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老板连开了几枪逼退一只丧尸,扑上去帮他拉开那具尸体。
    被挡在下头的爆头只看到黑影掠过,接着是猩红的血溅起来。
    “啊啊啊——!”赖老板痛苦地吼起来,一只丧尸一口咬在了他的腰上,他转身与对方搏成一团,枪被对方按着,不断地乱打。一时间砰砰声大盛。
    与此同时更多的丧尸逼近他们。车那里头也响起枪声,蔡雅一边开枪一边蹬开车门跳下来。
    赖老板的惨叫间爆头终于甩开了那具尸体,踉跄着连爬带跑奔出几步捡起他的枪,回身又快又准地连开数枪,将后头逼近的几只丧尸统统破头,跟赖老板缠斗的那只却因为他二人扑来扑去扭动不已,实在无法下手。
    爆头啊啊怒叫一声,自己也扑上去,硬去扯那丧尸的手臂,三人斗在一块挣扎着,爆头好不容易将枪抵上对方头颅,还没等扣扳机,那丧尸一低头,獠牙上下一开合,“噶嘣!”
    那只仿真枪竟给咬碎了枪头!
    爆头整一目瞪口呆。
    仿的果然比不过真的,要是随便那支,估计能把丧尸的牙给崩碎了,奈何那家伙走了也是带着枪走的,他连摸都没摸过那枪一回!
    ——以上几句当然是事后才想的,当时哪里够时间给他想这些乱七八糟,他眼睁睁看着那丧尸下一口冲自己喉咙口而来。刚一闭眼,听见“扑”地一声,身上顿时轻了。
    张师傅举着铲子站在那里,丧尸给铲没了半边脑袋的尸体给他再一铲勾出老远,接着他将铲子丢回结界,一手一个拎起爆头与赖老板,赶在其他丧尸扑来之前也拖回了结界里头。
    外头嗵嗵全是丧尸撞结界的声音。
    爆头大口喘着气,给拎着衣领摔在地上,翻身爬起就去看赖老板状况,“喂!老头!你还好吧?!”
    老头哪里还好,从腰到腹给划拉出一大口子,和先前蔡致的惨样也差不了多少去,整个人奄奄一息。
    江黎在车上手忙脚乱去捂那些孩子们的眼睛,叫他们不要下车去。蔡雅则是似乎又想起她哥死亡那日的样子,脸色血色尽失,十指生生剜着手里枪管,手背上青筋暴起,浑身颤抖不止。
    “老头!”爆头急急叫着,看清他身上的伤,嘴巴登时就闭上了,看向赖老板的眼神复杂,但大半都是悔意。
    “你……”他迟疑着道,“干嘛要下来救我……”
    赖老板咳出口血来,看着爆头的眼睛浑浑浊浊,说的话却不是像是在答爆头,“……我儿子和你也差不多大……”
    他痛楚地闭了闭眼,接着道,“你不懂,你们都不懂……我亲手杀了我儿子……我老婆……这以后的日子,我过得生不如死……我后悔了,后悔……我该死,我该陪他们一起……跟着他们变成僵尸都好……至少……不用这么难过,这么后悔……我……早就想死了……死前救你一命,划得来……”
    “我跟你不一样……小鬼……”他抬了手艰难地抓住爆头的手臂道,“……你当时……叫我杀了她……叫我不要死……说杀了他们……没什么……该好好活……我知道……你是对的,死的人死了,活的人还是该好好活……可我没有办法……没了他们……我……没有办法再活下去……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样活着……根本……活不下去……”
    他又再次咳出好几口血,挣扎着继续道,“咳……随师傅……那样做……是错的……但我不怪他……我懂他……他只是……坚持了……而我没有……到最后……我只能后悔……他只能……偿罪……”
    他继续咳着血,突然盯着爆头苍白地笑了几声,道了句,“娃……三妹子……你们来接我了……”头一歪,绝了气。
    爆头看着他再无动静的脸庞,微张着嘴,脸上神情更是说不清的复杂。
    赖老板的手指突然跳动了一下,接着眼睛倏地睁开,眼底已经是血红红一片。
    “嗷!”他大吼一声身子弹了起来,血口张开。
    “砰!”
    爆头抓起赖老板自己的枪将他爆了头,看着他第二次倒回到地上,默默看了他老一会儿,抓起枪站起身来。
    他爬回驾驶座上,关了车门,垂着头再不发一言。
    张师傅也看了看地上那具尸,捡回他自己的铲子,脸色依旧死板板地看不出情绪起伏,也回到车上,关了车门。
    一车人静静地坐着,小孩子们也不闹腾,都只乖乖坐着。
    车外头,已经围聚过来的丧尸依旧坚持不懈地冲撞着结界。
    第 28 章
    实话说,唇齿相接的感觉……
    并不太好。
    怪不得戎子,任谁跟两片木头片一般僵硬的、甚至要担心一不小心咬下去会碎掉的嘴巴触在一起,也是这种感受。
    他一边心里暗暗叹着气一边继续着机械地仰头、喝水、俯身、喂水动作。
    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戎子抱着谷梁米脑袋的手酸麻起来,嘴唇更是麻得几乎快没知觉。不过效果还是来得明显,谷梁米的身子涨回去不少,原本扁凹成芝麻老婆饼的脸蛋也开始勉强往大白馒头的方向发展。
    喂完整整一桶水之后,戎子终于受不住地放开了他,一手扶着浴缸边,一手扶着自己酸痛的腰,脸色铁青地低低喘气。
    受不了了,腮帮子都痛得厉害!
    这笨蛋,什么时候能让他少操点心!
    完全忽略掉谷梁米搞成这样的原因其实是尽职尽责地保护幸存者,戎子只顾恶狠狠地瞪着他那张招人烦的团子脸。眼看着圆回来了,就按捺不住想去揪住、往死里扯的欲望。
    他又瞪了老半晌,揉揉自己受苦受难的腮帮子,舔舔自己似乎有些肿大的唇,无奈继续。
    破了最后一桶水的瓶口,老模样喝了一口,俯身。
    唔……现在嘴唇软点了,感觉好受多了。
    正无聊地想着,突然间——对上谷梁米圆睁的双眼。
    戎子给吓了一大跳,倏地弹起身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恼怒,皱着眉道,“醒了?”
    谷梁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戎子还浸着水光的、微肿的唇,脸上表情跟见了鬼似的,接着僵硬地低头看看自己不着片缕泡在浴缸里的身子——水都被他自动吸了约一半,此刻只算是半身泡在里头——貌似是刺激过大,一闭眼,又晕了过去。
    又装死!戎子一拍浴缸壁喝道,“起来!”
    但谷梁米却翻了个身侧过去背对戎子,蜷起来双手抱头。
    “……戎戎强吻我……戎戎扒光了我衣服……”他眼睛死死地闭着,身子哆哆嗦嗦地喃喃道,“幻觉,都是幻觉……一定是梦,一定是梦……我死了……我肯定死了……”
    “……”
    “哇啊啊啊啊——冬(痛)!冬(痛)!袄冬(好痛)!
    “死了没有?”
    “死了!死了!”
    “……”
    “呜啊——!!吾屎(不是)!么屎(没死)啊啊!棒肘(放手)呜呜呜……呜……”
    谷梁米捧着彻底肿回包子样的脸蛋,缩在浴缸里楚楚含泪。一副被恶霸凌ru了的良家少女样。
    恶霸戎子把剩下那桶水拎起来,丢到浴缸里,“自己喝!”
    谷梁米缩成一团小心翼翼探了只手过来拽那水,拽了半天抱不起来,可怜巴巴道,“我没力气……”
    两桶水肯定不够他补的,不过是勉强把他弄回个人样罢了,此刻身体还虚弱地要死。因而戎子只能把心里头扁他的念头忍了又忍,冷着脸帮他把那桶水举起来。
    “咕噜咕噜咕噜……”
    喝完了那桶水,又把浴缸里泡着的也通通吸进体内,谷梁米蜷着身子遮住重点部分,扒着浴缸壁有气无力地道,“你都把我看光了……”
    戎子冷眼一瞥他。他忙退了退身,捂住脸,想想不对,改捂住下半身。
    “干尸似的有什么好看,”戎子却没动手,只冷哼了一声,把地上衣服捡起来丢给他,“穿上!”
    “……我不管……”谷梁米手软脚软地边吃力地套着衣服边嘀咕道,“我以后要看回来……”
    瞪。
    “啊我刚刚说了什么吗?我刚才头有点晕,真的!”
    缩头躲着戎子的锋利眼刀,心里偷偷又嘀咕了句,亲我的也要亲回来!
    这句当然是连嘀咕都不敢嘀咕出声音,正有些激动到昏眩地回忆着刚醒时那一幕,突然眼前多了只手,一如既往的冷冷的语气,“还能不能走?”
    谷梁米简直受宠若惊,谁料扶着对方的手一个能字还没说完,踩到浴缸外的脚就一软,整个人往前一扑栽倒在戎子身上。
    苍天大地,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了。
    戎子倒没怀疑,只气恼又烦躁地瞪他一眼,转过身去蹲下,“上来!”
    “啊?”谷梁米看着那比自己要瘦削一号的背,傻住了。
    “快点!”
    “哦……哦!”脸红红地往人家背上爬,激动得身子都微微发颤。
    他个没骨气的,要是知道了自己之前来是被公主式横抱过来的,只怕立马就被刺激得心脏病发,那水也算白喝了。
    戎子让他抱紧了自己的脖子,背着他走到客厅,刚要踢开挡在门口的沙发,突然侧了耳。
    “怎么?”谷梁米问。
    “闭嘴。”戎子低喝了句。转去绕到窗边,轻轻将窗帘掀开一条缝,往外一看,愣了愣。
    窗子外头密密麻麻围满了丧尸,门那位置更是堆了一大堆,却都没有大声吼叫或是做出推门的动作,只都在外头候着,守株待兔一般。
    为首的正是之前逃出去那个中年妇女样的丧尸,此时正后头跟着好几只丧尸,各自扛着一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正往门口、墙脚下倒。
    汽油的味道刺进鼻子里。
    戎子顿时觉得昏眩,这是丧尸?
    这还是丧尸?
    都会围起来浇汽油了!
    眼看着那领头的中年妇女举着个火扫帚要往墙脚下扔,戎子低叫了声“抓好!”,寻了靠屋后的一扇不被注意的小窗户,往上头贴了张符,退后几步一念咒,顿时炸开个大洞,趁着烟尘四起,外头的丧尸嗷嗷乱叫,咬牙冲了出去。
    火光在身后燃起,围着房子烧了一圈。
    身后是一直未停歇的、近在咫尺的吼叫声,数量虽不算特别多,但至少也是上百只。
    戎子扣紧了背后的谷梁米一路狂奔,那些丧尸跑跳得极快,他也不是吃素的。只是跑着跑着,就听见谷梁米焦急的喊声响在耳边,“戎戎!你的腿流血了!”
    废话!我知道痛!戎子咬了牙懒得理他。能不流血吗?他那伤口好了也不过几日。但现在哪里还有时间管这些,跳得动就好。
    又吼了声“闭嘴!”,戎子纵身跳上路边一栋小平房的屋顶,接着快速地在瓦间穿行,身下嗷嗷声虽然落远了些,但依旧死死跟在后头,有几只丧尸也跟着窜上了屋顶。
    这样跑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戎子啧了一声。回头望了一眼,接着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方向没对。他们此时离大家的面包车的位置是越来越远。
    只能寻个地方先躲起来,等这些家伙走了再绕回去。
    戎子算计着,摸出一张云破天惊,划了血回身射出去,连着一溜的屋顶都着了火,滋滋肉烤声和嗷嗷挣扎声响起。他回了头继续往前跑着,又跑出一段路,突然听见下头嘀嘀的车喇叭声——和熟悉的枪声!
    戎子呆了一呆。
    “是我!下来!”随便开了车门吼道。“快!”
    ……
    “呼——呼,呼,呼……”
    “没事吧?”随便一边甩着方向盘避开后头撞上来的丧尸一边匆忙回头问。
    这场景对话太过似曾相识,坐在后座的戎子还有些呆,又喘了好几口气,道,“你没死。”
    “命大。”随便声音里带着苦意。
    “……你救了我两次。”
    “哦?”随便笑起来,“呵,放心,我没想过让你还。”
    戎子不再说话了,倒是谷梁米紧张兮兮地撕衣服给他包扎腿,被他烦躁地推开,后者又虚弱,被他一把推得撞到车门上,哀叫连连。
    戎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