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一点的成长。
我的心,早已经沦陷在这样的过程里,等到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爱融入血刻入骨,如何能够剥离!
时光如水,我们都一天一天的长大,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平淡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是成长,总会有成长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公子遇到了他的爱情,甜蜜又苦涩。幸运的是,他有那样一个姐姐,甜蜜留给他,苦涩的部份她自己拿走了。她放弃了肆意而歌的潇洒,入了官门,或许,她是天生的将才,才露头角便已经展现出了非凡的领兵天赋。战场上的她,玉箫银甲,光芒万丈,晃花了我的眼睛。
而我,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生脉已断,终生不能有孕。
我躲起来,哭了很久。那是我一生中,眼泪最多的一次,而且,没有让任何人知晓。
公子大婚的那一夜,长歌很晚才回来。
她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喝了好多酒,我和哥哥一直站在院子的角落里,默默的陪伴着她,我们以为,她是舍不得公子。
她喝了很多酒,然后开始吹箫,箫声宛转,是极欢快的曲调,可是那样欢快的曲调,却让人痛至肺腑,几乎无法呼吸。
吹完一曲,她又开始喝酒,直至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躺着。
我和哥哥吓坏了,连忙跑过去,却看见她直勾勾的望着天空,眼泪肆无忌惮的淌着。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眼泪,却宁愿,从来没有看见过。
“小姐,公子就算嫁了人也还是你的弟弟,你不要伤心。”哥哥安慰她。
很久之后,她闭上眼睛,说了一句话,“他不是弟弟,是我爱的人。”
也在这个时候,我才能明白这段时日来她的煎熬和绝望,我抱着她,放声大哭,“小姐,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啊?”
“我想等他长大,可是,终究是晚了,晚了……。”她在我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们把他抢回来,好不好?”我问她。
她的身形一僵,继而,慢慢抬起头来,酒气很重,可是她的眼神,清亮如水,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继而,后退了两步,退出我的怀抱,“我问过他了,我说,秦子蓉这样的妻主未必能白头到老,恩宠如一,如果我不是姐姐,他会不会爱上像我这样的女人!”
她又踉跄了一下,却拂开了哥哥伸过来的手,“他说,不会。即便是以后遇上一个像我一样的女人,不是姐姐,他却也只会当成姐姐来爱。因为在他心里,这样的人,就是姐姐。”
她的双手捂住了脸,“我只知道等他长大,尽我所能爱他护他,我却忘了,人的情感从来不由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当我是姐姐,只是姐姐。”
她哭得那么伤心,我从来不知道,原来像她这样的女子,也有如此伤心无助的时候。
我只看见她哭了这一次,第二天起来,她的一切如常,仿佛那一夜的悲伤只是我的幻觉而已。
什么都没变,又好像,有什么变了。
再后来,她可有可无的娶了长皇子秦子期。
我和哥哥,当然什么都不能说,可是一向沉默的阿箫却跳出来竭力反对,“不行,小姐,你不能娶他。”
长歌抬起头来,“皇家既然要逼我娶一个皇子,我便娶。若不这样做,皇上怎么能放心的去宠爱长蓝,信任我们。我已经告诉过那个长皇子了,他若自己也执迷不悟,又何须我去心疼!”
这一点我早就知道,小姐一向护短,但是对个陌不相识的外人,她是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照顾的。
阿箫急了,冲着她吼道,“我不是心疼那个什么见都没见过的长皇子,我是心疼你。”她看着长歌,一字一句,“小姐,你若娶了他,以后,是打算要孤独终老么?”
阿箫最是知晓长歌的心意,她的这句话一说出来,我们都摒住了呼吸。
长歌却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阿箫,你觉得我还会再娶别人吗?”
只这一句话,阿箫便迅速黯淡了脸上神色,然后,哑声道,“小姐!”
长歌转开了脸去,没有再说话。
夜晚,哥哥问我,“逢单,如果我们陪着小姐,她会不会就不用孤独了?”他小小声的问我,脸上,有淡淡赧色。
我说,“好!”
哥哥两眼晶晶亮,然后抿着嘴,抱着被子去睡了。
我们都不敢奢求,可是这样无声的陪伴,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边关苦寒,孟家军固然军纪严明,但是女人,总是有些需求的。一到了放假的时候,士兵们都会三三两两的往城里跑,我当然心知肚明,她们都去了哪里。
长歌成了亲,其实跟没成一样,她没有回过将军府,也没有去过城里那些地方。
霜芜问我,要不要给将军安排安排,要不然会憋出病来。
我想,如果她可以接受别的男子,会不会终有一日,也能接受我,即使不能为她孕育子嗣,我也可以成为她身边的几分之一。
为着这小小的私心,我安排了一个清秀的暖床小厮。
却不想,我们忐忑不安的等在外面,没有等到那个男子的惨呼,却听到了长歌的惊叫。紧接着,听到了后院水池中大大的落水的声音。
直到长歌的跑出来,我们才知道,原来她居然是被那个赤身手无寸铁的男子给吓得落荒而逃,慌不择路之下居然翻窗掉到水里去了。
我们简直是哭笑不得,却也感到深深的忧虑,她连这样身体的接触都不允许,又如何会去爱上别的男人。
她很生气,她说,她只会抱她爱的男人。
而我,也在那一天明白,我永远都没有机会了。因为,她的爱,是唯一的。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奇怪理论,反正与一般女人三夫四侍不同,她说,男人女人都一样,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多一个人,都是悲剧。
我知道她有多喜欢孩子,也知道,她的心,有多么执着。如果,我就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那么她岂不是再不能有孩子。那怎么可以呢,我的长歌!我低低的笑了,想要她得到完整的幸福,如果我不能给予,便希望有别人来给。
所以,永远都不能说,我爱她。
后来,公子死了,哥哥死了,她虽然活着,却消失了。
我找了她很久,我以为,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也死了。我的心,很空,如果她们都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呢!
我茫然的找着她,霜芜一直陪着我。
我不准她陪,她定定的望着我,她说,“我都知道。”
我的心一跳,狠狠的瞪着她。
她笑,“你爱你的,我爱我的,互不干涉。”
我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原来,她竟然知道。或许不止她知道,凛冬也知道了。她们两个都对我很好,可是,我无以为报。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感情,又如何能放到她们的身上呢?
我说,“我生不了孩子的。”
霜芜说,“我也生不了。”我瞪她,她是女人,她生不了是正常的。她挑挑眉,“所以我不会拿我做不到的事来强求你,逢单,你小看我了。”
后来我给凛冬说同样的话时,凛冬拿那双桃花眼瞅我,“就你这三两肉,能生得出来孩子才奇怪,我早就猜到了。事实证明,我果然是未卜先知。”
我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无语望天。
长歌身边的人,全都是怪胎。
我说,“我不会爱上你的。”
“那我来爱你吧!”这是霜芜的回答。
“爱不上就算了,我的事不用你管。”这是凛冬的回答,然后,依然故我的时不时来招惹我一下。
我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卷起包袱,继续去找长歌。
我手中经营的当铺,开遍八乡七镇,有一日,手下十万火急传来信息,说是收到了一管玉箫,与她的很像。
我抱着那管箫,喜极而泣,却也怒火冲天。
她居然意志消沉到这种地步,连这从不离身的箫也舍弃了。她若连这个都舍得下的话,是不是她身边所有的人,包括我们,她都要丢下了?
我见着她,二话不说便甩着鞭子扑上去,是愤怒,也是恐惧。
庆幸的是,她还活着,这样好好的活着。
我站在屋外,无声的笑了。
主君来了,还有那个叫林决的男子,生机勃勃的样子。我很高兴,只要有人对她好,我都会很高兴。
即便,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我。
所以我亲眼见证着她和主君渐入佳境,有的时候,我甚至推波助澜。
“傻小子!”霜芜这样叹息。
我不理,其实我一点也不傻,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件事,能比看着心上人幸福更开心了。
长歌,如果可以,请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吧。
我拦下了对主君不利的信息,我不希望让过去的阴影阻碍了她今日的幸福。公子是很重要,但他毕竟过去了,我不想再让她难过。
更何况,我知道主君是爱着她的。同样是男人,我深信这一点,所以即便他做了那样的事,只要他对长歌好,我也可以当作不知。
却不想,这件事被千机阁查到,秦子蓉竟然要置我于死地。
人世间的祸福真的很难介定,若不是这一劫,我又怎么能够得到那样梦寐以求与她相处的机会。
她那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打碎了我心底层层叠叠的屏障,藏在心底深处的爱恋喷涌而出。
我紧紧的抱着她,在这生命的最后时刻,我放任了自己的情感。
长歌,多谢你愿意与我生死与共。
长歌,我终于可以说,我爱你。
我一直没有问过她,她对我,是否曾有过片刻的心动。
阿箫说,如果她那时没有听之任之的娶了秦子期,那么她会爱上我的。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得她最适合她的男子。或许,在她心底深处,是有我的影子的,只不过,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我没有去追究这一点,就如同当初她对公子一样,我也不愿意让我的爱,成为她心里的负担。
我的长歌,只愿你能爱你所爱,这一生,再无疼痛坎坷。
我从来没有后悔,今生能与她相遇。
也从不曾遗憾,这样深深的爱着她。
我真的觉得很幸福,这个世界上能有多少人,能碰上一个值得自己全心去爱去付出的人。
我也不觉得孤独,我知道我们在同一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我能时时看到她脸上的笑容,我想,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