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帮我留意一下珑纹双蝠玉的消息。”
    “怎么,这次下斗不带我?”
    我笑道。
    原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胖子居然把茶杯放下了,神情居然有点尴尬。
    我一愣,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了,突然心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果然不是下斗的料,这次胖子像是去玩命的,不带我也是自然。
    于是我挥挥手,表示不介意。
    “唉,小吴,这不是我的意思。是那小哥说,最好不要带你下去。”
    ——————————————瓶邪家规第一条老婆不能无故下斗的分割线——————————
    一听这话我就懵了。
    其实不是我太敏感,自从最后一次倒斗回来后,闷油瓶那小子对我的态度就怪怪的。
    在以前,他虽然对谁都持爱理不理的态度,可如果我们问的问题很值得研究,他的答案也从来不敷衍。
    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总是特别忽略我,无视我,甚至刻意避开我。
    虽然这样的态度只持续了两三天我们就分道扬镳了,可是仍让我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这次,他居然这么明确提出别让我跟着下斗。
    我哪里得罪他了?
    不记得啊,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吴邪难道迟钝到这种地步?
    理智思考一下,其实闷油瓶不让我跟着他们下斗是有道理的。
    我这人一没功夫二没背景三没经验的,若不是他们罩着我,我肯定得出事,不死也得豁去半条命。
    是,这种分析理智是前提。
    可!是!
    我吴邪没这么理智,感性是人类的基本美德。
    一股无名火蹭蹭蹭就上来了。
    凭什么呀?!
    凭什么胖子是带队的,我下不下斗却要由闷油瓶来决定啊?
    他凭什么就不让我下去?
    我招他惹他了?!
    “那小哥在杭州?”
    我问。
    胖子见我面色不善,也不敢多嘴,只是机械地点头。
    我没有多考虑,打个手势叫胖子他们等我一会,立刻上了阁楼。
    打开抽屉,那枚珑纹双蝠玉正好好地躺在抽屉正中央。
    看了半晌,我拾起玉坠,用一块方巾包了,塞进口袋。
    “走,带我去见他。”
    下了楼,我拉起胖子的胳膊,轻推了一下阿瓜,就往门外走。
    其实刚出门我就后悔了,我这人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
    但如果现在再转回去,面子上又挂不住。
    一想到闷油瓶那冰山脸,那冷兮兮的眼神,我怀疑我还没开始说话脚都要抖。
    不过说实话,我心里还真咽不下这口气,二十几岁还是热血沸腾的年龄,面子比天大。
    他都放出那话了,怪不得胖子那弟会这么轻视我。
    小金杯开进酒店的停车场,阿瓜三两下跳下车,直直就往楼上冲。
    胖子和我的步伐慢了点,落在后头。
    “小哥和阿瓜住在513,我和黑眼镜住在514,现在不是午饭时间,他们应该在房间里没有出去。”
    胖子这么说着,伸手按下电梯按钮。
    我点点头,点着点着就发现不对了。
    我看着胖子,死死瞪着他,把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了。
    “你干什么?”
    胖子凶道:
    “学粽子啊?粽子也没你这么盯人的!”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肯定阴阳怪气:
    “你和你弟怎么不住一间房?”
    一听我这么问,胖子就愣住了,过了半晌,他似乎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那臭小子有多崇拜小哥,小哥在我们这倒斗界里也算名号响亮的人物,而且还这么年轻。你知道嘛,小孩子都有些英雄情结的,那小哥又不像陈皮阿四和枯龟子长得太不靠谱……”
    我边听边点头,脸上还带着微笑。
    要不是胖子大部分时间神经过粗,他一定会发现我的动作有多僵硬,表情有多扭曲。
    特别在我听到:
    “那小哥也怪,对小孩似乎挺没辙的,阿瓜说要和他住一间房,他也没反对……”
    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
    ——————————————缠着闷油瓶的家伙一律杀无赦的分割线——————————————
    当胖子推开513的门时,我深呼吸了一口气。
    说实在,我还没和闷油瓶正面叫板过。
    我不是来吵架的,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所以我要冷静。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一女人砰——地撞开酒店的房门,指着里面的奸夫淫【哔】妇大喊:
    “你要带你的小蜜和哥们上哪去?!还敢明目张胆地把我甩到一边?!”
    房间里,所有人都在。
    胖子站在门边,让了个道给我进屋。
    这酒店是四星级的,说实在杭州四星级的酒店还真没几家。胖子这铁公鸡这次还真是下了血本了。
    因为是标准两人间,所以设施配备都一应俱全。
    此时黑眼镜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手拿遥控器对着电视屏幕不断换台。
    闷油瓶坐在客房的椅子上,正侧着头倾听什么,他旁边,蹲坐着胖子的堂弟,对着闷油瓶窃窃私语。
    ……
    我无语了。
    见鬼了,撞车了,母猪上树了。
    这天杀的挨千刀的万年冰川闷油瓶,居然会一板一眼地听人家说话?!
    他不是都应该闭着眼扭着头看着窗外或天花板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吗?!
    我一进门就吸引了房内所有人的注意。
    那阿瓜根本就无视我的存在,闷油瓶扬起头,看见是我,眼神便转向了胖子。
    胖子立刻转头朝门外走,边走边说:
    “我去叫点吃的……”
    只有黑眼镜还算友好,朝我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当做是招呼。
    胖子一走,我的处境还真是尴尬。
    ……不能胆怯,要冷静,镇定。
    于是我朝前走了两步,道:
    “好久不见了。”
    我这话其实是说给闷油瓶听的,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连头都懒得点,继续听那小鬼瞎扯淡去了。
    ……巨大挫败感。
    再接再厉。
    “听说你们要下斗?”
    这回闷油瓶更是当没有听见,连头都不抬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我怒火攻心:
    “听胖子说,你不准备让我也跟着下去?”
    就这样!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看你再无视我!
    但出乎我意料的,闷油瓶还真准备无视我。
    我吴邪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这么……
    我气得牙床都在发抖了。
    “你跟下去做什么?”
    淡然的声音响起。
    我一愣,老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和我说话。
    直到看到阿瓜鄙视的眼神,我才哆哆嗦嗦开了口:
    “为什么我不能跟下去?”
    哎呀,太失败了,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我问的是为什么你要下去?给我一个你非下去不可的理由。”
    闷油瓶终于抬头看着我,他的目光一直是平淡如水毫无波澜。
    不管是在哪,不管遇到了什么事,他的神情永远是这般超凡脱俗,置身事外得让人心寒。
    我看着他。
    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这表情,根本就是咬准了我给不出一定要下地的理由。
    看啊看啊,多么悠然!多么自信!
    爷爷我今天要不破你这扑克脸,咱家吴字就倒过来写!
    伸手,从兜里掏出那半块珑纹双蝠玉,扯开方巾,把那玉块在半空中晃了晃:
    “因为这玉有一半在我手上。”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分割线————————————
    这话一出我就后悔了。
    因为房间里突然就安静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黑眼镜这家伙搞的鬼,连电视的声音都没了。
    我看着闷油瓶。
    他也看着我。
    我很少看到他这样的表情。
    带着点讶异,错愕,原来如此和竟然是如此般的表情。
    反正,一句话,神情很复杂。
    “你这玉从哪搞来的——?!”
    一声尖叫,刚才也是隐形人一般的阿瓜突然蹦到三尺高:
    “快说!!”
    “你老爷子亲手卖给我的。”
    我也不卖关子。
    阿瓜倒吸一口冷气。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静得非常的诡秘。
    我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这样的安静意味着什么。
    不过就是一块玉嘛,有必要搞得这么……这么……
    “这么看来,小吴还是有缘人。”
    突然,一只胳膊勾搭上我的肩膀,亲昵地揽住我。
    我一惊,转头才发现是黑眼镜,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爬了起来,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我身后。
    “嘿,”
    黑眼镜看着闷油瓶,显然那声嘿是在叫他:
    “你没理由反对了吧?”
    闷油瓶不再盯着我看,他的视线转移到黑眼镜搭住我肩膀的那只手上。
    我被这一眼看得浑身不自在,立刻往前走了一步,脱开了黑眼镜的手臂。
    黑眼镜呵呵一笑,似乎不在意,爬回床上,保持回先前的姿势。
    “明天就出发,你的装备要另外打理。”
    闷油瓶低下头,没再抬起。
    在回去的路上胖子就抱怨:
    “你小子真不够兄弟,那玉在你手里也不会提前我和说一声,搞得我胖爷像个傻x似的。”
    我漫不经心地转着方向盘,伸手把空调打开:
    “不知道刚进屋的时候,哪个够义气地家伙把我一个人扔在那冰窖子里。”
    胖子顿时就无语了。
    其实我猜若要胖子真和闷油瓶撕破脸他也不是不敢,只是胖子这家伙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实际上佩服那闷油瓶佩服得要命。
    人家好歹是佩服,我的感情怎么就变异了呢?
    “反正能面对小哥那种脸色还无所谓的,就只有黑眼镜了。”
    胖子耸耸肩:
    “不愧都是些厉害角色。”
    我一听就觉得不对:
    “怎么,你也叫他黑眼镜?”
    胖子斜了我一眼:“都这么叫的,谁让他的眼镜从早到晚都不脱下来,而且也不说他的名字。”