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从村子口代销点买了一挂鞭炮,放了起来,村子里几个与我同龄的帮着我将家具搬进了屋,于辰也出来帮忙,我摆了摆手,不让他动,他视而不见,绕过我上货车帮着搬家电。
    ☆、于辰番外
    人都道我俊逸温润,在他们的赞美中我也渐渐以为,我便是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
    我并非家中独子,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我爷爷是军部退休的老将,虽说退休却是能量颇大,我父亲从政,母亲从商,大伯投资影视娱乐,姑姑居于国外,这辈子我便是赞一声名副其实的锦衣玉食,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少时,我便聪慧,学什么都快,读书成绩也是父母向外炫耀的谈资,人都说父母看重老大,忽视老二,偏疼老小,可在我们家我偏偏脱引而出。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成了一副敏而好学,温文尔雅的摸样。
    在学校,也曾经追求过女生,谈过一场恋爱,最后却觉得索然无味,不懂那些人乐此不彼的原因,围在我身边的人当着我的面说我洁身自好,背过身就说我故作清高,这些与我来说不痛不痒,我早习惯了这样的生存环境。
    如此一直到我进了大学,学长与我同系不同届,从开学伊始他帮我提包进宿舍之后我们之间就有所来往,渐渐地彼此熟识起来,偶尔相约着吃饭,打球,图书馆。
    期间学长也曾多次恋爱过,不过多是无疾而终,同宿舍的人见我们交往亲密,也曾开过玩笑,不如你们俩凑成堆好了,我一笑而过,并未放在心上。
    反倒是学长,从那时候与我相处日益亲密起来,偶尔手指相触,视线相交的时候,带着点暧昧。
    无知无觉间一次做梦,我惊吓而醒,因为我做的是春.梦,只是梦中与我纠缠的并非女人,而是一个男人,我一瞬间惊慌失措起来,之后暗自与学长保持距离,私下开始查找这方面的知识。
    越看越是触目惊心,2001年以前同性恋被列为精神障碍分类,这是什么?我虽明白自己无病,可社会的眼光却不会这么包容,他们只会指着我骂神经病。
    那一段时间我恍恍惚惚,心底忐忑难安,原先的自傲渐渐变得自卑压抑,整个人小心翼翼又处心积虑,也曾想过压下这些,去像一个正常男人那样交女朋友,娶妻生子。
    我试图让自己正常,粉饰太平,那段时间与一个一直追求我的女孩相处颇近,谁知道此举却引来了学长的怒意,在我们快要毕业的时候,学长约我下楼,我隐约地觉得自己对学长是喜欢的,只是这种喜欢更像是一种懵懂的向往。
    那个晚上,他在楼梯口亲吻我,却被过来看我的弟弟亲眼目睹,我去追他。他甩开我的手,说我恶心,男人与男人之间,真是变态!
    我的心一瞬间如坠冰窖,隐隐有预感,回去之后即将面对的是狂风骤雨。
    果然我才入家门,本该忙碌的双亲端坐高位,既然已经知道了,也好,我就不用再勉强自己,强迫自己扭转性向。
    他们对我苦口婆心,母亲流着泪说那是精神病啊,从未动过我一根手指头的父亲一巴掌甩到我脸上,他要我改,我牙关紧咬,毫不松口。
    动静太大,最后惊动了爷爷大伯众人,母亲托人将我弄进医院,让我进行治疗,他们不相信我没病。
    看着那些原本熟悉的人仿佛突然一夕之间恨不得对我喊打喊杀,原来的争相赞美变得躲避不及,我再也不是夸耀的谈资,而是耻辱。
    父亲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失望,他说,我宁愿没有生下你。
    两个月后,我从医院回来,变得沉默起来,我突然觉得讽刺,怀疑起他们到底是爱我这个人,还是我所带来的荣耀,若我一直都并不聪慧,并不名列前茅,是不是我就是被忽视的那个人?
    我对一切开始疑惑起来,变得厌世,敌视世界。
    然后,他们将我关了起来,不让我接触外界。
    我无所谓,只是俊逸谦和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讥笑,我开始改变,嘲讽这个世界,那段时间,家人开始对我进行冷处理,他们对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仿佛家中并无我这个人。
    我如同一个幽灵。
    2003年4月1,某巨星的一跃,成为他们松动的导火线,再加上远在美国的姑姑听闻消息后回来,在家里对着父亲大伯大骂一场,我终于被解禁。
    哥哥丢给我了一沓资料,上面是学长最新的动态,以及他新交的女友,我闭上眼睛不想听不想看,哥哥开车将我带进这个圈子,医院,让我亲眼看见这个圈子的混乱,病源。
    我的心冷却。
    姑姑问我,准备怎么办?我苦笑,我能怎么办呢?我不想毁了另一个女人的一生,我也不愿与那些圈子里的人同流合污,只想找一个喜欢的人静静过日子,可是这份愿望,怎么就那么难呢?
    姑姑拍了拍我的肩,出去转转吧,平静平静,想通了之后再回来,到时候你选择了什么样的路,就算跪着你也要走完。
    我接受了这个建议,背着双肩包开始我的旅程,走过各地之后,看得多了心也变得平静起来,回去之后,母亲正好要开分公司,人手不够,我自荐。
    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我开着车子四处游荡,找不到目的地,等红绿灯的档口,我坐在车内,望着街边,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从车边走过,原本漫不经心的一瞥之下,却心神微颤,抬眼望去,那人看上去年纪不大,长相英俊眉宇之间透着坚毅,从我车前走过的时候,我忍不住细细观察,他身上带着难言的沉稳,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引人关注,我定定地看着,入了神,连红绿灯亮了都没有注意到。
    他身边的同伴带着笑意邀请他去看女生打球。
    “算了吧,你们去。”他好听的声音被风传入我的耳朵里,我有些呆愣,回过神却见他已走远,偏偏人群之中,他回过头,那一瞬间,我从他眼里就像看到了斑驳的光彩,倒影了整个世界。
    只是因为在人群之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无法忘记你容颜,梦想着偶尔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如同着了魔。
    ☆、第 9 章
    等到全部搬完之后,我出来洗手,几个同龄人围着车子摸了摸,一脸羡慕,见我出来,惊呼道,“谦子,这人谁啊?比明星还俊!”
    “我朋友!”
    中午爷爷请了不少人过来吃饭,开了两桌,老一辈的由爷爷宴请喝起了白酒,同龄人与我一桌,喝起了啤酒。
    爷爷喜上眉梢,有人敬酒来者不拒,酒意阑珊的时候,红了眼,“我这辈子活够本了,看到谦子考上了大学,现在房子也弄了,有出息了,我啥也不用担心了!”
    “还缺个媳妇!”有人调笑,“老唐啊,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孙媳妇?”
    我注意到与我同坐的于辰有些沉默,怕他不习惯,我顺手帮他夹了一筷子菜,放进他碗里,他笑了笑,“我自己来。”
    爷爷笑着摆摆手,说道,“随他,随他,他喜欢就行!”
    与我同桌的年轻人笑闹着说没有酒了,爷爷放下碗,从屋里拿出于辰送的那瓶红酒,满脸得意,“这个你们年轻人拿去喝,谦子朋友于辰送的,我也喝不来,你们拿去吧!”
    年轻人嬉笑着接过,没有红酒开瓶器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捣鼓的,居然真给弄了出来,村子里喝酒都是用碗,连杯子都不怎么用,红酒倒进碗中,红艳艳的泛着好看,本该是高脚杯装着的顶级红酒现在却如同劣质啤酒一般,放错了容器。
    这帮子年轻人也都是才高中生的年纪,哪里见过这个,拿起碗就倒进嘴里,结果一个个神色奇怪,将红酒下咽,其余的人见状只当自己喝不惯,不甘丢人,也咽了下去。
    有那么一个直爽的嘟囔着,“这红酒味道真怪!”他啧巴啧巴嘴,“喝不惯!”说完不再碰,倒了之后改喝啤酒。
    我偏头去看于辰,却见他笑眯眯的,脸色丝毫不见异色,我靠近他,安抚道,“糟蹋了,不好意思。”
    于辰挑眉看我,露出一抹笑意,“我很开心!”他侧头看向我,神色认真,“一个人喝再好的酒也不会觉得多余韵无穷,反而只会觉得苦涩寂寞,可这会跟你…们一起分享,哪怕是啤酒,都能让我觉得醺然欲醉。”
    我挑眉,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暗自思索,这人确实不错,是个值得交的,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脸蛋微红,透着魅惑。
    晚上睡觉的时候,另外的房间没有人住堆放着家具,因为于辰是我带回来的朋友,奶奶便直接让我们两一个房间,爷爷已经喝醉了,没有出现,我楞了一下去看于辰,却见他脸上也有些不自在。
    奶奶见于辰脸有些红,对他笑道,“你酒量不好啊!”
    农村人喝酒,特别是老一辈的,都喜欢喝白酒,一喝就是用碗来装,几碗人就倒了。
    于辰点头,对奶奶说道,“我喝不来酒。”
    奶奶叮嘱了几句,最后让我照顾好他。
    等奶奶离开之后,我才考虑了一下,说道,“这样吧,你睡我房间。”
    “那你呢?”他依靠在门边,眯着眼睛问道。
    “我去隔壁,收拾收拾就可以了,”他欲言又止,醉酒的脸有些红晕,我见他似乎想说什么,停下问道,“怎么了?”
    “还有没有酒?”他舔了舔唇,牵起嘴角,“我睡前习惯喝点红酒。”
    我看了他一眼,出门将基本没有人动过的红酒拎了进来,那几个小子喝了一口不对味就没有碰过,还剩下不少,顺手摸过杯子带了进去,然后为他倒了一杯,三分满,他直直的看着我的动作。
    “你的呢?陪我喝吧。”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眼睛却亮晶晶的看着我。
    这人又开始做令我无法理解的事了,刚刚还说不能喝,这会又要喝。
    我顿了下,见他看着我,想了想,从外面又取来一个杯子,倒了一杯,同是三分满,于辰却微红着脸,迷离着眼,伸手夺过酒瓶,将自己杯子倒满,又来倒我的,脚步有些不稳。
    “嗳!小心点。”我顺手捞起他,将他扶上一旁的单人沙发。
    他端起杯子,与我相碰,“来,一口干!”
    他拉着我,我索性不拒绝,留下陪着他,两人坐在窗前,看天上的繁星点点,偶尔对饮一杯红酒,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题,偶尔安静地看着外面余下片片月光,听着荷塘的一片蛙声,宁静平和。
    再一杯酒下肚,我将酒杯推到一边,不再惯着他,于辰懒洋洋的斜倚在窗边看着我,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却见他的脸越加红艳,“好了,你喝多了,不要再喝了。”
    “你…别走!”于辰的声音带着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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