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什么。
    伸出手,韩敛用食指中间的指节在陈空脸颊上缓缓摩挲着,面带微笑地说:“观察你其实很有意思。就像一根刚从土里发出来的芽,在污泥中慢慢挣扎求生,缓慢的生长,抢夺着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养分。比起我,你的经历才其实更值得敬佩。”
    在十三岁那年见过陈空之后,韩敛陆陆续续的又见过陈空很多次,大概是有了印象,路边那间游戏厅的时候,韩敛总会往那个方向望上一眼。
    那个人,不是在敲诈年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就是在跟别人打架。打别人,或者被别人打。但是不管输赢,他总是会鼻青脸肿,有时候头上还会淌着血。
    算下来,韩敛见到陈空的几率还是挺大的。陈空那个那个充满暴力的血腥世界,对他来说并不算新鲜,但陈空用拳头跟别人抢夺地盘的时候,像是在泥潭里挣扎求生,那种世界,韩敛可能是无法体会到的。韩敛知道,他的世界,将会是更血腥的。
    对陈空来说,韩敛的话听起来像是表扬他,却又让人觉得一阵阵发寒,难得被人夸奖,却是这种让他模棱两可的。
    “我怎么听着觉得你观察我很久了?”
    韩敛笑了一声,放下手。
    “的确,不短了。”
    陈空还没体会出他这句话是真是假,韩敛又说了一句:“你相不相信?你在牢里的时候,一天上几次厕所我都一清二楚。”
    陈空怔住了。
    三年前他以为韩敛是报复自己,三年之后他知道他是另有目的,只是如今回头再看自己那场牢狱之灾,好像只是韩敛的一个玩笑。就像是圈养,安置到身边之前,得先调教一下宠物的脾气。
    “每一次看着你,我仿佛总能看到很多自己没有的东西。”韩敛凑近陈空,用自己的脸颊轻轻磨蹭了一下他的,充满疼爱感觉的动作,却让陈空皱起了眉,“也许一开始只是感兴趣,但是时间久了,却发现根本不离不开了。”
    要说这是爱的话,未免太畸形另类了一点。但他和韩敛,感觉就是一个“疯”,一个“癫”,畸形到一块儿去了。
    “韩敛,我是不是不止抢过你一次啊?”陈空伸手扳过韩敛的下巴。
    他是认真的问的。但韩敛好像并没有认真的回答,只是笑而不语,直起身体转身之前顺便拍了两下他的屁股,最后还摸了一把说:“洗澡去吧!”
    他的避而不答,更让陈空有所怀疑,但是又找不到一点头绪。
    这时韩敛突然又暧昧地说了一句:“都流出来了。”
    “操!”陈空甩了一下手里的短裤抽在韩敛身上,转身扶着腰出去了。
    浴室里,陈空站在水龙头底下,拧着眉回忆着自己过去的“光荣岁月”,别说一点韩敛的影子都没有,那时他根本是只认钱不认人的啊!
    三年前进监狱的时候,陈空就有种感觉,他跟韩敛,这下算是没完了。到底怎么个没完法,他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出去之后他不可能再把韩敛当陌生人。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似乎又变成了他们的另一个开始。这是陈空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的,他不是这种类型的人,明天发生什么他根本不会费脑筋去想,在他看来把今天过完就算不错的了。
    但韩敛不同,韩敛是那种会把事情考虑到最周全,把计划做到最缜密的人。
    陈空想,他是被韩敛算计了。而且这一算,可能就是十几年,自己在牢里的那三年不过是短短一瞬而已。
    闭上眼,陈空仰起头,让水流从额上缓缓流过。
    等他洗完了半湿着回到卧室之后,韩敛上半身斜靠在床头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了。床边柜子上的烟灰缸里,半截烟头还缓缓冒着烟,韩敛微微低着头,半张脸埋在阴影里,陈空站在原地看过去,效果跟杂志上的另类性感广告硬照似得。
    走过去,陈空站在床边,曾几何时这个本应该是睡着他老婆的床上变成了现在的韩敛------真他妈的造化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一直被愚弄。
    韩敛,你要是真想让我像个宠物一样乖乖听话,随传随到的话------三年还是不够的。
    我说过,我跟你的事------没完。
    第二天早上,陈空醒的时候韩敛还没醒,这种情况倒是少见,看着身边睡得很沉的人,陈空感觉到他是真的很累。
    累了你就乖乖歇着,还纵欲,迟早肾亏!
    陈空心里恼火,从床下来,却也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换了衣服之后,走到门口一开门,吓一跳!韩风就直挺挺地站在门外,身上还穿着他的旧t恤,长度正好到膝盖,正满脸不爽地仰头看着他。
    陈空歪了歪嘴,先出来然后把门关上了。
    “你站这里干什么呢?”
    韩风嘟起嘴冷冷地说:“睡不着。”
    “昨晚没睡好?”陈空下意识地问。
    “嗯!”点点头,韩风幽怨地看着他说:“你昨天晚上叫得太响了。”
    陈空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你、你------你怎么那么晚还没睡?”他突然觉得好像自己对孩子的教育很失败。
    “睡着了也被你们吵醒了。”韩风咕哝了一声,然后揉了揉眼睛,说:“我饿了。”
    陈空心想原来他站在门口就是在等他做饭。
    “我去洗脸刮胡子,然后给你煮面。你洗脸了没有?”
    “没------”
    等两碗热腾腾的鸡蛋面端上桌的时候,陈空和韩风一大一小坐在桌前吃了起来。这场面似曾相识,陈空觉得大概是人老了,竟然有点怀念的感觉。吃了两口面,抬头看到韩风津津有味地吃着,突然心里有些难受,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
    想了想,说:“吃完了,等你爸爸醒了之后就跟他一起回去吧。”
    一口面正吃到一半,听到他这么说,韩风抬起头加快速度把嘴外面的半截面给吸了进去,问:“你不喜欢我住这里?”
    陈空摇摇头,笑着说:“这里再好,也不是你家。”
    “那为什么他能住?”韩风撇了一眼卧室门口。里面睡着他那个懒鬼爸爸。
    “呃------”陈空斟酌了一下用词,“他也不是一直住这里,只是偶尔------”
    “偶尔来过夜?”韩风的眼神中好像充满“鄙视”,“大叔,你怎么能让他把你这里当旅馆啊?白住还陪睡!”
    知道在小孩子面前不能爆粗口,陈空硬生生把“我操”两个字给憋回去了。小孩子懂得太多也不是好事,这小子肯定遗传他爹的早熟。
    “死小鬼,别满口大人腔!”用力握了握筷子,陈空喝了句:“快吃!”
    韩风低头拨弄了一下碗里的面,过了几秒,突然抬头问了一句:“你喜欢------我爸爸么?”
    陈空正要往嘴里送的面停在中途,面条很快从筷子中间滑了下去。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重新开始吃面,大口大口的。
    喜欢或者不喜欢,有时候是并不能代表一切的。
    吃完饭之后,韩敛还是没起来。陈空也没去叫他,反正他是老板,上班迟到还是早退都没人管。
    “我有事出去了,等你爸醒了你们父子两个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钥匙什么的我就不留了,反正你们俩比我多。”吩咐完,陈空拍了拍韩风的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扬起嘴角说了句:“我走啦!”
    韩风心里一抖,这怎么感觉跟“一去不复返”似得?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转身却发现卧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韩敛身上披了件衬衫,穿得是陈空的运动裤,赤着脚站在门口,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应该醒了有一段时间了。
    门口已经不见了陈空的影子,韩敛看了一会儿半掩的门,然后转过头,跟韩风大眼瞪小眼------
    陈空出门口后,似乎也不急。在马路上边走边看风景,只不过一脸的惹有所思,晃了没几步,旁边突然有辆车“吱”地一声停在了他身边。本来他还没发觉,直到车窗放下来之后有人叫了他一声------
    “hey~那边穿黑衣服的猛男!”
    陈空这辈子被人叫什么的都有,叫他“猛男”还是第一次。一回头,车上一位性感艳丽的金发美女正在向他抛媚眼。
    “hi~”
    陈空嘴角抽搐了两下,说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句英文:“hi~”
    “上车!”美女冲他一甩头,语气不容拒绝。
    陈空考虑了一下,对方又说:“还怕我□了你吗?”
    被说成这样,再不上车他也就不是个男人了。
    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关上车门,陈空打量了一下旁边的女人:韩风的妈妈,韩敛的------
    “我叫ivan!”
    “啊~”陈空点头,气氛有点微妙,“我是陈空------”
    ivan一边开车一边笑,虽然陈空实在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但美女就是美女,“傻笑”起来也十分漂亮。曾经,他的梦想也是娶这样一个女人的。
    “那个-------请问------”陈空话还没问完就被打断了。
    “要去哪里?我送你!”ivan抢先一步开口。
    陈空不明白她这算是什么意思,不过人家问了,他也不好意思不答,便随说了个地址。
    然后ivan又说:“我只是想来看看他现在的爱人是什么样的,虽然是个男人,还老了点------”侧过头看了一眼陈空,然后重新注视着路前方,“不过傻乎乎的,挺可爱的~嘻嘻~”
    又被夸奖了,但是陈空高兴不起来。
    “那个,i------”什么来着?陈空有点不爽,但还是保持风度地问:“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ivan没马上回答,等车转过了好大一个弯之后,她轻笑两声说:“我刚才说的都是事实。我的确只是想来看看你的。”
    陈空静静地看着她。
    “你放心!我不是‘恶婆婆’一类的,不是来威胁你离开韩敛的。对韩敛,我是早就死心,只是还抱着他还不属于任何人的想法,静观其变而已。”
    陈空想说点什么,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来了一句:“你的成语说得不错。”
    ivan自嘲一笑,“是为了韩敛学的。不过现在也觉得不错,蛮有用的。但有时候想想,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学这些还真他妈的不值!”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看到女人的表情,陈空突然有点怀疑今天她是不是要拉着自己一起同归于尽的。那他岂不是上了“贼船”了?真正不值的是他吧?
    “你,要是还喜欢韩敛,难道没想过让他再回到你身边?”
    “你觉得可能吗?”趁红灯的时候,ivan停下车转过头看着陈空,“韩敛不想要的,就是让他死他也不会要。我为他生了个儿子还是没能套住他,你觉得还有什么能让他就范的?而他想要的,就绝对不会放手。一年二年,或者三年五年,相信我,他有那个耐心,明明是折磨人的事,他能像玩游戏一样。”
    陈空皱了皱眉,这女人把韩敛说得像变态,但事实上韩敛还真就像个变态,这点,他同意。
    ivan又叹了口气,然后目光在陈空脸上打量了几个来回,说:“你其实长得也不错,年纪也够成熟,虽然没什么地位但是也够用。而且那小鬼好像又挺喜欢你的,我也觉得不讨厌你,你说要是我们三个变成一家人会不会很好呀?”
    陈空说:“相信我,韩敛不会让我们家庭美满的。”真要是凑成一家门,韩敛肯定能搞得他“妻离子散”。
    转过头,ivan笑了笑,踩下了油门。
    “也是。看来,你也很了解他了。”
    十分钟后,陈空在路边下了车。这段时间他跟ivan聊了一些没有主题的东西,虽然时间很短。这是个不错的女人,陈空想,如果几年前,他说不定会拼一回看看能不能把她追到手。不过现在,只能说他们没缘分。自己的缘分都变成跟韩敛的“孽缘”了。
    “byebye~”ivan冲陈空挥挥手,送了个飞吻。
    陈空很绅士地点头目送她离开,几年前他可能还会为这个飞吻而心神荡漾一阵,现在,该死的韩敛已经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