会其他人的感想。
    快到中午,刚刚度过就诊高峰期,看完上午的最后一个病人,老马取下听诊器,问:“吕宁,今天又带饭啊?”
    “嗯。”吕宁洗过手,拿过装着饭盒的包。
    “这阵子你没怎么和刘静出去吃饭啊。”老马说,“我看你们下班有时候也不一起走?”
    “我有时候要去买菜。”吕宁打开包,“不顺路。”
    “周末你们没出去逛逛?”
    吕宁不好意思的笑笑:“最近有点忙。”
    “不是我说你,也得积极点啊,刘静多好一姑娘,万一被别人抢走了咋办。”
    “嗯,我知道。过一阵子没事了我就约她出去……哎?”
    “咋了?”
    “我饭盒忘带了。”
    “这不正好吗!”老马一拍大腿,跑出门外,冲着隔壁喊,“刘静!刘静!吕宁找你一起吃饭!”
    几分钟后,红着脸的刘静被老马拉进屋。
    “一起吃饭?”刘静问。
    “嗯。”吕宁点头,“你有空么?”
    刘静挺高兴的说:“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洗个手。”
    “好。”
    “你也不会说几句好听的。”刘静走后,老马低声抱怨着。
    被老马这么费心的撮合,吕宁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找老马一起吃饭的几个医生已经站在门口:“老马,收拾收拾,吃饭去……哎,你还有病人啊?”
    “不,我是来找人的。”
    听到声音,正在收拾东西的吕宁抬起头望向门口。
    魏达提着个袋子,站在门口:“哥,你忘带饭了。”
    “你特地给我送过来了啊。”看到那人特地跑来给自己送饭,吕宁心窝都泛出了暖意。
    “嗯,我看你没带。”
    “哦,”老马上下打量着魏达,“这就是你弟弟啊。”
    “吕宁的弟弟?”几个医生呼啦啦的把魏达围住。
    “小伙子挺帅的嘛,多大了?”
    “十七。”
    “和吕宁长的不像啊。”
    “很多人都那么说。”
    “十七啊,那马上就高考了吧,想考什么大学?”
    吕宁心里一惊,连忙走上去拉魏达过来,谁知道魏达口气如常的说出两个字:“社大。”
    医生们一愣:“社大?”
    魏达不紧不慢的解释道:“社会大学。”然后侧过脸,低声对吕宁道,“你人缘真好。”
    “噢……”一群人眼中都带着那是什么大学的问号,却被魏达真诚的表情骗住,没人再追问。
    吕宁刚松了口气,忽然听见有人‘咦’了一声,转头一看,刘静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这边。
    老马喊:“刘静,过来看看你以后的弟弟。”
    听见老马调笑他们,周围一群人都跟着笑了起来,有人对着魏达七嘴八舌的说。
    “这是你未来嫂子。”
    “也是医学院毕业的,眼科的,你看,郎才女貌吧?”
    魏达不说话,保持着微笑盯着刘静。
    吕宁心里突突的跳。
    这是上次事件以后刘静第一次见魏达,而且从上次看起来,刘静并不喜欢魏达。
    刘静向来是个直肠子,她会不会一时失口把那天的事情说出来?
    刘静走近了,皱着眉看着魏达。
    魏达说:“嫂子。”
    吕宁正想先说什么岔开话题,却看见刘静微微一笑,对老马说:“你忘了,我说过原来见过他,挺帅的。”说完,她又看了一眼魏达手中的饭盒:“你弟弟给你送饭来啦,那我和他们去吃了?”
    “嗯,嗯。”吕宁连连点头,看着他们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
    “有那么紧张么?”魏达伸手摸了一下吕宁额头,望着手指上的水珠说,“都出汗了。”
    “没事,天太热了。”吕宁说。
    刚刚触碰到吕宁额头的手握了起来,魏达说:“那你先吃吧,我回去了。”
    “嗯,那你先回去吧。”吕宁看着魏达的脸,确定没什么特殊才笑道,“晚上回去我买条鱼我们做着吃。”
    面对吕宁小心翼翼对着自己的态度,魏达并没有什么不满,应了一声就走了。
    人和人之间隔着一堵墙,魏达用来阻隔自己和吕宁的那堵墙,其坚硬度远远高于一般,当吕宁因为墙上艳丽的色彩而欣慰时,并不知道墙后面隐藏着如同野草一般疯长的情绪。
    晚上有一个培训课的试听,那学校离得远,魏达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电视上还播着吵闹的古装剧,吕宁却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魏达盯着吕宁的睡脸,当初自己也是这样等那女人的,如果不小心睡着就要遭受比以往更加凶狠的毒打。
    其实什么理由都是借口,她就是想打他,想把他当成发泄怨气的垃圾桶而已。
    那时候,魏达曾经数次听到吕宁从门外经过,他并不敢惹怒那个女人,只能尽量让自己的压抑着的哭声更大一些,可是求救的信号还是太微弱了,并没有被人发觉。
    吕宁的眼中都是明亮而温暖的东西,从来没有想到黑暗与他只隔着一扇门。
    但是在他绝望的时候,这个人却又出现在他面前。
    吕宁睡的很香,魏达伸手去摸他的脸颊,还没有触碰到,就能感觉到那人温热的鼻息。
    指尖触到了吕宁的脸,那人呢喃了一声好冷,睁开了眼睛。
    突然地四目相对,魏达的感情还没有来得及从脸上消退。
    “啊,你回来了。”睡的迷糊的吕宁并没有注意到弟弟脸上的表情,“几点了?”
    “快一点了。”
    “这么晚了。”吕宁揉着眼睛关上电视,自顾自的往床上倒去,“早点睡。”
    魏达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也上了床。
    木板床发出轻微的声响,然后一切都回归于寂静。
    魏达的眼睛渐渐能习惯黑暗,能看见屋内的家具,窗帘的形状,和旁边睡着的人的脸。
    “哥。”魏达问,“你为什么不租个好点的房子。”
    “不行。”吕宁回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我要攒钱买房子。”
    “买房子?然后呢?”
    “成家,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儿掏钱吧。”
    “那个叫刘静的?”
    “或许吧……”
    “然后呢?”
    “……”
    这句疑问没有任何回答,身旁传来吕宁平稳的呼吸声。
    魏达望着黑色的天花板半晌,忽然笑了一下,轻声说道:“然后……像那个女人一样把我抛弃。”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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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宁大学时打工太多只能抽早上的时间来学习,怕影响舍友,所以养成了起床的动静非常小的习惯。
    早上起来,洗漱完毕,吕宁出去买了豆浆油条回来,吃掉一份,另外一份留在桌上。
    吕宁总以为这时魏达还在睡,事实上魏达睡觉很轻,平时总是闭着眼睛装睡,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坐在床上。
    “今天起这么早?”
    “有你电话。”魏达把手机扔过去。
    吕宁接过一看,是刘静打过来的,笑了,拿着手机又打回去,手机刚响了两声,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攥住。
    “怎么了?”吕宁疑惑的望着魏达。他手上的力气很大,令吕宁皱起了眉。
    “……”
    “吕宁,一起走吗?”电话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
    “嗯,嗯,我马上下楼。”就着魏达的手腕应了几声,吕宁又抬起头,奇怪的看着魏达,“我上班去了,豆浆还热着,你早点吃了。”
    他的声音很柔和。
    魏达的手松开了:“好。”
    魏达的举动有点反常,吕宁临走时又关心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没事。”
    “那我走了。”
    “拜拜。”
    魏达坐在沙发上,一口一口的喝着豆浆,眼睛转到放在茶几上的报纸上,厚厚的一叠,全都是招聘版,用红笔划了很多记号。旁边培训的单子上也做了不少标注。
    吕宁是个好人,这种人最容易被魏达这样的小偷盯上,单纯而没防备,很好下手。
    其实魏达是讨厌这种人的,傻子似的一头热,积极向上,什么事都想的很美好。
    越乐观的人他越是讨厌。
    这世界这么黑暗,你为什么能那么高兴?
    看到这种人,就不由自主的想让他尝点苦头。
    但同样是这种人,你越接近他,就越容易被他身上的温暖所吸引,一方面想伤害他,一方面又想靠近他。
    在吕宁身上,这点表现得尤其明显,魏达在内心深处甚至还藏着股对他的怨气。
    或许不止是怨气,还有其他更凶猛的情绪,在相处的时间里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
    就像是一只猛兽,不停地撞击着禁锢着它的牢笼,虎视眈眈的盯着外面。
    魏达很明白那只猛兽是什么,想要什么。
    一为光,一为暗,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这一阵子的相处让魏达更加清楚的认识到,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好吧。”魏达伸手将报纸扔进垃圾筐,“我不玩了。”
    吕宁一整天都有点心神不宁。
    “左眼跳代表什么?”吕宁问。
    “你还信这个?”老马笑着说,“右眼跳财左眼跳灾,你今天要小心一点。”
    另一个大夫说:“男左女右,是好事。”
    “那就是跳财,我下班买张彩票去。”
    “买什么彩票啊,下班去看看你的工资卡,今天15号,发工资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