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除暴安良,十五岁的时候就开始闯荡江湖,三年后就已经在江湖上有了一席之地,年少时的日子总是轻狂的,什么都由着性子来,终是犯了错也伤了心,累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一个柔柔的小家碧玉,便糊里糊涂的成了亲,虽说有了家,骨子里却到底不是个安定的人,于是新婚没多久就又出去游历,一走就是三年,三年后才想起回家,却在推开家门的一刹那愣住,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坐在院子里的竹凳上晒太阳,两条小腿悬在半空晃啊晃,穿着红色的小衣服,大大的眼睛圆溜溜水汪汪的,正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慢慢的走到跟前蹲下,伸出手指摸摸他胖乎乎的小手,就觉得滑滑嫩嫩的,也不敢用力,生怕自己手上的老茧伤了他。
    小孩子咯咯的笑,伸手摸他的脸,痒痒的。
    “你回来了。”自己三年前娶过门的妻子站在门口,神情平静,道:“他是我们的儿子,我生他的时候夕阳满天,就取名叫夕照了。”
    “对不起。”冷蔚站起来看着她,心里满是愧疚。
    女子淡笑,转身进了门。
    “要抱抱~~”小夕照仰头伸手。
    带着初为人父的喜悦,第一次伸手抱起了这个软软的小家伙:“叫爹爹好不好?”
    “爹爹。”一句甜甜的呼唤,自那天起,永远留在了自己心里。
    于是收了吊儿郎当的性子,好好在家陪了妻子儿子一年,那年的江南出奇的冷,冬雪过后,妻子就一病不起,没熬到开春就撒手而去,也不是没有人再来提亲,只是对妻子的愧疚加上对儿子的责任,使自己实在是没有心情再去成家。正好当时林中堂给自己来了封书信,求自己进宫教皇上和浩炀功夫,便也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在皇宫里一住就是数年,等到皇上登基,等到林浩炀征战归来,等到千琅江山稳固,自己才有了重新出去游历河山的念头,于是在一天午后去药房找冷夕照。
    “爹爹你来了。”冷夕照正趴在桌子上分药材,见冷蔚进门,笑眯眯的抬头:“我明天要去城外山上采露水,爹爹要不要陪我去?”
    “夕照。”冷蔚走到他跟前,认真道:“我们不在这里住了,皇上和小林子已经不需要我再教了,明天爹爹就带你出宫,我们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去,好不好?”
    “啊?”冷夕照呆住。
    “不愿意啊?”冷蔚顺手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好:“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呆久了不好的。”
    冷夕照扁扁嘴巴,伸手拧拧自己的衣服边,闷闷的答应了一声。
    晚上去御书房里跟花千琅说了这件事情之后,花千琅当时就急了。
    “不行!师父不许走!”花千琅一脸没得商量的表情:“就是不许走!我还想着以后要好好孝敬您老呢!”
    “对啊,师父你不要走么。”林浩炀也不舍得。
    冷蔚叹气道:“我一直就是浪荡惯了的性子,左右在皇宫里呆的不自在,如今你们两个都已经能独立了,我也该和儿子继续过日子去了,况且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有空我还是会回来看你和小林子的。”
    “那……最起码让夕照留下么。”林浩炀看着冷蔚:“他又不喜欢出去玩,皇宫里有那么多草药和书,而且大家都那么喜欢他,他肯定很舍不得的。”
    “对啊,师父就让夕照留下吧。”花千琅也附和。
    冷蔚犯了难,正犹豫间就听到冷夕照求见。
    花千琅眼珠子一转,推着冷蔚躲到了屏风后面。
    “小呆子。”花千琅出了屏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上前拧拧他的腮帮子:“谁欺负你了,怎么眼睛红红的?”
    冷夕照看看笑吟吟的花千琅和林浩炀,再一想自己大概以后要一年半载才能见他们一次,心里一堵,抱着花千琅就哇哇哭。
    “怎么了这是。”花千琅拍拍他的背:“不哭。”
    “我爹要带我走,我舍不得你和浩炀。”冷夕照好不容易止住眼泪,一抽一抽的打嗝。
    “那跟师父说,你不走了不就行了。”花千琅伸手替他擦眼泪:“你又不喜欢到处闯江湖,况且你要走了,那些医书草药怎么办,平日里碰都不让别人碰,带又带不走。”
    “不要了!”冷夕照下了下决心,摇摇头道:“爹爹就我一个儿子,我不走他会伤心的,我也舍不得爹爹。”想想从怀里掏出一堆小瓶子,一个个指给花千琅和林浩炀看,这个是治伤的那个是解毒的,权当是送临别礼物。
    冷蔚站在屏风后面,觉得眼睛发酸,当年那个小小软软的儿子已经长大了,有了他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是不是应该让他过他自己喜欢的日子?
    第二天冷夕照睁开眼睛,没看到冷蔚熟悉的笑脸,只看到桌上的一封信。
    三天后,在盛京某家酒楼吃饭的冷蔚听到一个消息,当今天子赐了皇家的金牌给冷夕照,从此之后只居于天子一人之下。知道这是花千琅给自己的承诺,终于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才又开始了恣意江湖的日子,只是心里总是有了一份牵挂,每隔半年都要回宫一趟去看看冷夕照,每次听到他叫自己爹爹,就觉得自己始终是有个家的,心里也是无比的舒坦。可是现在自己最宝贝的儿子有了危险,自己居然只能干坐在一边守着,就觉得胸口堵得难受。
    “嗯。”连日来一直昏迷的冷夕照突然动了动。
    “夕照?”冷蔚惊喜。
    冷夕照睁眼呆呆的看了眼冷蔚,突然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夕照你怎么了?”冷蔚看着冷夕照的眼神,心中大骇,自己儿子的眼睛一直澄澈透明,何时有过这样雾蒙蒙的神色出现。
    一直守在屋顶的西腾临听到动静后,也赶紧翻身跳到院子里,推门就见冷夕照正在木木的往外走。
    “夕照!”冷蔚试探的想抓住他的胳膊,却被冷夕照一把甩开,心里知道是大事不好,怎的他力气突然变这么大?
    “小夕。”西腾临也意识到不对,走到他跟前低头对上他的眼睛:“怎么了?”
    冷夕照抬头怔怔的看了西腾临一眼,突然抬手就劈了过去,西腾临一把握住他纤细的手腕,就见他掌心变得乌黑。
    “小夕。”西腾临握着冷夕照的两只手不敢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伤到他。
    冷蔚也急的团团转,正在六神无主之际就见有一个年轻人跑进了院子。
    “诸葛先生你快来看看!”眼看冷夕照的眼神逐渐涣散,西腾临声音有些颤抖。
    诸葛气喘吁吁的跑近一看,就见冷夕照面色发青,手心里一团黑色的印记正在缓缓朝四面延展,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赶紧掏出随身带的银针找准穴位扎了下去,就见冷夕照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软软的倒在了西腾临怀里。
    “到底怎么了?”冷蔚拉着诸葛:“他是不是中邪了?”
    “不是中邪了,是中蛊了。”诸葛叹气,让西腾临把冷夕照抱回房里,道:“苗疆的蚀心蛊,他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三天前。”西腾临眉头紧锁:“蚀心蛊……倒是曾经听父王说过,不过他说中蛊者要半个月后才会发作,而且举止行为于正常人无异,可是小夕今晚……”
    “普通人被下蛊后要半个月才会发作,可是夕照他是大夫。”诸葛看了眼冷夕照,道:“年前他来云刹堡玩的时候我教了他一些用蛊的法子,他认得这个,所以在那人替他种蛊虫的时候,他偷偷用针封住了自己的大穴,强迫蛊毒提前发作,这时候毒发了,能制的住,也能治得好,否则的话,就算你抱着他来了,我也查不出来他昏迷的原因,等半个月后他醒了,也就彻底成了被人操控的傀儡娃娃,再也治不好了。”
    “那他现在没事了吧?”冷蔚觉得手心直冒冷汗。
    “前辈不用担心。”诸葛安慰道:“夕照把自己的心脉护的很好,我替他针灸之后,大概再要两三个时辰就能醒,再好好休息几天也就没事了,只是这种蛊虫是以血为食,他大概会有些失血过多,要好好吃点东西补一下。”
    看着冷夕照紧锁的眉头,西腾临眼神冷如寒刃。
    今后的日子里,即使舍了这条命,我也必会护你周全。
    第三十三章 关门徒弟
    下午时分,冷夕照果然就醒了过来,见他的眼神不再似之前那样雾气蒙蒙,屋子里守着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夕照。”冷蔚伸手扶起他:“感觉怎么样?”
    冷夕照甩甩脑袋叫了声爹爹,觉得有些晕晕乎乎的,再一想就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小夕。”一旁的西腾临看他有点呆兮兮的,心里有些发虚,于是试探的叫了一句:“没事吧?”
    冷夕照扭头,就见西腾临和诸葛站在一边正看着自己。
    “还记不记得是谁给你下的蛊?”诸葛坐在旁边问道。
    “是楚无天。”冷夕照的声音无比沙哑,西腾临赶忙倒了桌上的桂花茶给他。
    “他说要找皇上和浩炀,还有你报仇,下蛊的时候念咒,说是让我找机会给你们下毒。”冷夕照看着西腾临:“你以后记得小心一点。”
    “嗯。”西腾临点点头,蹲在床边看着他:“这事以后再说,还难不难受?”
    冷夕照摇摇头,蹭进冷蔚怀里:“头疼。”
    “蛊毒刚被我逼出来,一会就不疼了。”诸葛有点心疼自己这个呆徒弟:“你等等我去给你找点药吃。”
    “先生。”冷夕照叫住诸葛:“在挣扎的时候我用寒蜂针刺了他的手一下。”
    “哈?”诸葛闻言笑着摇头:“不愧是我徒弟!”
    “什么针?”冷蔚和西腾临莫名其妙。
    “上次和夕照一起去后山采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寒蜂巢,于是就拿了回来,回来才发现蜂王已经死了,就拿蜂王混着花蜜淬了一批针,夕照走的时候拿了一些。”诸葛挑眉:“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什么用?”冷蔚问道。
    “中了蜂毒的人,每日午时都会觉得阴寒刺骨,一个时辰之后方能消退。”诸葛笑笑:“要解毒,就只有去江南千叶城外找药仙要忘忧花,楚无天不会不知道这个。”
    “找到姓楚的,我必将他千刀万剐!”冷蔚恨得牙痒痒。
    “爹你别生气了,我没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冷夕照有点蔫蔫的:“我想睡觉。”
    “睡吧,睡醒了再吃饭喝药。”诸葛赶忙跑出去煎药,冷蔚伸手替冷夕照盖好被子,扭头见西腾临站在一旁,叹了口气,示意他一起出了门。
    “冷前辈。”西腾临不知道冷蔚叫自己出来干什么。
    “坐吧。”冷蔚走到院中间的石凳上坐下,西腾临这两天不眠不休的一直在照顾冷夕照,眼中的关切和脸上的焦虑,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况且他现在已经是西川的王上,也没有理由再利用冷夕照什么,冷蔚心里也是嘀咕,摸不清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西腾临坐在冷蔚对面,正想着要怎么解释一下上次的误会,就听冷蔚已经开口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啊?”西腾临一愣:“什么?”
    “我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冷蔚语气冰凉。
    “我欺负他?”西腾临苦笑:“我恨不得天天把他捧在手里,怎么可能会欺负他,那天伤他,的确是我失手,若是知道他在那,我宁可自己挨了,也断然不会把那枚飞镖挡开的。”
    “那你的那堆妾室呢?”冷蔚冷笑:“西川王的风流多情可是在中原都出了名的。”
    “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